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缘》小楼知知

51、等待

　　犀利有神的双眸紧紧盯住我，玩味地转动着手指上的那封信笺，我面前的这个邪魅男子全然不顾还在咳血不止的我，执意要问个明白。
　　以然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件事？难不成他想将方儿握在手中当成把柄？万一我没有找到麟，他该不会是想以方儿为要挟，让零将功力与配方全权交予他。可是，有零陪在方儿的身边，就算他的暗探再多，恐怕也没有机会得手。再者，只要方儿到了圣殿，全天下怕是再也没人伤得了他了。
　　或许，他是想借方儿的事，挑起苗疆与□□的恩怨。一旦战事爆发，他就可以从背后给没有防备的□□军队重重的一击，从而逼迫那个皇帝乖乖就范。……不！肯定不是这样！以然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做这种不计后果的事。这样做太过冒险，倘若那个皇帝不承认方儿的身份，那他岂不是自投罗网。况且，□□同小小的苗疆开战，根本不用动用到北边的军队，他这样做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可言。
　　“……你究竟意欲何为？”
　　面对这种心机深重的人，我还是不要胡乱猜想，老老实实地问清他的意途比较好。
　　“你让白镜缘收他为徒，是也不是？”
　　“不是！”我矢口否认道。
　　“哼，你不适合说假话！”以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沉声戳穿了我的谎言。
　　“沐贵妃肯定不会让那孩子回皇城。所以，你就让白镜缘收他为徒，只等他将来长大接掌苗疆大祭师一职。”
　　以然在我耳边轻声低语，那邪气的喃喃声盅惑着我的耳膜，引起我浑身的一阵轻颤。
　　“咳咳……”
　　急火攻心，隐藏的秘密被别人识破，更加加深了我的不安。
　　“拿去！再咳下去会招来旁边的人！”身边伸出一只手，上面一块干净的帕子。
　　我急忙点头，接过来捂住自己的咳喘不已的唇。
　　“我不会对那孩子怎样。”像是怕我不相信，以然接着说道：“只想同他相认。他日若能相见，也省却了许多的麻烦。”
　　难道真有这么简单？他如此说法，我却是难以相信。
　　“……待事情平息后也可相认……”
　　纵然他说话算话，但对于方儿的事，我还是怀着谨慎小心的态度来应对。
　　“哼，你不信我？”听到我的抗拒，以然刚刚缓和一些的脸色立刻又变得冰冷。
　　……除了零，我谁也不相信！可是又不能当着他的面如此这样说。
　　“咳咳……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只是方儿的安全是我第一要考虑到的……咳咳……姐姐于我的恩情，我会全部偿还在方儿的身上。我愿用性命来保护他。倘若今世还不了，再世为人我也还是要接着还的。你们的事情……我都有承诺过，我……不想言而无信，也请你不要逼我！”
　　我已打定主意，不管以然如何要求，我是坚决不会在这紧要关头让他们叔侄相认的。且不说我摸不透以然的深沉心思，现在就连外面跟踪我们的人是谁都还没个定论，我又怎可轻易让方儿现身呢！
　　刚刚把话说完，店小二就领着一个粗壮的汉子来到了雅间。那人身形魁梧，虬髯乍背，不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干练的精光，一看就是常年练武之人。以然不着痕迹地离开我的身边，将那封信交予那镖师的同时也付了相当可观的定钱。看着他从袖口中抽出五百两银票递予那人，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里。
　　“这是一半，另一半你去向收信人要。”将银票拿出后，以然目光平视，没有去看身边坐着的那人，冷淡的说道。
　　“这个嘛……大官人，本镖局还从没听说要接镖的人来付银子的，您看这……”那虬髯的汉子显然有些为难，看着那五百两银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你只管送。若那收信人不付银子，你便将信撕了，这五百两我不会向你讨要的。”以然的脸色依旧平淡如常，轻拂衣袖，示意那个镖师可以走了。
　　显然，那个人也巴不得早一点离开这冰冷如寒窟的地方。拭了拭额头上的汗，苍白的一张脸陪上满面的笑容，留下送镖的字据后，诚惶诚恐地起身告辞。
　　“哼！”坐在主位上的以然扫过我一直担忧不已的脸颊，倏地目光一沉，冷声嘲笑道：“你在担心他不愿付银子么？”
　　“区区几百两……咳咳……你也太小瞧他们了！果然，你在北寒怕是待得久了，年龄长了……见识却一点未见增加。”我倔强地昂起头，强撑着自己坐直身体，将他给我的手帕甩在了一旁。
　　以然的脸过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堆上了满面的怒容。清冷的脸上扯出一抹狂狞的魅笑，“如此说来，我真是有些后悔。在地牢里就应逼你供出那份配方，也好省却你在这里……同我猖狂！”
　　他高大健硕的身体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我的面前，边说边狠狠用手揪住我的头发，扯到他的面前同他直视着。
　　狂傲不羁的面容黑沉着，腥红色的冷寒双眸下一片渗人的阴霾，坚实有力的臂膀任凭我死命的敲打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我说过……不要惹怒我！”蓦地，耳边响起低冷的话语：“我纵容你，只因你可以让我以最快的速度达成我的心愿！但是……我也可以完全慢慢来！”
　　阴狠地将我甩在一旁，他走到门口，唤来小二，带着他回了客房。
　　这一夜，我的泪没有停过……
　　想到了柳娘，那个相识初日就信誓旦旦地放下豪言壮语的女子。
　　“那我就去找属于自己的东西好了！”
　　“从今往后不会了！柳娘我今后要好好的为自己而活。”
　　柳娘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直到现在还回荡在我的耳边眼前，就像她还在我的身边，不停的唠叨着：“唉！还是你们这几个男人好啊！有人赚钱供养你们，你们就可以在这里闹翻了天。我真是个命苦的人哪……”
　　“小非，我告诉你，别教坏我儿子！”
　　姐姐，我不会教坏你儿子的，放心吧。以你那泼辣的个性，我若真是让他走上什么不归路，想必在天堂里你一定会揪着我的耳朵念个不停吧。姐姐，你对我太好，我总觉得你是上天派来帮助于我的。你从来不计回报，一心一意地为我付出。我沈非林，究竟是何德何能，能得到你这么大的恩泽呢？你用你那弱小的身体，替我支撑起了最灰暗的那一片天空，让我可以抬头远望，看到远处灿烂的阳光。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出现了，给我以关怀；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你陪在我身边，医治我心灵上的病痛；在我对生活绝望的时候，你挺身而出，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我对幸福生活的无限憧憬。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姐姐，希望你可以早日安息。我会永远将你铭记于心，愿你在天堂一路走好！
　　当第二日清晨，以然看到我哭到红肿的双眼时，冰块一样的他只是冷漠的瞥了一眼，并未加以过问。我知道他没有必要关心我，但他这种冷淡的态度还是刺伤了我现在脆弱的心。
　　这一路上，我如同身处水深火热的地狱中一般，已经绷得过紧的神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越向南走，天气就越加炎热。但以然却要求我不要掀开马车的布帘以及小窗，狭小的密闭空间里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只用一刻钟，就能闷出一身汗水。不过，这只其一。
　　另一方面，以然的态度越来越过冰冷。他不再主动同我说话，甚至连发怒的表神也看不到了。整天寒着一张覆着千年冰霜的脸，削薄的性感唇边不再露出魅惑的笑容，两条直飞入鬓的粗犷剑眉不再打拧成结，黑夜般的幽深眸底，不再有异光流动。只要稍微靠近，就能感觉到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之气。
　　这样沉重压抑的气氛，令我原本就郁结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莫名的烦躁和无助，让我一整天都直直躺在车厢中，不吃不喝不睡，任汗水浸透身下的软缎，狂咳不止的我只剩下一丝信念——等零！……等零来接我！

作者有话说

　　出去玩两天。回来补文！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