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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被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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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摸着晕晕的头醒来时,眼前的脏乱让我着实吃了一惊。屋子里,横躺着杂七杂八的女人衣服,有的早已蒙上了灰尘。而我的行李箱,也狼狈地倒在我的身旁,里面早已被翻得面目全非,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惟一让我安心的就是那块四面佛,欢喜的一面对着我,温柔的目光似是在安慰。
这个屋子的门是紧锁着的,惟一能看到外面世界的,就是我头顶上的天窗。如果没有天窗里射下的光线,待在这么黑暗的屋子里,我十有八九会崩溃。
忽然,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似乎有两个人正朝我这里走来。我急忙卧倒在地上,佯装小寐。无论他们抓我的目的是什么,与他们正面接触,都不会是好的选择。
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随即,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踢了踢趴在地下的我,对另一个人说道:“这个小妞,睡得时间还真够长。”
另一个人嗤笑道:“别打这妞的主意,她可是处子,上等货。否则,上面人饶不了你。”
那个人嘀咕道:“那又如何,过几天就不是了。听说,这次拍卖会,来了几位阿拉伯人,他们想买几个亚洲美女回去充数。这丫头要是去了阿拉伯那边,可有的她受的。”
两人谈论了几句,放下一个面包,锁上门就离开了。我睁开眼,早已唱“空城计”的肚子已然在抗议中。我捡起面包,擦了擦下面沾着的泥土,忍不住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人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
但愿这里没有摄像头,千万不要录下我此时的样子。我在心中默默祈祷,同时舔着自己的嘴唇。
我到底有多久没有吃饭了?怎么感觉自己仿佛是从非洲逃难来的难民般?
不过,我离难民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刚才那些人,就商量着将我卖到阿拉伯——那个人口贩卖最为猖獗与合法的地方。作为一个被阿拉伯人仇恨的美国公民,我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当然,他们也许还会把我卖到其他地方,如暴力和艾滋泛滥的非洲,一夫多妻制的巴基斯坦……
我简直不敢想象,生命尽头的两三个月,我会遭遇到怎样可怕的事。
惟有四面佛仍在我的怀中,欢喜的那一面对着我,似是安慰。
我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如果说,每一次送饭都算及时,一日都有三餐供应的话,我在这里,至少已经待了四天。四天里,除了前来送饭的矮小男子,我见不到任何人。而他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钉在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在第五天时,我抱着早已干瘪的肚子等了一天,而那人只是端了碗水来给我喝,看我的眼神更是肆无忌惮。
直觉告诉我,我将被卖掉的日期,就在这一两天了。
果然,第六天,两个黑黝黝的男人走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拉起我,向着外面走去。饿得浑身乏力的我,只能下意识地将四面佛塞入口袋,但愿它能保佑我。
出门前,我无意看向四周,这是一个很大的房子,房子里有很多锁着门的小房间,一阵阵抽泣声与支吾声断断续续地充斥着我的耳膜,看来这里,有不少和我境遇相似的少女。
在踏出房门的刹那,一个黑布,盖在了我的眼上,随即,我像货物般被人塞进了车里。虽然我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可我能感觉到,我的身边有人虎视眈眈的看着我,还有我身旁的女孩。因为我听见了,她们的闷哼声。
车子在颠簸中,终于停了下来。人们将我们拉下车,在走了几步后,我眼上的布条被人解开。通过眼前的光线,我讶异地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圆台上,而圆台下方,坐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买家。其中,与我面对面的,是几个穿长袍的阿拉伯男人,他们上下打量着我,似乎对我这个猎物很满意。
此时,台上的中介已经开始喊了:“现在出场的这个女孩,是本次拍卖会的极品。她19岁,美国人,会说英语、中文和少量的高棉语。看看,她的样子多么天真,还是个处子,起价5万美元。”
我噎住,如果平常有人这样介绍我,我早就冲上去狠狠扇他几巴掌了。而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只能见机行事,争取逃出生天。
“10万。”前面的阿拉伯人举起了牌子,志在必得的起价道。
我不说话,冷眼看向他,警告他少打我主意。
然而,场内的价牌却此起彼伏,且越来越高。真看不出,我的行情竟然这么好,有人甚至出29万来买我。等等,那个出29万的人,怎么这么眼熟?
那个人,坐在二层的包间里,他戴着黑色的墨镜,半个身子都隐在了黑暗中。但那熟悉的轮廓,竟让我想起了在吴哥遇到的那个神秘的男子,是他吗?
此时,我的心里燃起了希望,这使得我有了冲到他身边的冲动,只为闻到他萦绕在他身旁的檀香。
可那群阿拉伯人似乎抱定了买下我的决心,他们的价码不断的上涨,而中介的声音,也越来越兴奋。看来,今夜他要大笔入账了。
“40万,已经出到40万了,还有没有更高的价码?”中介兴奋地喊道。
周围安静了下来,正当中介就要按下锤子的刹那,一个声音响起:“50万,她是我的。”
我抬头,神色复杂的看向那个戴墨镜的男子。50万?他竟然为我出50万?心中虽有不甘,可一股莫名的喜悦,却冲击着我的脑海。
下面的阿拉伯人还想继续加码,可他们身后的当地保安,却按住了他们,低低地说了几句。他们很不甘心的看了看我,直到我被人推下。
推下我的人,将我引到了一个装饰豪华的屋子里,而那个戴着墨镜的男子,已然坐在沙发上,优雅的品着酒。
这个人的模样,怎么越看越像我梦里的摩恩?
“昂西先生,人已经带到了。”我身旁的人毕恭毕敬的说道。
这位被称为昂西的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扔了过来:“里面有50万现金,老规矩。”
还老规矩呢,看来这些家伙,没少干了缺德事儿。
男子接过卡,忙道了谢,临走时还不忘推我一把。
不就是谄个媚吗?犯得着这样吗。我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把。
“普丽莎小姐,别来无恙?”昂西不冷不热的问道。隔着墨镜,我看不到他的双眼。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警惕地看向他,同时寻找着后退的机会。
“普丽莎小姐,如果我是你,此刻我会坐下来,好好的享受这个夜晚。”他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吧,如果你不想再被卖一次。”
一把冰冷的枪,从我的身后顶住了我,一个女声喝道:“还不快走。”
失节事小,保命事大。我踉跄着脚步,极为顺从的跟着他们走出了这个被我唾弃了千万遍的肮脏场所,坐进了豪华的林肯车。
坐进车里的我,时不时的打量眼前的车厢。这位昂西先生,不是一般的有钱啊,连把手都做了镶金,那玻璃更是经过了特殊处理的玻璃,想必是防弹的吧。就算我在美国不吃不喝地打拼十年,也赚不出一辆林肯车的钱来。
那位昂西先生,此时已经坐在我的对面,他点起一根雪茄,不紧不慢的抽着。而坐在我旁边的女保镖,则满脸敌意的看向我。感觉就像是在幼儿园里,那时,幼儿园的最漂亮的女孩,总会抱着她自认为是最漂亮的洋娃娃,提防地看着我,好像我下一刻就会偷走她的洋娃娃。
女人心,总让人捉摸不透。
车子开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结束了颠簸的历程,稳稳地停了下来。
“下车。”看着昂西下了车,那位不善的女保镖冲我喝道。
切,不就是个保镖吗。这么凶干嘛。
我抱着四面佛下了车,黑色的夜里,我只能看到眼前是一座不小的别墅。这就是我未来的囚笼?昂西不会再把我转手卖了吧?
带着不安,我被那个面色不善的女保镖顶着腰赶进了房子。昂西他们已经在大厅里悠闲地喝茶了,可我却被那个变态女人赶到了二楼的小房间内,外面门一锁,就听不到其他的声响。
揉着早已叫了好几遍的肚子,我好想能喝足水吃饱饭。呜呼,曾经被同学取笑吃那点儿猫食的我,现在可以吃下一个昂西了。
于是,我尝试着敲门,最后变成砸门,可是,那该死的门根本纹丝不动,反倒把我的手砸了个生疼。终于,我放弃了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办法,在屋子里走走转转,希望能寻到一丝逃出去的希望。果然,天不负我,床头对面的那扇窗是没有上锁的,我朝下瞅了瞅,好像也没有人在下面守着。
可是,如果从这种高度跳下,我会不会摔伤呢?而且,人生地不熟的我,不会再次被人卖了吧?
就当我打算蹲下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我急忙坐到床上,抱着四面佛躺下。
那扇纠结的门终于被打开了。可惜进来的是那个变态的女保镖,我已经熟悉了她身上的味道,典型的贵族熏香。这种熏香,在东南亚的佛国里,最受贵妇们的追捧与喜爱。难道这个女人也是一个贵族?
如今,这股熏香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心里不禁嘀咕,她来能有什么好事儿?
我转过头,看向她。然而,让我惊喜的是,她竟然端了一碗饭,站在床边,冷眼看向我。
这个女人,难道良心发现了?
我正欲对她说谢谢,可她却把碗“砰”的扣在了沾满灰尘的桌子上,鄙视的看来我一眼,毫不客气的关上了大门。
郁闷,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先不管那么多,填饱肚子要紧,否则,我肯定没力气逃出去。
想到这里,我再次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两手并用向嘴里拔着饭。唉,想我普丽莎何时沦落到这等地步,动不动就跟非洲难民似的呢。
深夜,下面的动静逐渐平息了下来,黑暗中万籁俱寂。我悄悄的推开了窗子,将床单结成的绳子绑在了大床床脚下,同时将绳子扔出窗外。我拉了拉绳子,感觉还算结实,此次逃跑应该不成问题。但愿那个女变态和她的主子不要发现我啊。
当我的脚迈到窗外时,一股凉风习习而来,吹得我脊梁骨发凉。我很没底气儿的向下爬着,可天不遂人愿,我的脚竟然踢中了楼下放在窗边的一个花盆,那坠地碎落的声音格外响亮,如同我那破碎了的希望。
天啊,神啊,佛祖啊,你们怎么就不保佑我呢!
当我下到地面时,昂西已经在下面等着我了。“殊不知普丽莎小姐,夜晚还有这等癖好,看来下次,我要给你换个高点儿的房子住才好。”他靠着树,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忙干笑了两声:“我刚才是在梦游,在梦游。不知怎的就醒了,呼呼,好困啊。我上去睡觉了。”
正当我想攀着绳子再往上爬时,一双手揽住了我的腰,将我带离那串勒的我手生疼的床单。
“普丽莎小姐,我可不想一会儿找梯子接你下来。”上面那个低沉的嗓音传来,伴着悠远的檀香萦绕在我的身旁。
“放我下来。”从来没有人这样抱着我,我自然大惊失色道。
然而,我的踢打似乎对这个家伙不起作用,他亦步亦趋的将我抱紧了别墅,同时抱入了一个与刚才房间不同的房间。老天,他想把我安置在另一个囚笼里吗?
不过,这房间比起刚才那个房间,明显舒服了许多。光一张隆起的象牙雕花大床,就让我垂涎不已。
他将我轻轻地放在象牙床上,而我也毫不客气的四爪朝天,将眼前舒适的大床据为己有。哇噻,酒店里的床,也就是这般舒服吧。我躺在上面美滋滋地想。
然而,一个重物却在我身旁卧了下来。我转过脸去,看到昂西也以同样的姿势躺在床上,一副享受的样子。
“你笑什么。”我看到昂西的厚实的嘴唇扬起了弧度,遂问道。
昂西的眼看向天花板,手中则握着遥控器,随着键的按下,天花板竟然打开了来,浩瀚的星空在我眼前展露无遗,外面青草的香味如浓雾般弥漫在我的鼻间。
此情此景,对于情侣而言,是再好不过的求爱时间。可是,这情景放在我与昂西中,却显得不伦不类。
“喜欢吗?”这是他第一次开口问我。
我忙“嗯”了一声,以示同意。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好好适应。”他闭上眼,喃喃地说道。
我浑身哆嗦了一下,昂西的意思,不会是让我一直处在这牢笼中吧?
不行,这绝对不行,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新女性,我岂能容这等大辱。除非我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像是觉察到我的想法,昂西慢慢的凑了过来,他的墨镜已经摘下,一张俊脸完整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昂西的样子,果然像极了梦里的摩恩。他那深邃的眼睛,就像那无边的黑夜,看不到底。
“哥哥。”沉迷在他的黑瞳中,一声轻微的呼唤从我的喉间不由自主的发了出来。我忙闭了嘴,这个时候,怎么能乱认亲。
不过,昂西已经听到了我的呼唤,他忽然翻过来压住我的双手,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结巴的说道:“我睡着了,刚才在说梦话,说梦话。”
他那黝黑的眸子,如大海般探究的看向我,与我四目相对。透过他的眼,我似乎看到了一分似曾相识,这种感觉非常非常地熟悉,仿佛在某个遥远的时空里,我们曾经这样对望过。
我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缠绕我已久的梦。到底那个梦,真的是我“前世”的记忆,还是脑瘤所引发的幻觉?
我已经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