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情》木奶伊

5、雨中

　　昨天晚上新找到一个番，宋长忆一直熬到半夜两三点才把他看完，早上起来颇有一种头重脚轻之感。
　　他身体半靠在墙壁上，可乐斜置，食指稍稍用力抵着，中指沿着罐沿一圈圈滑动，头都要埋在语文书里。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也许是根本没想到年级第一第二这边会有打瞌睡的，唐森以及郭澄澄一圈一圈地转都没发现宋长忆在睡觉，甚至于陈启来都没看到。
　　实在太困无法抵御，宋长忆手下一松劲，可乐罐子就要顺势往下掉，却被被修长的手指稳稳接住，沈昀拿到罐子递给宋长忆。
　　宋长忆被这一微小动静惊到，迷迷糊糊地接过沈昀手里的东西，根本没看出来是什么，把它往桌子上一放，继续钻进文字海里。
　　叮铃早读下课铃声的响起，像是救赎的乐曲，宋长忆立马坐下，胳膊交叠放在桌子上，脑袋往里面一埋，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沉沉地睡去。
　　直到恶魔的号角——上课铃响起，他才悠悠转醒，伸手往茶杯那里摸，以为到手的会是一片冰凉，却没想到，温热的触感。
　　意识渐渐回笼，他发现不仅杯子里的水不一样，可乐也被规规矩矩地放好，卡在桌角的那枚图钉上，不会一碰就掉，随意摆放的书籍也都被合上放在另一片桌角。
　　他有些怔愣，思索着会是谁，想了想，好像也就只有同桌会做这种事情。他撕下一片纸，在上面写上“谢了”两字就递给沈昀，沈昀接到没有在上面写什么，反而把它夹到一个很厚的本子里。
　　沈昀做完这件事情，拿起语文书挡在嘴边，侧过脸，对口型道：“不客气。”
　　唇一张一合露出贝齿，令宋长忆一怔，随即点点头，在心里暗暗道，这样真帅，下次也试试。
　　第一节下课和第二节下课，都让宋长忆睡了过去，要不是畏惧于政治老师和语文老师的威严，他连上课也能睡。
　　第三节下课就没那么困了，刚好是大课间，身体有些慵懒，罗其言跑过来找宋长忆闲聊，闲聊是在宋长忆看来如此，在罗其言看来，那叫智慧的交流。
　　他搬了个凳子坐在宋长忆的后面，宋长忆侧身靠在墙上，单腿微曲抵着椅子下面的横栏。
　　罗其言问道：“为什么人有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张嘴巴，一只鼻子？”
　　宋长忆懒懒地回道：“因为猿猴是这样的。”
　　“为什么猿猴是这样的？”
　　“因为猿猴他亲爱的母亲是这样的”
　　“为什么猿猴他妈是这样的？”
　　“因为猿猴他外婆是这样的。”
　　“为什么猿猴他外婆是这样的？”
　　“因为猿猴他祖宗是这样的。”
　　“为什么……”
　　宋长忆胳膊弯曲支在腿上，撑着脑袋，他另一只单手三指控着可乐罐，食指滑进圆孔，微曲扣住，往后轻轻一拉，拽掉了拉环，松开罐子，顺手把手里的拉环扔进了罗其言后面的垃圾桶里。
　　随后端起可乐饮了一口，唇瓣被水湿润，他笑道：“你再继续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我现在就送你去见达尔文先生。”
　　罗其言一噎，认怂道：“别，百年之后必得相见，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说完他站起身，边走边思索，还没走过沈昀的桌位，他扭过来不甘地问道：“为什么……”
　　宋长忆桃花眼微微上挑，唇角翘起，冷声道：“滚。”
　　罗其言撇撇嘴，委屈地边走边嘟囔：“什么嘛，这么凶。”
　　这几句话都落入了宋长忆的耳中，他嘴角抽了抽，怎么这么娘。
　　上着第四节课，宋长忆听到耳边有击打的声音，他偏过头向外望去，竟然下雨了。天气预报明明播报的今天是晴天，宋长忆究极无语，自己并没有预备伞的习惯。
　　他纠结了一会，写下一张纸条递给沈昀。
　　【宋长忆：有雨伞吗？】
　　沈昀拿到纸条也向外望了望，雨下的并不小。
　　【沈昀：有】
　　宋长忆满意地点点头，有雨伞就好，至少自己不用挨淋了。放下心来就能继续听课了。
　　地理老师临下课前还提醒了班里的学生，外面下着雨。
　　宋长忆和沈昀并肩走了出去，沈昀撑开雨伞，将两人罩住，下台阶，往雨里走去。
　　雨不小，伞不大，宋长忆觉得湿意在自己身体左侧蔓延，他一直把胳膊往里缩，雨水像是黏上他一样，也跟着往里跑。
　　还没抗争一会，沈昀胳膊一揽，将宋长忆圈在怀里，顿时外面的雨像是被隔绝了，一点也落不到他身上。
　　落入一片温暖，宋长忆激动地喊道：“卧槽，你怎么知道我快被淋死了，大好人啊！”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身侧那人的半边身体都暴露在雨中，伞一直是偏向宋长忆那边的。
　　沈昀没有回话，只注意着脚底下的水坑，带着宋长忆一一避过去。
　　历尽千辛万苦，两人终于到达食堂，走得比平常慢，踏进门，乌泱泱的全是脑袋。
　　沈昀在门口抖着雨伞上的水，宋长忆站在那踮了踮脚尖，一眼看到了正朝自己挥手的常斯青以及他面前那两碗似乎没有主人的酸辣粉。
　　一激动，脚下加了点劲，却不防被雨水浸过的地板变得滑腻，而今天恰好穿得不是防滑的鞋。
　　卧槽一声，宋长忆眼见得就要向后倒去，做好今天要丢大人的准备，却被一只大手稳稳地接住，沈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抖完了水，抑或是没有。
　　“呜呜呜呜，大好人啊……”宋长忆站直了身体，拍了怕沈昀的肩膀，“今日若没有你，我又该何去何从？你放心，滴水之恩，日后我定当涌泉相报。”
　　沈昀垂下眸子，没有回话，宋长忆也不在意，边小心翼翼地走边在他的耳边不停地说着碎话。
　　来到餐桌前，长腿一跨，坐了下来。
　　酸辣粉放的时间有些长，表面已经糊上了一层油面，宋长忆拿着筷子搅拌了几下，这样食物算是食堂不可多得的美味了。
　　吃下一大口，抬起头看向对面三人，除了余程成，剩下俩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宋长忆疑惑道：“你们这是……洗了个澡？”
　　常斯青捞起一筷子粉，转了几下卷起来，塞进嘴里，口吃不清道：“没错。”
　　“吃完再说话。”宋长忆嫌弃地皱起了眉头：“那你们怎么这么快？”
　　常斯青吃下一大口，笑着道：“我们可是飞过来的。”
　　“隐形的翅膀？”
　　常斯青吸溜着面条，没有回话，许亦说：“那倒没有，只是把伞当成降落伞来用了。”
　　破案了，打伞了但没完全打，基本算是淋着雨跑过来的，
　　“带干衣服没？”
　　“没，不过已经打电话了，午自习直接回家。”
　　宋长忆诧异道：“什么理由？”
　　常斯青吸溜几下鼻子，回道：“差点被水淹死，有些感冒，需要回家接受治疗。”
　　许亦默默加一。
　　宋长忆点了点头，想着自己要不要也用这个理由回家，掏出手机，却发现孟菁华十几分钟前给自己发了消息。
　　他笑起来，对着众人摇了摇手机，有些小得意道：“我也要回家了。”
　　【孟女士：今天下雨有些仓促，你没带伞吗？
　　-你已经去食堂吃饭了？
　　-已经淋湿了吧……
　　-我已经向你们班主任请了假了，直接回来吧。
　　-十二点十分在校门口等着。】
　　常斯青看完上面的字，撇撇嘴，羡慕道：“能不能让孟女士当我妈妈啊。”
　　宋长忆摆了摆手，说道：“不能。”
　　说完站了起来，看向沈昀，刚要开口，却是一怔：“你身上什么时候湿透了？”
　　沈昀面色如常，也站了起来说：“我送你去大门口吧，我等会去寝室换衣服。”
　　宋长忆这才放下心，端起饭碗，向三人告别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