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驯兽用的鞭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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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儿正准备进宫的事宜，没想到萧玉正好派人来请，女孩心里觉得诧异，但还是跟着苏公公进了马车。
“陛下可有说何事？”
苏倍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但还是非常恭谨地答复，“陛下说是有件趣事邀公主一同高兴。”
萧宝儿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捉摸不透，究竟有什么高兴的事？
素手抬起车帘，她看着车外的春光，难得地明媚，她真是病了许久。
萧宝儿跟着宫人进了杏林，老远便听见了萧玉的笑声。
宫人朗声，“长公主到。”
嬉笑声一下停了下来，少年忽地出现在拐角处，“阿姊快来，就等阿姊了。”
女孩含笑抓住少年递过的手掌，“究竟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萧玉抱着她，然后推着她走，“阿姊过来就知道了！”
萧玉原先是同嫔妃们在林中作乐，待萧宝儿一来，嫔妃们便主动让开，萧宝儿和萧玉坐在一块，其他的女人都只是站在一边服侍。
姚婕妤并不在这里，想来还在春华宫养胎呢。
少年吩咐下人拿来毛毯，“阿姊大病初愈，可不能再感染了寒气。”
萧宝儿心里觉得高兴，不过她见杏林之内无非就是些刚冒头的花花草草，根本无甚可赏。
女孩接过瓜果，“究竟有什么好玩的？”
萧玉的表情非常得意，他一下子站到最前方，“来人啊，把猪赶过来。”
一宫侍挥着鞭子走在后面，女孩只见一人四肢伏地，哼哧哼哧地爬了过来，仔细一看，萧玉口中的肥猪却是萧业。
少年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阿姊，待会让你见识一下肥猪是怎么吃饭的。”
只见一人拿来一食槽，里边随意放了些饭菜还有不知名的液体，萧玉夺过鞭子，一下子打在‘肥猪’的脸上，“吃饭了！大肥猪！”
一旁的妃子都笑了，笑得最欢的当属萧玉的新宠，谢充媛。
女孩只见那‘肥猪’似是羞愤无比，他顶着众人的眼光，一口一口地吃下了食槽里面的泔水，萧宝儿见到这个场面直想呕。
萧玉哈哈地笑个不停，“怎么样，阿姊，好不好玩？”
她虽觉得恶心，但还是有些佩服萧玉的手段，萧业可是老东西的长子，成年后素有贤名，这一点从他‘端王’的封号上也可以看出来。
萧业从来都是谦谦君子的模样，萧宝儿从没想过他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老东西病重前，三番四次地要废了萧玉，至于新的太子人选……属萧业的呼声最高。
女孩眉眼弯弯，一双眼睛像会说话似的笑吟吟地，“阿玉真厉害，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
少年将鞭子随手甩给宫人，“这还不简单，他的生母杨太妃现在在我手里，他又怎么敢反抗我。”
提到杨太妃时，萧宝儿眼角瞥见男人眼角含恨，她心中一凛，萧业此人虽然谦和有礼、极重孝道，然而阿玉今天这样折辱于他，难保他不会怀恨在心。
女孩猛地想到自己的梦，她终于松了口气。永和二年秋，阿玉因为荒淫无度而被朝臣废立，按照长幼齿序新帝应该是萧业才对，怎么会变成萧鸾？
果然只是个梦吧。
萧宝儿临时决定亲去大相国寺一趟，不管是要找多少和尚来念经，她都要将身上的梦魇拔除。
萧玉玩得开心，萧宝儿也不好扫了他的兴致，心想着往后多注意些端王的动向就是。
女孩放下手中的酒杯，“其实阿玉不找我来，阿姊今日也是要进宫的。”
“哦？阿姊有何事？”
“听说阿姊病了，可要宫内的太医诊治？”
少年说着便拉过女人的手，他抓着拿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女孩眉眼含笑。
“不妨事，就是做了几个坏梦。”
“不过，我准备去大相国寺一趟。想来是沾染了什么邪狞，得让佛祖看看才好。”
“只是……”少女话锋一转，“大相国寺毕竟是陛下的地方，还是先来告知陛下才好。”
大相国寺历朝历代是大周天子祭祀封坛的地方，就算是皇族也不能随意进入。
少年一挥手，脸色似有不悦，“朕虽然是大周的天子，但永远都是阿姊的弟弟。我们一母同胞，阿姊何必见外？”
“再说阿姊是朕的亲姐姐，直唤‘阿玉’即可。”
少年对着左右呵斥，“你们下对待长公主，就要像对待朕一样！”
“听清楚了吗？”
左右还有宫妃都伏礼应声，萧宝儿坐在一边嫣然一笑。
*
她从大相国寺回来时觉得自己好了不少，虽然还是会做那等怪梦，不过习惯后也就觉得无甚称奇，离开大相国寺的前夜，萧宝儿已经能非常自如地饮下鸩酒。
她知道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只要饮下鸩酒就会醒来。
然而这种轻松的心情在她回到长公主府后便一去不复返——萧业死了。
萧业多次被召进宫内折辱，终于不堪忍受，几日前自缢于府中。女孩知道这个消息时，猛地瘫坐到地上，萧业死了……所以阿玉被废后就由萧鸾即位！
若说梦中皆为她所想，可她从没想过萧业会自杀，她从没想过！
一切都对上了……她不得不得出那个答案——梦不只是梦！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能力，但是、但是，经过四个多月的惩罚后，她不得不承认——她之所梦，皆成未来。
*
太极殿外春色正好，处处春鸟啼鸣，正是一副冬去春来、万象复苏的场景。
萧玉倒在榻上，微微皱了些眉头，“这个端王，面子也太薄了。”
“朕只不过让他扮了几次肥猪，便忍受不了自戕，现在朝臣都说朕暴戾无道。”
“阿姊，明明是他自己寻死的，为什么大家都要怪到朕的头上？”
“还有，他这一死，朕的乐趣就没了。”
少年紧了紧手臂，抱牢了怀里的女子。
萧宝儿的脸贴在萧玉的衣襟上蹭了蹭，“确实如此。”
她的眉头微皱，不过不是因为无聊。
女人猛地抬起头来，“萧业死了，不是还有别人吗？”
“阿玉将他们也将他们召进宫来，若他们不死，不就说明阿玉没有害死萧业？”
男孩听了这个主意连连称妙。
“对呀！”
“萧鸾那小子整天喜欢往脑袋上插羽毛，而且他名字里还带了一个‘鸾’字。依我看，他才不是什么凤凰，就是只花鸡！”
女孩扑哧地一声没有憋住，萧鸾的衣服五光十色的，看起来确实像只花鸡。
少年接着说，“还有萧胥，他实在太瘦了，就像只猴子！”
“这回我要叫人造一个铁笼子，将他们这些家畜、飞禽全部关进去！”
少年越说越兴奋，抱着女孩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
萧玉素来孩子心性，这点萧宝儿还是很清楚的。
杀几个宦官对萧宝儿来说不是难事，废一个皇后对萧宝儿来说也不麻烦，但是弄死一个王爷还是有些棘手。
萧业生母杨太妃的娘家只是一小文官，可萧鸾背靠侯爵府，手里握了些实权，萧宝儿动不了。
她故意诱导萧玉将注意力转移到萧鸾身上，如此不需要她动手，萧鸾也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届时她再略施小计让萧鸾暴死，这样谁都抓不到把柄。
“不过，咱们玩乐归玩乐，还是要小心。”
“阿玉得继大统，保不齐被人觊觎，咱们可不能让人有可乘之机。”
萧玉自即位来，政务一直由辅政大臣代为处理，他虽然沉迷玩乐，但不代表不懂最基本的道理。
萧玉十三岁才得封太子，他人生的前十三年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的。萧宝儿一提醒，少年便反应了过来。
“阿姊放心，我自有分寸。”
少年面容朗朗，不带一丝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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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鸾的生母是何太妃，先帝在时，她是贵妃，几次威胁到高羡的后位，若不是左郡那群人足够顽固，皇太子是谁还真的两说。
何氏数次向先帝进言废太子，胆大妄为。
萧玉即位后，便以为先帝祈福为由将她押送到了皇陵，那里的生活清苦无比，是有意折磨她。
萧玉时常有些新奇的点子，萧宝儿有时也琢磨不透他想干什么。
离宫后她便一直在家里等着，直到宫内传来何太妃失德的说法，女孩一听便知道萧玉必是做了什么，于是迫不及待地进宫。
“阿姊来得正好。”
萧宝儿到时，萧玉正在拟旨，“阿姊看看，这样说怎么样？”
女孩接过那道圣旨一瞧，是给何家的，上面说何太妃在皇陵同侍卫苟且、不守妇道，是何家教养不严，先收回昌平侯的兵权、连降三级，以儆效尤。
萧宝儿合上圣旨，拿女人的贞洁说是，萧玉这道圣旨还真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那何太妃呢？她现在如何？”
少年懒洋洋地，“自然是在皇陵？”
“她真的同侍卫、苟且了？”
或者说，萧玉真的下达了什么命令……
少年从身后抱住了她，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阿姊管那么多做什么？”
他将女孩转过身来，“阿姊不是让我对付何家嘛，我难道做错了？”
萧宝儿觉得心里闷闷的，要除萧鸾确实要先扳倒何家，但是……她眼角不住地瞟到‘□□不堪、有辱天家’几个字上，这和‘义绝人经’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想到自己无数次在梦中看到的不善的眼神，一把抓住了萧玉的手，“陛下下次不要再用这种理由了。”
萧玉猛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很了解萧宝儿，她绝对是生气了。
心里转了几圈后，少年捧起女孩的脸颊，“阿姊莫气，一切都是玉儿的错，阿姊是无辜的。”
萧宝儿定定地看着眼前人，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最相信的人，女孩最终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驯兽用的鞭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