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审视己心 ...
-
和哥哥吵了一架后，徐月梢终于静下心来开始更进一步地思考自己和连山雨之间的感情。
她是真的喜欢连山雨吗？
“喜欢”这两个字，又算什么东西？
她到底喜欢连山雨哪里呢？
喜欢连山雨的长相，那张清秀瘦削的脸庞？还是喜欢他那副对任何人都胸有成竹、气淡神闲的态度？
好像都不是，在他的教室见到连山雨的第一眼，那张没有什么表情、更没有什么情绪的大头照。
徐月梢承认，她第一眼确实是被连山雨的脸吸引住了。
连山雨长了一张和周围同学不在一个图层的脸，只要目光扫过，没有不被他清新脱俗的长相吸引住的。
但是，后面逐渐有了交集，有了后面的事情，却不仅仅是那张脸蛋在起作用。
是因为那一张放下的纸巾吗？是因为那张纸巾被谨慎地折好、揣进口袋里吗？
是因为这样一种朝一个人发出去的情感，被发出的对象好好的接住了吗？
如果只是掷出去而没有回返，或许徐月梢就不会那么地贪恋连山雨了。
但是，好像有一些东西即便有来有往，也是机械性的、令人无比无聊的，并不会给人的心海里荡出这么多的精巧涟漪。
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在自己和连山雨之间起作用呢？这种“东西”让这段关系开始，又以一种极其平淡、又十分稳固的节奏编制下去。
徐月梢几乎每时每刻，都会在心里浮现出连山雨的样子，即便自己现实中，并没有和连山雨有过多深的过节。
在徐月梢需要勇气的时候，在她面对孤独的时候，迎接挑战的时候，连山雨总能迈动他那副瘦而高的身躯，向自己走来。
但，值得关注的是，在徐月梢的心里，在这些时刻，连山雨并不是直面向自己走来的，连山雨只是作为一个情景的主角出现。
他在徐月梢心中浮现出的情景里做自己的事情，而徐月梢只是这个情景的“”偷窥者”。
徐月梢虽然无时不刻不在想连山雨，但是，在她的想里，是和连山雨没有任何的交集、没有任何的互动的。
就像现实世界中一样。
很长时间，都是如此。
只有在连山雨“接受”徐月梢放在电瓶车车座上的那张纸巾时，徐月梢才开始幻想自己和连山雨交谈、相处、共事时的“可能场景”。
直到连山雨说出那句“别再跟着我”了，这种幻想才终于彻底的土崩瓦解，到现在，徐月梢开始仔细斟酌这种关系的“始终”，到底是出于什么因果关系。
_
徐月梢曾经和安可、以及一些女同学，说起过自己的不解和困惑。
除了安可之外的女同学，在听到她说起对连山雨长相的认可时，都当即一直认为徐月梢喜欢连山雨。
徐月梢感慨道：“虽然但是，那个连山雨确实长得很好看，脸皮很白，下巴纤瘦，眼窝深邃，鼻子也长得好看，明明和大家一样，都是苦逼高三生，但是却怎么看，都不像和大家生活在一个世界，真的，长得太与众不同了。”
女同学们：“哇啊，月梢啊，你这就是喜欢上他了啊，天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俩好好磕啊，什么时候在一起啊，我要去见证爱情！！”
每次听到她们这么总结自己和连山雨之间的关系，徐月梢就觉得古怪。
徐月梢评价起连山雨的样貌，和一些学霸行径，并不是在表达自己的“崇拜”。
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在崇拜连山雨，她并不是在把连山雨当成一个貌美强大的神明，来爱戴和喜欢。
但是，除了安可以外，所有人都认为她就是被连山雨这个学霸帅逼迷倒了。
“哎呀哎呀，快去表白吧！”
“我们还能年轻几次啊，青春不再来，快去表白吧！就算被拒绝了，也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不是吗？”
“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要不要我们帮你去和他说啊！哈哈哈哈哈！！”
那些笑着的脸叽叽喳喳道，徐月梢脸又红又热，但是，她并不是被鼓舞到的面红耳赤，她是是在本能地反抗这些话，因为她的内心并不接受她们对自己的看法。
徐月梢捂住耳朵，趴在课桌上，蒙住脑袋：“好了好了！不用不用！！你们不要再说了！！都干自己的事情去吧！！”
“哎呦，这是害羞了啊！！”
女同学们嬉笑着走开了，尾音是刺耳的指指点点。
徐月梢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技术精湛的猴子，在和围观的人类展示才艺。
徐月梢努力让自己耳聋，她一点也不想听。
等到围着徐月梢的人群像潮水一样退去，露出湿润的沙滩来，安可才静静地在上面踩下一串善良的脚印。
安可：“月梢。”
“唔。”
徐月梢脑袋蒙着，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像是从壳里传出来的。
安可也跟着把耳朵贴在课桌上，固体传声总是会比气体快一点，所以经过课桌、经过骨骼，能够更快地传到另一个人的心里。
安可曲起食指，敲了敲木质的课桌。
咚咚咚！
身心清脆，像是在扣响门扉。
徐月梢听见，从自己用胳膊围成的城墙里探出头来，把脸转向安可，两个人面对面，不同的一只耳朵同时贴着桌面。
对视。
徐月梢习惯性地笑笑。
如果在一个比较难捱的气氛中，还能够挤出礼貌的笑容，那么，是非常令人感到宽慰的。
安可看出了徐月梢有话想说，就没有说话。
徐月梢：“可可，我真的是无语死了。”
安可：“怎么了？”
徐月梢：“你听到我和她们刚才说的话了吗？”
听完全程的安可，并不打算过于的“诚实”，她希望徐月梢能够多说一点，多复盘一下刚才的尴尬时刻，因为一遍遍的重复、追忆，也是一个走向升华和释然的过程。
安可：“听了一部分，没有听完全。”
徐月梢心中的郁闷无处疏解，尽数变成了“表达欲”，她干脆就给安可把前因后果盘了一遍。
徐月梢：“我觉得，我也没说什么啊？我不就夸了一下那个男的长得不错吗？他们为什么一下子就觉得我肯定喜欢他呢？他们、他们是什么脑回路啊？？
徐月梢：“我还不能欣赏帅哥了吗？连山雨是，长得帅、成绩好，那我就必须喜欢他了吗？那些和我对连山雨有同样观点的人，也是喜欢他吗？我真的不理解。”
安可：“我也不理解，这真的和喜欢扯不上边。”
倾诉完自己情绪的徐月梢又叹了一口气，纠结地道：“安可，其实，我也不知道真正的喜欢应该是什么样子……过于我就是喜欢而不自知呢……谁知道呢……”
看着自己的好朋友纠结得皱起了眉心，安可也开始觉得心痛。
但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能跟着附和。
安可：“我也不知道……”
_
蹲在地上和自己安静地整理试卷的连山雨，背着窗外天光对自己放下狠话的连山雨，以及，漫展上穿着蓝毛Cos服的连山雨，三位一体，交互重合地出现在徐月梢的脑海里。
一个“喜欢/不喜欢”的红色标志一闪一闪，出现在连山雨的头顶。
徐月梢盯着标志看了好久，近日一直阴晴不定的心情，终于趋于平静。
三个连山雨，徐月梢只对第一个连山雨有感觉。
不是因为徐月梢的偏好就是喜欢情绪稳定的学霸，而是，第一个连山雨，更接近徐月梢理想中的自己！
想到这里时，徐月梢感觉自己都不会呼吸都乱了，呼气多呼了一下，呼吸呼吸的顺序因此直接颠倒了一下。
难怪连山雨和自己说了一句不友善的话，她能够因此情绪失落这么久。
因为徐月梢，根本没有喜欢上连山雨。
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是不会因为对方一句生冷的话就直接下头的。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喜欢这个人的“全部”，喜欢一个人，就是对一个人最大限度的“包容”。
如果没有，如果做不到，那你就并不是喜欢上了这个人，而是你，喜欢上了自己在这个人身上的关于自己的投射。
你只是喜欢上了这个人身上的，已有的或者还未实现的，自己的碎片而已。
你只是喜欢上了这个人身上，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
你看起来确实是爱上了一个人，其实，你是在别人身上找自己。
徐树励走后，徐月梢很安静，几乎没有和安可交流过，别的说话也没有，只有偶尔几个游客过来翻动周边的时候，和不认识的人聊了几句。
安可也没有故意没话找话。
因为，她知道，如果，一个善于思考、敢于斗争的女孩在此刻陷入安静，那她肯定不是在逃避，而是在努力地挣扎。
挣扎去找自己，挣扎去找出路。
安可总是能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眼里的徐月梢，就像徐月梢相信安可总是能站在自己身边一样相信。
终于，久久陷入沉默的徐月梢突然朝安可转过了头，眼神从沉寂变得雀跃。
安可笑着问：“怎么了吗？”
徐月梢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现在才回过味来，我竟然刚才和哥哥吵架了，竟然不是梦啊，我俩从来没那么脸红脖子粗地对骂过呢哈哈。”
安可抬抬眉毛。
徐月梢继续道：“还有那个谁，我靠，他有病吧，竟然跑去哥哥那边教育我，他算老几啊？我哥对我都不这样，他最尊重我了，就是有些地方太古板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