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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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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不停蹄赶回家,周盼已经出了一身汗,顾不得休息,她先鼓捣起荷叶来。
在这燥热的炎夏,热以凉克,而燥就得以清驱。
荷叶自带清香,又清热解毒。
而以荷入馔,并不是近来兴起之物,古语也有言:饭包荷叶比花香。
早在唐代,已经有了「荷包饭」的美食。唐宋八大家柳宗元就有诗云:青箬裹盐归峒客,绿荷包饭趁虚人。
如此,有文人大家背书,又雅致又实用,作为那红豆沙的替代之选再好不过。
将收来的荷叶一一平铺查验一番后,周盼用滚烫的水将其泡上一泡,等待途中,她开始备料。
即历史悠久,以荷叶做菜,定有多种方法。
其中最简单的,是用荷叶铺底蒸白饭的,蒸出来的米会受荷叶气味熏染,沾上荷叶独有的清香。吃起来除喷香可口外,闷热浓夏里,白绿色的搭配就算瞧上一眼也教人沁人舒爽。
而看周盼的样子,却并不是只打算蒸个白饭了事。
不多时,荷叶已经泡好,她却取了一空碗来,把荷叶往空碗里一铺,将方才备好的各类辅料一一抓进去。
米,藕丁,黄瓜丁,香菇丁,放好之后,她又把荷叶对折几下,跟包药包一样,而后拿方才分好的草绳子一系。
一个荷叶包即成。
这小小的荷叶包里,周盼的心力用了十成十,把握自也是十成十。遂她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加快,不一会儿,荷叶包便一个一个垒了起来。
盯着垒起的十成心力,周盼并没有觉得万事大吉。
以荷入馔是雅,可不做到十二分,怕是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而好巧不巧,在这时,她剩余的两分心力推门而入。
“阿姊,我回来了!”
周汤一面拎着一篮子黄艳艳的花推门进来,一面尽数抛出心里的疑问:
“这花真能做菜吃?”
“不是因为你买不起针金,拿这来凑数吧!”
“虽看着都是一个色,可这口感差的十万八千里!”
“怎么你平时挺大气,扣起来比我还扣!”
“这真的能做成菜?”
“少啰嗦!”
周盼一手夺过篮子:“我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随后,她把篮子往灶边一搁,同时也把一切抛诸脑后,全神贯注地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
一全神贯注,时间便过的飞快,眼睛只一闭一睁,不知不觉,已至第二日正午。
久违地,周氏姐妹两人又恢复到往日的作息,按照往常的时间准时出现在书院外等候。
今日,周盼车上的东西不寻常,而书生们的表现也不寻常。
按照休假前的情形,不等周盼把车停好,书生们早就眼巴巴地,恨不得飞扑到食车边来。
可今日不知为何,食车周遭人少的可怜,书生们像是统一被绊在一处一般,不见多少人。
而周汤用她今日刚长出来的心眼四下一扫,也立刻捕捉到了非比寻常的气息。
“周娘子,近来可好?”
周汤看着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的郑源,好不容易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今日昼食,照例来石坊外的仅有郑书生一人。
而说完话,郑源根本不敢看自家阿姊的脸,只敢盯着食车瞧。
这一听就是有话要说的样子,而她随意一望,却发现今日书生们又都奇怪地缩在不远处。
难不成······!
周汤瞬间瞪大眼,以极快的速度回头确认了郑源不自在的神色,眼睛了然的一眯。
她视力极佳,刚刚虽是随意一瞥,可远处的细节也被她瞧的一清二楚。
那群故意不往食车边凑的书生们,这时一齐躲在石坊处,不住的接二连三的探头。
而他们的视线方向就是食车!
将现有的情况一一捋顺,周汤猛然窜出一个念头,她干站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周汤甚为直觉地离远些。
自刚刚不咸不淡的搭话之后,郑书生继续磨磨蹭蹭不说话。
趁阿姊忙活时,不是偷偷瞥眼打量阿姊神色,就是在阿姊把一切收拾妥当后,准备营业看向他时,他却连头也不敢抬,只敢盯着食车,眼神片刻不移。
这能是什么!
周汤又将原有的猜测肯定一番,这不就是刁蛮公主悄驸马,卖油郎看呆王美娘,王八对眼绿豆的那种······不清白!
周汤将脑里听过的茶馆话本挨个搜罗个遍。
而在看自家阿姊的反应,周汤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骄傲。
她阿姊果然与众不同!
这种时候,是个人都会臊地不知把手放在哪里好。
而阿姊依旧面不改色,表现地也不卑不亢,毫无寻常小娘子那般没见过世面的害羞。
不愧是她老周家的人!
那么游刃有余,定然是一早就看出了郑书生的来意!
思及此,周汤故作神秘的冲周盼递了个眼色,而周盼也瞬间有了反应。
只见周盼仰头冲着郑源说了句话,郑源又是一愣,而后面上的紧张顷刻消解,甚至眼里还冒出精光。
只搭个话就能有这效果?周汤有些愕然。
不想郑源还另有动作。
而后,只见他又冲着石坊外一吼:
“快,今天不是陈皮红豆沙!”
此话一出,事情全然脱离周汤的想象。
石坊外的书生们一个接着一个冒出头,直冲着食车的方向一齐涌来过来。
郑源率先递出十五文,见荷叶包一到手,围过来的书生们忙是一阵惊呼:
“周娘子料事如神!”
“周娘子心思巧妙!”
“周娘子先见之明!”
“······”
周盼面上淡然一笑,可心里简直要翘起尾巴。
她一早就注意到了郑源的不正常,只干站着,嘴张了又合,说又不说,退又不退,还扭扭捏捏。
她本也没头绪,直到周汤往石坊外对她使了使眼色,她一下就了然!
郑源是书生们派来的代表!而刚刚他尬在食车边也是不知如何开口!
毕竟前几日离去之前,可是有书生信誓旦旦地要指明那陈皮红豆沙的!
如此,今日的生意终于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而周盼食车里的荷叶包,不多时到了众人手上。
一扯开绳子,众人作势又要吭哧吭哧,可人群里又引来一阵惊呼。
“周娘子这荷叶包,好生别致!”
“对对对!我只吃过白饭荷叶,不想还有这种样式的”
“许是我错觉,只多加了些东西,这荷叶包吃进嘴里,总觉得有种别样的妥帖之感!”
“真的假的!”
“不信你们都试试!”
这样的话勾起了众人的好奇,遂他们一齐下嘴,把嘴里的饭嚼吧嚼吧咽下。
都想张口说些什么,可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感觉实在飘渺的很,抓也抓不住。
而人群中有一人给出了答案:
“这是······油润!”
众人循声望去,是前几日品评红豆沙之人。
而那人继续道:
“是不是感觉这米粒嚼起来比别的不同,口感也不是黏黏糊糊的,入嘴后也不湿黏,但也没有干到只剩嚼头。
反而是一种,油润感!”
此言一出,书生们不住的点头。
“怪不得,我刚刚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究竟是哪份菜带来的口感,没想到居然是在米上!”
“果真细微之处见真章,周娘子居然能把白米做出这等效果来!”
“果真是用情至深啊!”
这彩虹屁周盼本听的开心,一听到「用情至深」四个字不由沉下脸来。
这米做出粒粒分明的油润感并不难,只需在蒸米之时往里滴上些许油便可达到效果。
而在某宝上,一些卖粢饭团的商业配方里,也有在米快蒸熟之后往里加入黄油的操作。如此就算用的是陈米,也比直接蒸口感好太多。
虽这个小操作花不了多少心思,可把这全部归功于一个情字上,周盼不是很乐意。
今时显然不同往日,今日,书生们居然看懂了周盼脸上的情绪,使着眼色嘀咕道:
“快住嘴!”
周盼正觉得奇怪,想当初那梅子饭团时,这群人可是当面编排她也面不改色!
可接下来的话,直让周盼愈加不痛快。
“不要故意戳周娘子的伤心事了!”
“就是,多不厚道!”
眼见周汤的面色比自己还差,周盼趁热打铁,从食车里取出了另一样东西。
黄橙色的样式一摆上台面,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快,周娘子这里还有好东西!”
书生们又围聚过来,周盼正打算介绍时,那看出周盼真章的书生却先发出第一声惊恐:
“快!大家离远些!”
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怎么了,怎么了!”
“难道那花有毒不成!”
“不是!”书生一边摇头,一边露出如临大敌的神色。见众人等着下文,而后他极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那是······南瓜花!”
南瓜花有什么好怕的?
周盼周汤不明白这惧意何来。
而书生们齐刷刷变了脸色,指着那花时,手还抖了起来!
“居然是······那种花!”
说完,几个书生呼天喊地地抱在一起。
此情此景,常人无法理解。
“阿姊,”
周汤虽不怕,可也皱紧了眉,语调里也有罕见的失落:
“······今日的说书是不是没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