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
“兰波，兰波……”醇厚如红酒的嗓音把兰堂从一片黑暗中唤醒。
“对，我不是兰堂，那只是帽子上绣的字母兰波的音译，我是兰波……”
兰波睁开了眼睛，在他的对面，有着灿烂金发和冰山般冷凝的蓝色眼睛的“北欧神明”正关切地注视着他。
“兰波，你还好吗？”
“我这是……在做梦吗？保尔？”兰波露出了一个虚幻的微笑，呢喃着亲友的名字。
他被魏尔伦解开了镣铐，平躺在地上，暗室的环境并不好，被吊着久了，躯体有一种麻木感和沉滞感，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但是，当他看到眼前的这个人，一切的苦难都如过眼云烟般散去了，他的心已经被一种暖洋洋的情绪填得满满的，十分充实。
“那个少年可真是、厉害啊，”兰波不适地咳了几声，“咳咳咳，你也被抓来了么。”
“是那种特制的金属粉……控制了我……大意了……”魏尔伦有些郁郁不欢地转过了头，“不过，我已经规划好了路线，等会就能带你出去。”
“亲友，你真是——非常地可靠啊～”兰波笑了起来，原本紧蹙的眉松展开来。
“那么，我们从何处开始突破呢？”兰波嗓音放柔了几分。
以前，他一直是以一个教导者的身份与搭档相处。
但是在此刻，他却只是静静地听着魏尔伦的话语，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魏尔伦表情严肃起来，举起手，对准了暗室的一面墙壁。
黑色的光闪耀，无形的冲击波使地上的各类物件变为粉碎。
一刹那间，墙壁，连同其背后的所有，都化为了虚无。
光，如同太阳般耀眼，如同火山爆发般炽热的光，从魏尔伦轰出的大洞外，争先恐后地钻了进来，驱逐了兰波本应该无比习惯的黑暗。
“兰波？”魏尔伦对着兰波眨了眨眼，眉毛上挑，有种得意的味道。
“哇，真棒！”兰波做着一个合格的夸赞机器，魏尔伦许久没有那么活跃了，特别是，在那件事之后……
那件事是什么呢？
不管了，先跟他逃出去吧。
……
他们并肩向光奔跑着，魏尔伦用重力减轻了他们的体重，空气中几乎完全没有阻力，他们如箭矢般向光贯穿而去。
他们的心情无比轻松，如刚出牢笼的小鸟。
魏尔伦金色的头发在背后飘扬，他问道，“兰波，出去之后，你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洗澡，当然是洗澡，那里的环境……嗯，你也知道……”兰波大声道。
“你呢……”
魏尔伦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已经跑到了光明之中。
但是，那是极为纯粹的光明，一个由纯白组成的世界。
除此之外，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
“兰波，一直都想问你，我真的是一个人类吗？”魏尔伦稍稍退后了几步，眼神中是无比的执拗。
“我不是都说过很多次了吗……”兰波挠了挠头，焦急地说道，“你当然是人类。我们得先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我们之后再谈……”
魏尔伦看着兰波，露出了极为陌生的眼神，好像对面的兰波是不能理解之物，一个异端的存在。
他再退了一步，纯白的地面上，一个巨大的黑色洞口突然出现，他毫无反抗，坠落其中。
“保罗！”看着这个突兀出现的大洞，兰波咬了咬牙跟着跳了进去。
坠落。
无尽的坠落。
……
兰波带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敲开了魏尔伦的门。
“保罗，今天是你的生日哦～”
兰波把巴黎甜点师做的一个小蛋糕放在桌上，它有着精致的外形和雕花，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它的味道是如何甜蜜丰盈。
四年前的昨天，魏尔伦把操控着自己的“牧神”杀死，重新获得了自由。
因此，兰波把那一天认定为魏尔伦的生日，他想告诉亲友：“*你的诞生是值得祝福的。”
魏尔伦的反应很是平静，他收下了那一顶黑色帽子，并不怎么欣喜。
“来喝酒么……”兰波拿出一瓶葡萄酒在魏尔伦眼前晃了晃。
“好。”简洁的回答。
魏尔伦找出两个玻璃酒杯，将它们放在水龙头下稍微冲洗一下，再摆放在桌子上。
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窗子上，壁炉里的木柴熊熊燃烧着，营造出极为安谧的气氛。
宝石红的酒液从狭窄的瓶口涌出，在玻璃杯中激荡出几朵小水花。
兰波拿起酒杯与魏尔伦的杯子相碰，“保罗，虽然已经说过一次了……祝你生日快乐！”
黑发的男人眼中是满满的笑意，比杯中的酒更能醉人。
魏尔伦沉默地啜饮完一杯酒，然后，他缓缓开口，认真地说道，“其实，你对我说过好几遍你是人类，我很讨厌这句台词。”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魏尔伦继续说着，“不是人类……漠不关心的人们总是这样平静地看待这件事，可是，我并不同啊！”
“不是人类这件事，并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改变的，即使你……信任我，国家、社会、他人永远与我隔着一层薄膜，我是无法被信任的。”
兰波想要说些什么，“保罗……”
“隔阂，无处不在的间离感，你明白吗？”
一种要失去什么的预感促使兰波伸出手，抓住了魏尔伦的小臂。
“不，不是的……”兰波有些难堪地背过脸去，“我……我会陪着你的，不管什么……”
“或许我有些不理解，但是，我都会一点点弄懂，你不是孤单一人……”
魏尔伦举起了手枪，枪口瞄准了兰波。
兰波定定地站在那里，眼中含着真切的悲痛，望着对面的魏尔伦。
子弹超越了音速，射入兰波的心口。
兰波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像是结冰的水面受热“咔嚓咔嚓”地裂开。
一瞬间，这片空间碎裂了。
兰波的意识回到了身体里，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沙发上，面前的屏幕还是魏尔伦那栋房子的景象，雨点悬停在空中，像是看剧时有谁按了暂停键一样。
猛地画面一转，露出N那张苦大仇深的脸。他蹲坐在地上，无聊地画着圆圈，身旁的台灯仍旧稳定而持续地提供着光源。
“兰堂君，或者，我该叫你兰波？”
“你的记忆恢复了。”白濑拿着酒杯对兰波遥遥一敬，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简单介绍一下，这里是你的意识空间。你的失忆可能是大脑为了保护自己所采取的措施，更深层的记忆被埋藏在潜意识空间里。
现在，你把它们都挖了出来，恭喜。”
兰波想到，自己在潜意识里，是想跟魏尔伦把一切都说清楚的，“魏尔伦是人类”不是他在脑海中的扭曲，他确实是发自内心这样去想的。
“废话就少说了，怎么，你要杀了我吗？你想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吧。”兰波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倦怠。
“怎么会？”白濑像是惊讶地挑了挑眉，他装作害怕的样子说道，“你回去吧，欧洲那边已经准备引渡你了。
欧洲啊，可是我们区区小国得罪不起的地方。”
“再说，你的母国可是大大出了血……不喂饱那群贪婪的饿狼，你可是很难全须全尾地离开呢。”
兰波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濑，觉得他没有说实话。
“超越者阁下，快走吧，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白濑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叹了口气，略带寂寥地说道。
如果我这样做，又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呢？
兰波迟疑地向外走。
‘所以说，悲剧的源头就是这该死的异能力实验？
那、实验的源头又在何处？
——这该死的社会，该死的一切。’
白濑没有杀掉兰波，杀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世界还能制造出千千万万个兰波、千千万万个魏尔伦。
悲剧还会重演。
杀掉他，一切却毫无改变，太阳底下从没有新鲜事。
好像每个人都不是纯粹的坏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苦衷。
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等等……”白濑突然开口。
兰波在心里暗自警惕，攥紧了拳头。
白濑面色古怪，清了清嗓子问道：“为什么那个魏尔伦这么大了，你还要帮他编辫子？”
“自从中也能自理这些事情后，就再也没有让我们操心过。”白濑带着点小骄傲补充道。
兰波松了一口气，转过身，露出了一个成年人都懂的暧昧笑容，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唇上，“这是秘密。”
白濑面无表情。
所以说，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啊？！谜语人滚出横滨！
兰堂这次是真的离开了，zf势力已经安排好了接待人员。
……
白濑拿出一瓶红酒，对着瓶口灌了好几口。
“那我呢？”
8岁的失去所有，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如同一只狼狈幼兽的白濑从屏幕走出，带着恨意说道。
“我要复仇，所有的一切都要毁灭……”
复仇的火焰在他的眼眸中愈演愈烈。
“杀掉他，然后去欧洲，找到他的所属机构，连根拔起，再杀掉世界上的所有有关异能实验的人员！”
16岁的白濑微微摇了摇头，他说：“不行的哦，只要世界上还有异能力，实验是不可能停止的——这就是人性。”
“我可以杀一个人，也可以杀一群人，但是，我不能把所有的人都杀掉啊～”
我们要找对方法，慢慢来。
年少的自己无声地哭泣，鼻尖通红，抽抽嗒嗒说道：“父亲和母亲呢？他们又能怎么办呢？我又该怎么做呢？”
白濑静默了一会儿，然后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你要相信，未来的你不会是孤身一人，你有值得托付后背的同伴，有忠心耿耿的下属……”
“你并不孤独……”
“父亲和母亲也希望我们获得幸福啊。一味沉湎在仇恨中的我们，真的是父亲母亲所期望我们成为的样子吗？”
正在哭泣的小孩抱住了白濑，白濑身子一僵，然后缓缓伸手回抱住他，并且抱得更紧。
小孩擦干了眼泪，在白濑的耳边悄悄地小声说道：“那好吧。未来的我，要加油哦！为了不让我们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为了世界上不再出现哭泣着的你或者我。
“拉勾，约定好了哦。”
……
天气更加炎热，夏蝉在树上孜孜不倦地鸣叫着。
白濑开始安排羊组织成员事宜。
“什么，你不想上学？”白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不上学，以后去血汗工厂吗？”
森田说，“我的脑子本来就不聪明，老大你最聪明了，我不想上学，想一直跟着老大。”
“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杀人我帮忙处理尸体，捅人我帮你拿刀……”
他挠了挠脑袋，憨憨一笑。
白濑：“……”
本来想揍他一顿的，但是看到他迷茫的眼神，白濑恹恹地放下了拳头，笑骂道：“蠢货，不上学，没有前途的。再说了，那种事我们不是早就不做了吗？”
白濑又拿出一本简单的识字书考了考森田，然后无奈地敲着他的头，“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楚的哈。
我总共就考了十个，你给我错八个，给我错八个……你真行啊。”
……
某日，白濑回想起一个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
白濑欲言又止，然后问柚杏：“如果……我是说，我有一个朋友，大概比我大一点，还想让你帮他梳头发编辫子？”
“这到底会是什么原因呢？”
柚杏放下手中的化妆品，说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辫子？”
“不是，我有一个朋友……”
“我懂，我懂……”无中生友嘛。
“在你头发后面扎一个小辫子怎么样？”柚杏一边说着，一边观摩着白濑的银白色头发，双手蠢蠢欲动。
“不是……松开你的手哇柚杏，我是真的有一个朋友……”
……
“咦，白濑……你这是？”中也看到白濑的样子，憋笑憋得很辛苦。
白濑说：“中也，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中也发出一阵大笑。
“柚杏，中也嫉妒了，也想要编辫子……”白濑露出阴惨惨的笑容。
来啊，互相伤害啊！
“喂，谁想要这个了？”中也惊讶地说道，努力拽开白濑拖住他的手，“该死，你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
“柚杏，快来！中也已经迫不及待了！”
“混蛋，你、你在说些什么啊！”中也开始慌了，“松手，快松手！”
最后两人都顶着崭新的发型出现在基地，博得了阵阵真诚的掌声。
“老大，你这样真帅！”森田满怀真诚地夸赞道，“我看到中也也换了发型哦，不过他还是没有老大你帅！”
森田竖起了大拇指。
“快闭上你的嘴吧。”白濑赏了森田一个爆栗子。
森田摸着头上鼓起的大包，一脸委屈。
讲道理，为什么拍老大的马屁反而被打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