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店铺》魅血の魄

1、第一章 素白衣衫

　　序
　　“这件衣服好漂亮啊。”莫铃音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店铺里，抚摸着一件素白色的衣衫。
　　那件衣衫颇有古风，长长的裙摆下垂到膝盖之下，飘飘扬扬的裙摆被莫铃音轻轻的抚摸。这件衣衫似乎是丝绸制品，摸上去非常光滑。衣服的袖子有些长，如果是莫铃音穿上的话八成就把手掩盖住了。
　　本来上半身衣服和裙子不是相连的，但是被一根长长的黑色腰带连了起来，黑色的腰带是缝上去的。
　　明明是非常朴素的，但是，却清丽美好。
　　“这件衣服吗？”一直在屋子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端详着那件衣服。嘴角挂着微笑。那是一个穿着黑色丝绸衣裳的短袖，和长长的白色裙子的少女，清丽的相貌让人的眼前一亮。她是那种古典美人，白皙的脸上有细细长长的眉，漂亮的丹凤眼。嘴唇是淡淡的粉，让人想起漫天飞舞的樱花。
　　“您是……”莫铃音抓抓脑袋，不知道面前的美人是什么人。
　　“我是这家店铺的老板，方瞑。”方瞑眼神很锐利，盯着莫铃音。“你要买这件衣服吗？真是好眼光呢。”
　　熟悉的推销手段让莫铃音放下了心里的不安。“是啊是啊，这个……多少钱呢？”
　　“一百。不贵吧？”一提起钱，方瞑的眼睛绽放的是让人汗颜的光彩。为什么表现的这么明显，方瞑自己恐怕也不知道罢。
　　莫铃音从衣服的口袋里费力的掏出崭新的一百元钱，交给了方瞑。她打量着店铺里摆放的有些杂乱的物品，问道“老板，你这家店铺里的东西都很好看呢，这家店铺叫什么名字？下次我带同学来找。”
　　这不是莫铃音的记性不好，而是这条街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店铺，她不记名字根本不可能找到。何况这条街上又那么乱呢。
　　方瞑笑道，“好啊。给小店多加生意谁不愿意呢？这家店铺叫〇。”
　　“〇？”好奇怪的名字。莫铃音有些疑惑却也不好意思去问。
　　“嗯，一切开始和结束的〇。对了，也许刚才忘记告诉你了。这家店铺，要求等价交换。要不要刚才的衣服，自己考虑好。”方瞑说罢回到里面去了。
　　莫铃音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一切的开始和结束的“〇”？她想到的只有生命的开始和结束。她走出那个店铺，回过头来看见那个仿佛是鲜血涂染上去的，清晰夺目的——〇。
　　等价交换？她好像没忘记给钱。

　　壹
　　奶奶一到家就看见了那件衣服，奶奶的表情，我只当惊讶了。但是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顾忌的看了眼老爸老妈，隐忍着什么也没有说。
　　但是神情却很心急，我才发现，那不止是惊讶，居然还有恐惧。
　　我想这件事情八成跟鬼有关，因为只有在有关灵异的事情上，父母才会责怪奶奶。她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人的灵魂这种东西。
　　我放下碗筷，站起来。“奶奶，陪我去房间下会儿象棋好不好。”我向奶奶眨眨眼，说。
　　奶奶急匆匆的放下筷子，走向我的房间。
　　老爸老妈见怪不怪的点头同意。老妈说了一句“别忘了功课。”
　　我笑眯眯的回答“安拉安拉~我怎么会忘了功课呢。”
　　到了房间里，我一屁股坐到了软软的大沙发上。我晚上睡的是沙发而不是床，因为这里我不允许放床。我只要沙发。
　　“奶奶，找我什么事？”我摆弄手指，问的漫不经心。
　　奶奶神情焦急的在屋子里寻找什么，额头居然有冷汗。“铃音啊——你带回来的衣服呢！快点拿出来……”
　　我皱眉，心说一件衣服也招惹到奶奶了。
　　从柜子里拿出那件素白色的衣服，“这里，奶奶。”
　　奶奶拿起那件衣服，就要往窗外丢。嘴里叨叨着“这可不得了，不得了啊。”
　　我赶紧过去拉住奶奶的手，这，这是干什么！“奶奶——怎么了？”
　　奶奶枯黄的手从我手中抽出，她颤抖的捧着这件衣服。“奶奶知道这种衣服啊——这可是给死人穿的衣服啊！”
　　我听见死人穿的衣服这几个字的时候，身上也开始泛着凉意。“奶奶——这话不能乱说，我可是知道那家店铺的！怎么会有死人衣服呢？”
　　奶奶拉起衣服的一角，颤抖着指着一个黑点。“你看——这是什么字？！”
　　我看见黑点只觉得很恶心，像一个干枯然后扔到水里捡出来的女人头颅。奶奶的手不停颤抖，我只隐隐约约的看见那是一个字。勉强认出那个字，那个字是——寿。
　　我隐隐约约的回忆起了那少女说的话。

　　——这家店铺叫〇。
　　——嗯，一切开始和结束的〇。

　　我对奶奶说“奶奶，我……明天还了这件衣服。”我害怕了，也许我不应该买这件衣服，可是……可是店铺的老板为什么会卖死人穿过的衣服呢。
　　奶奶担心的望了我两眼，出去了。
　　我把那件漂亮的衣服扔到地上。垂着头，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如此。

　　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我昏昏欲睡的等着十二点的到来。我每天不过十二点是睡不着的，这点谁也不知道。因为我的房门一直是上着锁。
　　电脑屏幕上是屏保，一个标号在飘来飘去。
　　十一点五十九，我抬手要把电脑给关了。
　　恍惚间，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从我后面经过，电脑屏幕上光亮的几乎像镜子，我身上起了冷汗。怎……怎么回事？
　　我刚想再看去，标号却飘了过来，掩住了那白衣女人的影子。
　　我僵硬的回身看去——什么都没有。
　　老式的挂钟敲响十二点的钟声。
　　幻觉吧？我躺到床上，这么告诉自己。然后脑袋沉闷起来，准备睡觉了。半睡半醒间，一个近乎飘渺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〇契约成立。

　　贰
　　那件衣服真的很美，雪白如九天之上的雪鸟飞舞在那空中。
　　我捧着那件衣服，怎么却又不愿意放手。可是这衣服上面刺眼的寿字却令我没有办法下定决心留下它。好吧，那就试着穿一次。
　　早上的天泛着蔚蓝，我慢慢将雪白的衣服穿上。
　　那件衣服穿起来凉丝丝的，一丝丝的滑，很合身，就像是专门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我照着阳台上的玻璃，玻璃上反射的光射入我的眼睛。
　　那是一个女孩，长长的到了腰间的发，乌黑的和雪白的衣服成了鲜明的对比。清楚的看见显得苍白的皮肤和身上唯一的朱红，唇上的色泽显得更加鲜艳了。还有脖子上挂着的通体碧绿的玉的项链此时也绽放着异样的光泽。那是我。
　　好美，我呆呆的看着玻璃中反射的我。这简直是我从出生到现在最美的样子了，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奶奶来叫我起床的时候，我匆忙收起了衣服，开门前，我看了自己一眼。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这件衣服能让我变得那么漂亮……

　　饭桌。
　　“铃音啊，你一会儿快去把那件衣服还了去。”奶奶说道，脸色一如昨晚的急切，一副一晚没有睡着的样子，褶皱的脸上面的眉毛成了“川川川”字，都不知道有几道了。
　　我还吗？我想起了那个美丽的我。

　　——这家店铺，要求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吗？我咬咬牙，说了句，“奶奶，我吃饱了，您去叫老爸老妈起床吧。”
　　奶奶絮絮叨叨的起来，一边把我的碗筷拿起来往厨房里走，嘴里还不停的念叨什么一定要还之类的话，还有什么别乱逛的话。
　　我只好不停的回答，“是是是，我知道了，奶奶。”
　　回到房间，我抄起那件衣服，迅速的把它扔进了一个大口袋里，我要快点把它还了。不带一点的犹豫了。
　　我出了家门，也是迅速的走着。我相信我走的真的快的很。
　　我刚才才想起来——我脖子上带的哪里是什么碧绿的翡翠，我带的明明是琥珀色的项链！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我……
　　那那是什么！？这件衣服又是什么！？
　　我身上一阵阵的发着寒，轻柔的衣服显的千金重。这个根本就是，我把一个女人披在身上，凉丝丝，很滑。那个女人在微笑，她是我，还是我是她？

　　〇，〇，〇——
　　我四处看着，该死的，那家〇在哪里？？我看见一抹鲜红色，总算找到了。我跑到店铺前，上面有毛笔一笔带过的鲜红字体，〇。
　　我看着门，推开。走进去。
　　“方瞑老板——方瞑老板！？”我大声呼喊着老板的名字，这家店铺没什么改变，该杂乱的依然是那样的杂乱。
　　那个漂亮的少女终于是走了出来，她咯咯的笑着。穿着的是一件黑色的衣衫，上面绣满了血色的花纹，就像是本来就有的那样。
　　“这件衣服怎么回事？”我压了压气，把衣服抛了过去。
　　那袋子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稳稳的落到了少女的怀里。
　　少女接过衣服，小心的抚摸。“喂，弄坏了怎么办。我说过，这是等价交换，衣服要不要买，也是你自己选的。”
　　我用力跺了跺地板，地板发出嘎吱的声音。“我退了它吗，这可以吗？钱我不要了！”
　　方瞑摇摇头，把衣服拿了出来。“不，我说过，这是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又是等价交换。“什么等价交换，我不要了，这怎么不行？”我也急了，干脆把所遇到的事情都跟她说了，该死的，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要是继续要下去还要发生多少的事情啊——
　　“不行。〇契约已成立。”方瞑毫不犹豫的拒绝说。
　　“那我又该怎么办——？”
　　方瞑慢慢的走过来，把衣服递给了我。我的身边的环境竟然是瞬间扭曲。我觉得头有点晕，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血色的字体，〇。
　　我向着那〇走去。
　　一直一直。

　　叁
　　那天上午，人们看见了一个穿着素白衣衫的美丽女子，沿着银厦的高楼的边缘一直一直的走下去。然后，从高高的楼上跳了下来。
　　在空中那素白的裙子飞舞着，张扬仿佛在狂笑。
　　九天之上的雪鸟，也不过如此。
　　不过就算是在空中再美好的那瞬间，也终究是换来掉落地面时候的血肉模糊。
　　人们在感叹，人们在惋惜。他们在嘲讽，他们在讨论。
　　没有人发现，掉落前后她们有什么不同。

　　“〇契约已成立。”一个穿着黑色衣衫，衣衫上面有血色花纹的美丽少女站在墙角的阴影里。“〇契约三十六已完成。”
　　她的脖子上挂着的纯黑的黑曜石般的项链晃过光芒。
　　她说罢，看了看血泊里的莫铃音身上仍然素白的衣衫，微微一笑。然后消失。

　　人类，总是有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〇，能够给予他们。
　　但是你要付出与之相等的代价。

　　〇店铺第一章素白衣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