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不死鸟[西幻]》小姑百越

39、抵达

　　后几日的航行，黑武士号没有再靠过岸，由于船上只有寥寥几人，几乎消耗不了什么资源，完全不需要担心补给问题。
　　迪莉娅与啵啵的日常就在看黑赫家族成员的战斗训练，打牌，斗酒中度过。

　　他们时不时聚在一起开会，当然这是她和啵啵无法参与的部分，总的来说，迪莉娅觉得黑赫家族的气氛融洽得令人有些羡慕，他们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家人。

　　她不由得会想，汉斯先生和他们也是如此相处吗？不对，现在应该称他为祖父，如果是的话，他又是如何看待我的呢？

　　十月初，黑武士号顺利到东大陆，利兹城，利兹北港。

　　利兹城是东大陆的都城，占东大陆面积六分之一，是一座繁荣兴旺且人口拥挤的城市。
　　普通船只只能从东南面的利兹港湾靠岸，并且逐一登记。

　　北港属于黑赫家族的专用港口，常年有士兵把守，只用于黑武士号的停放。
　　但这并不能阻止东陆人对黑赫家族的热情，岸边的人远远望到黑武士号独特的轮廓与令人畏惧的海龙时，纷纷朝着北港口赶去。

　　迪莉娅与啵啵站在黑赫一行人身后，在甲板上等待骷髅下锚。外面正值下午，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出发前卡洛斯特意来告诉她，只需要携带随身行李就可以了，其他物品包括她的灵艇后续会有人处理。
　　她拎着自己的小行李箱，里面除了两套换洗衣服，再就是圣灵匕首，爸爸的笔记，魔石与金币。

　　她时不时地摆弄胸前的头发，像是有些不安。
　　“紧张吗，迪莉娅，马上就要见到你的亲人了？”亚伦凑过来笑着问道，想帮她缓解下心情。
　　“多少有一点。”迪莉娅非常诚实回道。
　　“能理解，毕竟从前都没和对方见过面，换我也会紧张。”亚伯说道。
　　“得了吧，说得好像我们有过亲人一样。”亚伦开着玩笑道。
　　其他人无事也转头看向三位年轻人。
　　迪莉娅好奇问：“汉斯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
　　忽地场上陷入沉默。亚伦亚伯脸色最为差。

　　你们怎么就突然不说话了，搞得我更紧张了。迪莉娅心中无语。
　　“严厉。”
　　“苛刻。”
　　“死板。”
　　“魔鬼。”
　　棕熊，亚伦，沃夫，亚伯依次开口说道。

　　前三个就算了，魔鬼是怎么回事？
　　“老头就像是传说中的老师一样……嗯，有点无法形容，虽然他从不动手打人，但一旦严肃地说起话来，就会令人害怕——啊，千万别告诉他我喊他老头了，他很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我们也就私底下这么喊喊。”沃夫说道。
　　对于后半句，所有人竟不约而同地点头，用迫切的眼神看向迪莉娅。
　　迪莉娅讪讪地点头：“我知道了。”

　　“总之，也就老大和卡洛斯能应付的来，阿诺不爱说话勉强能蒙混过关。”科瑞艾说道，就连齐肯也难得地表示同意。
　　没想到步入中年的科瑞艾和齐肯都这么说。

　　谢谢早知道不要问了，简直就是火上浇油。迪莉娅心中吐槽。
　　她脑中自动浮现出前世上学时，教导主任在教室窗外抓上课不听讲的学生的模样。虽然早已忘记对方的样子，但那叫人背后发毛的氛围还是能想象到的。

　　“差不多行了。”卡洛斯见状打断他们道。
　　兰斯无奈地笑着：“你们也不想想，迪莉娅能和你们一样吗？”

　　谈笑间，黑武士号下好了锚。海龙与黑武士号之间似乎断开了联系，硕大的身影蓦然消失在船下，船身骤地一矮又平稳地浮在海面。
　　“海龙不见了？”啵啵讶异地说道。
　　“在东陆不出海时，它会回到自己水域休息，或者寻找水下的魔兽捕食。”兰斯解释道。
　　啵啵连连称奇。
　　“我们走吧。”兰斯吩咐道。

　　距离黑武士号有50米之远的岸边，人头攒动。
　　卫兵排成一排，穿着军装，佩戴枪支与刀剑，维持着秩序。
　　迪莉娅这下明了在菲豪岛上兰斯他们面对围观群众，见怪不怪的样子。
　　她戴上外披风的兜帽，尽量地使自己不那么起眼。
　　岸上紧挨着的大路上停靠了三辆马车。黑色豪华马车车身上刻印着金色的双剑的图案，这就是黑赫家族的徽章吗？迪莉娅心推断。

　　她跟在最后踏上岸，与此同时排在最末尾的马车上下来一个人。
　　他个子不高不矮，身形消瘦，穿着正式体面，带着圆顶绅士帽，手持长杖，头发花白，岁月的痕迹尽数显现在脸上，但他挺拔的身姿让人容易一眼忽略他的真实年龄。

　　“兰斯！”他见到以兰斯为首的一行人后，热情上前打招呼，“你们可算回来了。”
　　“汉斯，你怎么来了。”兰斯有些讶异，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放在平时他们外出，汉斯绝不会跑到港口给他们接风。
　　“噢，我能不来吗，”汉斯说着不禁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容，“我可是盼了你们好久。”
　　“你等的怕是另有其人吧。”兰斯说完，笑着侧身退后一步。

　　其他人也陆续侧让开来，迪莉娅的视线变得宽敞，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那位老者，步履矫健地向自己走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是迪莉娅吗？”他语气柔和又有几分激动，“是迪莉娅吧！”
　　汉斯走到她面前，双手搭上她的肩膀。

　　迪莉娅抬头，帽子遮挡住了视野，她将兜帽放下，对方只高出她半个脑袋，笑起的眼角挤出几道深深的皱纹，许是上了年纪，他眼底略有沧桑，她喃喃道：“汉斯先生？”

　　“喔，你应该叫我祖父！”他温和又有些宠溺地责备道。
　　“祖父。”突来的热情令她不知如何应对，她向来不是那种会对不熟悉的人展露情感的类型。

　　“好孩子，让我看看你，你和安真像。”他听到这声“祖父”很是喜悦，眉眼舒展，端详着迪莉娅，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有几分心疼道，“我的老天爷，你这一路走来吃了不少苦头吧。”

　　“啊，其实也还好。”迪莉娅不想让他过分担忧，露出标准式微笑说道。
　　“对了，听说你受伤了，伤好了吗，还有哪里痛吗？”汉斯突地面露忧虑，上下打量她，嘴中又骂道，“那群该死的崽子！必然自食恶果！”

　　迪莉娅觉得他有些夸张，急忙摆摆手说道：“伤都好了，我没事的。”
　　“噢，不要说这种话，”老人先是发怔，难过地看着她，继而摇了下头，黑色的双眼蒙上一层雾，他张开双臂拥抱住迪莉娅，一手按在她后脑勺上，嗓音颤抖着，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怎么能没事呢，是我们对不住你，你才18岁，就要让你独自经历这些苦痛。”

　　她原本想说，这都没什么，毕竟一路都咬牙走过来了。但这句话哽在喉中，始终没能说出口。

　　汉斯眼中余光瞟道了一直站在迪莉娅身侧，正仰视着他的金色短毛猫，它拥有一条奇特的红色尾巴。
　　“这是……”汉斯若有所思道。

　　他放开迪莉娅，啵啵随即礼貌地自我介绍道：“你好啊，我叫啵啵。”
　　老人心中愕然，将对方身份猜的八九不离十，很快露出微笑回道：“你好，啵啵，这是个不错的名字。”
　　“迪莉娅给我取的！”啵啵开心地挺了挺小胸脯。
　　老人哈哈笑起来：“以后可以叫我汉斯。”

　　看着温情的一幕，沃夫低声惊讶道：“我没眼花吧，老头居然还有这么和善的一面。”
　　双胞胎一同感叹：“太罕见了。”
　　兰斯散漫地双手插兜，笑道：“早就说了，不要拿你们和迪莉娅比。”
　　亚伦叹息道：“确实是我们不自量力了。”

　　早在一开始远处的群众中有人一眼捕捉到了一个陌生的小个身影。
　　“是不是多出一个人？”
　　“那人是谁啊？”
　　“不知道，带着帽子看不到样貌。”
　　“你们谁带了望远镜吗，借我看看？”

　　随着迪莉娅拿下兜帽，围观人群气氛仿佛凝固般，他们倒吸一口冷气。
　　讨论声一阵起伏。
　　“是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有视力好的人说道。
　　“何止年轻，还很漂亮！比科伦娜还要漂亮！”
　　“真的假的，我不可不信，除非你把望远镜也借我看看！”
　　“真的，喏，拿去！”他说着递出单筒望远镜。
　　“啧啧，看来科伦娜要伤心了。”
　　“她那么爱慕‘人皇’，现在多出了一个跟在黑赫身边的女人，外貌也比她出众得多。”
　　“这不正好，说不准有天科伦娜能知晓我的好，看上了我呢！”
　　“做梦去吧你！”

　　“她好像认识汉斯先生，喔！汉斯先生拥抱了她，他们是什么关系，父女？”
　　“汉斯先生都快70了，脑子稍微转个弯都能知道绝对不是父女。”
　　“那就是祖父和孙女？”
　　“这谁知道。”说话的人耸了耸肩，“八九不离十吧。”
　　“这一定会上下周报刊八卦栏的头版。”

　　与啵啵打过招呼后，汉斯收敛神色，他从迪莉娅手中拿走手提箱，另一握着手杖的手指向最后的马车道：“走，我们先上车，带你回家看看。”
　　“家”这个字眼对迪莉娅而言熟悉又陌生，她以为她再也不会有家了。
　　她表情微滞，又欣然笑道：“好的，祖父。”

　　汉斯边走边对一直在旁边观望他们的兰斯一行人道：“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讲。”
　　迪莉娅跟上前，双手合在一起，对他们鞠了一躬：“谢谢你们一路的照顾。”
　　啵啵同样郑重其事地弯腰行礼。
　　汉斯满意地看着他们。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分别时还是挺不舍的。”棕熊看着啵啵说道。
　　“好兄弟，有麻烦就来找我！”沃夫说道。
　　“都住一个城市，想见面天天都能见到的比尔，沃夫。”科瑞艾吐槽道。
　　“就是。”卡洛斯无奈地笑着。
　　“不要跟我们客气迪莉娅！”
　　“有空来找我们玩啊！”亚伦亚伯分别回道。
　　“到时候可以来尝尝我真正的手艺！”齐肯也做出邀请。
　　就连少言寡语的阿诺也开口：“下次见，迪莉娅，啵啵。”
　　兰斯颔首与他们挥挥手，没有多言。

　　迪莉娅和啵啵先上了马车，老者汉斯跟在后面。
　　车门关上，马车夫是一只1米多高的兽灵鸟，他拉动马绳，黑色的马车逐渐启动。

　　看着马车离开，兰斯转身吩咐道：“我也们走吧，先回庄园。”
　　众人点点头，分两拨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