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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阳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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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都已经大亮了,关月才意犹未尽的停住了说教,毕竟醒的太早了,中间被段知许气的也没有补觉,她现在也是困的不行。
关月看着怀里都快困眼睛都快睁不动,却还连连点头的女儿,才觉得自己未免说的多了点。关月心想道,自己的十初虽然也要慢慢学着管家,但急于一时,也难免有些为难她了。
没了说教十初的心,关月算着时辰也该吃朝食了,她便对着门外喊道:“春红,叫金巧布菜,银巧去叫下少爷来吃饭。”
春红得了吩咐,就在门外应了一声,准备去寻人。但还没动步就听二夫人又吩咐道,“你等等来我房中,我有事要与你说下。”
春红迟了迟步子,又低声应了下。
春红脚步不停,但心里却是一阵的揶揄。这二夫人每次单独把她叫到房中,必是要她做些不得光的事。这次怕也不会例外,又是要她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春红心里细细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揣摩这二夫人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春红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她一边想,一边步子也未曾停过,反而是走的更快了。仿佛是她一旦停下,背后的毒蛇就会咬上她似的。
大厨房早早地就备好了几位主子的饭菜,一直用锅温着,金巧领了菜就回来极快的布到了桌上,安静的站在二夫人斜后侧。
这时银巧也叫来了二少爷,只见她轻撩起帘子,沈十遇打着哈欠从后面钻了出来,懒散的眯起眼审视着早上的饭菜,一脸的不满。他踱着步子走到了桌子边坐下,银巧拎着他的书袋乖巧的立在身后。
关月看人齐了,便点了点头,先动了筷子。饭桌上几人各安心事,倒是都没有多言。
沈十初连连打着哈欠,本来日常请安回来就是补觉的时候,偏偏今日听了一堆说教,她早没了吃饭的心思。
那沈十遇见不着肉腥就懒得动筷,可月例不多,一个月也就吃那么多次,但今日也是饿了多少还是垫点。他突然想到等等回来了,还能看沈慕的好戏,心情好了几分,这才吃的稍多了些。
关月掌灯受了气回来就吃了东西的,等等找春红说完事也打算小憩一下,也就没吃太多,看自己的一双儿女都吃的差不多了,她就对着自己的两个大丫鬟,金巧银巧吩咐了两句。关月起身先送走了十遇又把十初哄回了房里睡觉,这才领着春红进了自己的屋子。
春红垂着头紧跟在二夫人身后就进了屋子里,她看着二夫人那脸上的笑从微风拂面变成了满脸狰狞,心里就是一惊,可明知道没什么好事,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二夫人进了屋子,就拉开了她的妆柜,拿出了一个普通的小木盒子。
春红知道,只要她要使唤自己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总要拿着自己的死契在面前招摇两下,让自己明白,自己生着就只能落在她手上。春红心里满是恼怒却又毫无办法,气的身体微微的发颤,头低的更厉害了,生怕二夫人看出了什么。
二夫人丝毫没在意春红的样子,只是得意的摇着手里的死契,轻声笑着,没有说话。等她得意够了,才一脸蔑视的看向站在门框旁的春红。
“站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吃了你。”关月一个白眼翻过去,春红默不吭声,悄悄的向着关月的位置挪了两步。
关月懒得跟她废话那么多,直接站了起来,用指甲尖掐着春红往自己身边拉过来,春红疼的差点叫了出来,但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待春红站的近了,关月满意的脱了鞋子,斜倚在床上,用脚蹬了一下春红,示意她给自己揉下腿。关月等春红揉的自己舒服了,才慢慢道出自己的计划。
“今找你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去看看那个沈慕领回来的小蹄子长什么样,反正她就在那沈三的院里,你正好去侯着沈三,让他回来了就跑一趟府衙,把那小蹄子的死契给我拿回来。”
春红战战兢兢的听完出了一口气,这次二夫人的吩咐已经算是格外的简单了,无非就是沈三又要恶心她一晚,但至少这事明明白的去也不至于出什么别的事就是了,倒也是轻松,春红没多想就应下了。
关月没说让她下去,春红就只能继续给揉着。关月没撑多久眼皮就沉了下去,她合着眼,不耐烦地冲春红挥了挥手,让她下去。春红得了令就赶紧脱身出了房间,先找金巧告了事就直奔沈三的屋子去了。
李嬷嬷待沈慕用过朝食便赶来了自家妹妹的屋子,守着那捡来的小姑娘。这床上的姑娘迟迟未曾睁眼,李婶姐妹心里都有些着急。按理说这走访的郎中开的药灌了,也说的人不久就会醒来。但她就怕这郎中是个半瓶子,万一这姑娘身上有其他的隐疾,郎中没看出来这就坏了。延误病情事小,人若是死在这府中,就又是一个麻烦事了。
李嬷嬷轻扶着小姑娘一点点的送些小米粥进去,她专门熬时间久久的,上面飘着一层米油。她心道,这小姑娘也是个命苦的,昨天看着就是小小一只倒在地上,洗了澡才发现身上几乎就剩下骨头架子了。把这姑娘脸上的黑灰洗去,除了没有肉,那模样活脱脱地美人坯子。前几年边境附近的几个地方都乱了,这怕是哪个本家逃难时不小心走丢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家去。
李嬷嬷一边喂着饭,一边推测着小姑娘的来历。揣测间,那余光就瞧到了春红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样子。看到那贱蹄子,李嬷嬷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把碗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就开口骂道。
“这现在偷人偷到白天了,果然是什么主子养什么样的狗奴才,不要脸。”
春红看屋里只有这李嬷嬷,还有那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听了李嬷嬷的话,春红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但为了二夫人的吩咐,她还是腆着脸进了屋子,自顾自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二夫人吩咐我来看着给这姑娘弄个户籍。”春红知道自己不在理,就细声与那李嬷嬷解释,但她眼睛却不住的往那姑娘身上瞄着。
春红不是没见过好看的女娃娃,但看到那意料之外的精致小脸,可也是惊艳的一愣。这小姑娘虽是没睁眼,但看这模样,想来睁了眼睛,也绝对差不到哪去。
春红看完了人,就开始私下思量到底该怎么回二夫人,为了等沈三,听那李嬷嬷骂了半天,倒也是稳稳当当地坐着没动。
李嬷嬷骂地口干舌燥的,就差把白眼翻到了天上去了。她还不知道二夫人那人嘛,那可是虎狼窝的头子,哪次她想的主意是安了那好心肠的。何况她都同那大少爷商量过了不留人,怎么就还要办什么户籍,这绝不是大少爷的主意。况且那蛇蝎女人办的怎么会是户籍,只怕是个死契。
“那你可劝二夫人省省心吧,大少爷说了不留人,我也让他同老夫人去说了,怕是你这二等的丫鬟没听到,得了这黑心肠的差事。这姑娘也没醒,谁也不知道那姓甚名谁,家住哪里,这也没法子登记,你也就回了吧,让那二夫人也少操点心。”
春红听了却没敢动,这李嬷嬷敢这么说话,她可不敢。留不留人这事她确实没得信,但二夫人肯定是得了的,那她还敢让她来必定是有依仗和后手的,这办户籍的事怎么也赖不到她这二等丫鬟身上,那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想明白了这些,春红只当没听到那李嬷嬷的冷嘲热讽,依旧稳稳地坐着。见春红没动李嬷嬷就忍不住了,说的这么明白了这狗东西居然还不滚,她把怀里的人放躺下就去拿了扫帚进来,她用扫帚指着春红。
“你真是咬人的狗不叫阿,可你不但咬人你还恶心人。”还没说完,她拿着扫帚就往春红身上打,“让你滚,你不滚,那我就打你这个咬人的狗,你赶紧给我滚。”
春红知道这李嬷嬷以前是在老夫人身边办事的,性子傲又暴躁,但还真没见过她动手打人,她连忙往屋外跑,慌忙中挨了两扫帚,疼的她嗷嗷叫。
正在这时,昨晚喝了花酒,现下还没彻底清醒的沈三在那府里的小路上,慢慢往自己屋子走。他在路上晃晃悠悠的,走三步退一步。那沈三不时还眯起眼睛,回想下共度巫山的花娘,嘴里不住的咂摸着,仿佛还能感觉到那昨晚的美妙。
沈三想着想着,又有了些可惜。到底这暗娼院子里的姑娘都小,还是那大人物来这玩下手都没轻没重,姑娘在那院子里都待不长,有几个好的也都是吃钱的主。他又没钱去买贵的,也就只能玩玩那不吃香的病女和老女人。
沈三不住地摇头遗憾了起来,他突然转念想起了二夫人院中的春红。这春红老虽老,但毕竟也是夫人的丫鬟,跟外面的千人骑比着,那可嫩多了,花样也是不输。
沈三这样想着脑子倒是清醒了些许,开始计划着怎么晚上再去找那春红玩一玩。
沈三走着走着听到了女人的吵闹,心头瞬时不喜起来,这时间吵吵若是闹来了主子,他定是没有好果子吃,快步寻着声就过去了。
“这不是自家屋子么?”沈三发现自己走到了自家的屋子前,“难不成那李招娣跟人吵架?”他满是疑惑,自家那人不是最是怕事,要不然他也不能这么招摇地四处沾腥。
快步走到了屋子外,沈三才看清是自家内人的姐姐,那李嬷嬷跟人打起来了,她扯头发那个是谁,沈三定睛一看,原是那春红。
沈三本就没想好用什么法子晚上进那春红的屋子里,这不是得了全不费工夫,真是天助他也。
沈三打定了主意,理了理自己皱巴巴的外袍,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就把两人拉开了,转手就将那春红护到了自己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