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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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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赵渊吗?
霸道,有心机,不顾她的意愿。
和乐生一点都不一样。
如果说去年刚见他的时候,她还被他温和的样子迷惑到了,以为他和乐生是完全一样的性格。那现在的她则彻底看清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乐生就从来不会这么对她。
逼问她,强迫她。
他从来都是乖乖的听自己的话,自己不喜欢的事,他从来都不会做。
所以乐生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唐念骊挣扎了几下,根本逃不开,她弱弱的说:“你不是乐生。”
“什么?”赵渊没听清。
“因为你不是乐生了。”
“我喜欢的是乐生,可是你现在这样子,和他一点也不一样。我不想跟一个陌生的人过一辈子,你懂吗?”唐念骊大声说着。
她现在没办法说出那些天方夜谭一样的理由,如果他一定要个说法,那就用这个吧。反正从根本上来说也确实是这个原因。
赵渊从她身上让开,躺在了一侧。
“呵,这半年多,我想来想去,为你找了那么多的理由。我从来没想过,你是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离我而去了吗?难道我们在景峰村的那些日子,那些点点滴滴,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吗?”
“你把我救回来,你说要把我当家人。还有,你说愿意嫁给什么都没有的我,你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高兴吗?我那时就想,你这么好,愿意嫁给我,我一定要把自己所有最好的都给你。”
“成亲那时候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亲手一点点布置起来的,你知道我那时候心里有多幸福吗?”
“洞房那天,我也说过,哪怕我以后想起来了,也一直都会是乐生。”
“这些回忆不是你和乐生之间,是你和我之间的。你抬头看看我,我是谁?”
唐念骊被他的话说得眼泪模糊。
他都记得。
顺着他的话抬起脸,她对上了他的眼神。
那些记忆,不是她和乐生之间的,是她和他之间的。
她边想着他最后的这句话,边看着眼前人的脸。
他是赵渊,还是乐生?
她好像从来都沉浸在“乐生”这个概念里,或者是对于“太子”的恐惧里,从来没有正视过眼前这个人。
他的眼神依然是温柔的。
即使被自己无缘无故抛下了,即使很生气,即使他可以利用权力轻易的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他还是选择了亲自跑过来找她,问清楚缘由。
她偏执于自己喜爱的乐生回不来了,也坚定的认为太子是个坏人。
但是抛开这所有的成见,拿走所有身份,只看眼前这个人呢?
她刚才振振有词的说他是个陌生人,她唐念骊不想和一个陌生人过一辈子。
可是,他真的陌生吗?
唐念骊突然扑到眼前温暖的怀抱里大哭起来,哭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惨。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在她心里又好又坏。一会是傻乎乎的乐生,一会是杀了他的残暴太子,一会又是温柔的赵渊。
她现在的脑子混乱极了,她搞不清状况。
赵渊抱住扑过来的女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包容着她的一切。
她哭得那么痛,真的只是因为介意他恢复了身份这件事吗?
唐念骊把心里所有的茫然和难过都哭了出来。她也不想的啊,他那么好,她走的时候有多不舍啊。
可是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就像是一道魔障,总是提醒着她不能相信眼前的人,否则她会因此而死的。
最终,对于死亡的恐惧战胜了内心的情感,她才选择了逃离。
但是今夜,她突然意识到,除了那曾经发生过的上辈子的事,眼前的人不管是作为乐生,还是赵渊,从来都是对自己体贴呵护的。
哪怕她做了如此让他伤心的事,他也舍不得真的对她如何。
她不禁又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骨子里的东西真的能变吗?一个人真的可以又残暴无良又细心温柔吗?
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感觉到,上辈子那个杀了他的人,和这辈子遇到的,眼前这个温柔的人,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她沉溺在他温柔的目光和怀抱里,不舍得离开。
她想赌一赌。
如果,她对他说出了真相,他依然会化身成上辈子那个残暴的太子,决定要把她杀了,她也认命了。
就当她是个傻子,宁愿选择这样的命运吧。
她不想再辜负他了。她舍不得。
所以她流着泪,磕磕巴巴的,终于将自己的一切都对赵渊道出了。
“我……我是从京城逃出来的,是四皇子手底下的张嬷嬷从小养大的内宅眼线。上辈子,她们把我送到了你的辰寰宫,负责服侍你,顺便迷惑的你无心政事,但是我刚进宫就被你派来的人杀死了。后来,我又重新活了过来,回到了被送进宫的十天前,所以我逃跑了。”
“我逃到了景峰村,又遇到了你,嫁给了你,本来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有个家了。可是你跟我说,你是上辈子杀了我的太子,还要带我回那个拼尽全力逃出来的京城……”
“所以我害怕了。我好不容易活下来,我不想再死了。”
她哭得可怜,这时候连话都说不连贯,一顿一顿的。
赵渊就躺在她身边,边不停的替她抚着胸口顺气,边静静听着。
但是他的心里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怪不得她会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如此反应。
重生这事虽然闻所未闻,但是他相信她说的。
至于杀人,他了解自己,就算是不喜欢的人,哪怕知晓其别有居心,放在宫里养着,让人盯好就是了,不算什么大事。何必要夺了她的性命无故挑起与四皇子的争端呢?
此事必有内情。
“本来我打算把这些事都烂在肚子里,一个人记着乐生,再也不嫁人了。但是你还是追过来了。所以,我告诉你一切。如果说,你知道了这些,还是打算像上辈子一样不留我的性命,我也认了。是我傻。”
她越说越委屈,眼看着就好像真的觉得自己马上又要死了一样。
赵渊在一旁看着,突然有点想笑。
他的唐甜,怎么总是这么可爱。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可怕?”他用手背替她擦了擦泪,又用另一只手刮了下她红通通的鼻子。
他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她本来以为,就算他不打算杀她,也肯定是再不想理她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女子了。
她这样的来历,怎么能做他的太子妃。
可是他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甚至还笑着刮自己的鼻子,逗自己。好像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怎么会这样的?
“你不介意我先前的身份吗?”她稍微抬了抬头,小声问道。
“我要是介意你的身份,就不会跑到景峰村,又跑到这边关来找你了。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就是一个自由的女子,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还是我的娘子。”
“那你不想杀我吗?”她又问,脑子有点飘飘然,胆子也大起来了。
“你是我的娘子,我杀你做什么。就算你是先前的身份,我也不会杀你,在宫里多养你一个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要杀了你让四皇子那边有文章可作。”他又耐心的解释道。
唐念骊顺着他的话一想,好像也对。死亡那件事对她造成的恐惧太大,以至于她从来没想过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认定了太子残忍嗜杀。
现在和赵渊本人接触过,又顺着他的话一想,她瞬间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那你上辈子,还不是杀了我……”
“此时必有内情,等你跟我回宫以后,我肯定要查清楚是哪个动的手。”赵渊不等她说完,当先打断了她的话。
他不喜欢总是听她说什么“他杀了她”。
到了此时,唐念骊彻底晕了。
他的反应完全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他还是和最初一样,对她那么温柔,包容她,信任她,宠着她。
她的脑子转不动,所以只能凭着最本能的想法说话行动了。
“赵渊,我想抱抱你。”她叫的是赵渊,不是乐生。
她终于分清了这两个人,也能够正视赵渊的存在了。
但是她不敢像原先随便抱乐生那样抱他,毕竟他的身份变了。
赵渊忍不住笑出了声,就知道她在床上喜欢抱着什么的老毛病又犯了。
所以他主动的靠了过来,张开了双臂。
唐念骊猛地扑过去,搂住了他的腰。
还是和记忆里一样的劲瘦有力,久违的感觉。
她幸福的扎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只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什么都不去想。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都是抱着什么睡觉的?”赵渊搂着她问道。
“被子……”不出预料的回答。
“要不要跟我回去?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再抱着被子睡了。”他又诱哄她。
“嗯……”唐念骊哑然。
“还在犹豫?”看来她还是心存顾虑。赵渊在心内说道。
唐念骊想了又想,始终没给出个肯定的回答。赵渊则静静的抱着她,没有再说话。
没关系,他会留下来,慢慢消除她的心防,让她心甘情愿跟自己回去的。
他又抱得她更紧了些。
于是这天夜里,两人就这么依偎着,慢慢沉入了睡梦中。
窗外,月亮悄悄从乌云后露出头,照亮了夜空,似乎蕴含着无限希望。外面叫着的蛐蛐也渐渐停了下来,整个客栈终于重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