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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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白日里无边无际的燥热终于酝酿出了一场大雨，一声惊雷之后，原本已经睡下的晏姝若直直坐了起来。
晏姝若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大火扑面而来，她浑身上下仿佛仍旧透着一种灼热的痛感。
身为侯府贵女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葬身于火海之中。
即使是晏姝若，也不免有几分心神不定，等到她冷静下来，往这屋子里一扫，心下则更加讶异。
她分明是到牢狱里探望晏晏，狱里起了大火，晏晏将她牢牢护住，按照常理来说，她跟晏晏肯定已经……此时怎么又回到了宿府的屋子里来。
她是绝不会认错的，宿令喜欢她，在这屋子的布置上样样都花费了百般的心思，宿令死后，吴妈妈怕她睹物思人，还将屋子里宿令添置的东西撤去了大半。
吴妈妈不知道，同样的东西，宿令一共准备了两份，一份在她这里，另一份在哪里呢？
宿令这样的人，连花不一样的心思都不愿意。
晏姝若撩开帘子，想要唤人，她屋里从来都是晏晏守夜，晏晏就靠在床榻边。
晏晏一向浅眠，晏姝若一动，她就醒了。
“小姐，怎么了？”晏晏将一张脸凑到晏姝若跟前，今夜雨声大作，屋子里几乎看不见什么，但晏姝若记得晏晏的眼睛，在漫天的火光中都焕发着巨大的光彩。
那双眼睛干净透彻，是她一开始就想要带回来的晏晏。
宿令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晏晏，晏晏是她亲自挑中的人，是她的人，晏姝若微微仰起头，看着黑暗中晏晏的轮廓。
晏晏和她，都还活着。
晏姝若的手仍搭在帘子上，她顺势下来挨着晏晏的肩膀，心中忽然松了一口气，“睡得迷迷糊糊的，总觉得口干舌燥。”
晏晏一僵，十分克制地扫了一眼晏姝若的胳膊，而后小心翼翼地托住了晏姝若，她只道：“我去为小姐倒水来。”
晏姝若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晏晏瞧见了没有，晏晏利落地走到桌边点燃了烛台，屋子里登时明亮起来，晏晏捧了茶水，一边走，一边以手做扇，让手中的茶水凉些，待到了晏姝若跟前，又让她小心。
晏姝若接过那杯子，两个人的手指悄然碰到一起，晏晏先退开，低着头，柔顺得很，没敢再看晏姝若。
已到半夜，晏姝若手中的茶水仍然是微微烫的，可见晏晏一直替换着茶水，喝了两口茶，晏姝若好过了点，将杯子递回到晏晏手里。
晏姝若躺下，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空空如也。
她一时也不知道什么年月，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听着雨声也不觉凉意，应该是夏日，她问：“宿令呢？”
只有宿令不在的时候，晏晏才会到里间来睡，她从来都是贴身陪着晏姝若，守夜的丫头向来都是在外间，只是吴妈妈说了晏晏也不听，只好任由她去了。
晏晏又靠回到床榻边，她扭过头看向晏姝若，眸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书房。”
她不喜欢宿令，可是吴妈妈告诉她，宿令是小姐的夫君，对待她要如同对待小姐一般。
那怎么行，小姐在她这里是最最特别的，谁也及不上小姐。
晏晏往后靠了靠，晏姝若一伸手就勾住了她的头发，她支起来问：“谁替你编的？”
“吴妈妈。”
晏晏往上蹭了蹭，不提宿令她就开心，像是将垂在身侧的两条小辫故意往晏姝若手上送，晏姝若如她所愿，握住了两条小辫，这样的感觉有点特别，就像是晏晏攥在她手里一样。
这是什么话，晏晏本来就在她手里。
吴妈妈为了追赶京城的时兴发型，常常要找几个人来试一试，眼下大概是轮到晏晏了。
晏姝若看着晏晏，摩挲着手里的辫子，忽然觉得，无论如何，活着总是更好的，她活着，晏晏也活着，至于宿令……晏姝若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呵”字。
倘若她没有记错的话，与宿令成亲之后不久，云州水患严重，他是户部侍郎，要忙赈灾的事情。
原来是这个时候啊，宁安四年的夏天，宿令出人头地的起点，从此以后，因为有父亲的保举，他一路升官，俨然成了朝廷里最风光的人。
晏姝若合上眼睛，感受到晏晏轻手轻脚拉了拉被子，她忽然攒住晏晏的手，晏晏一顿，没有一点儿挣扎地被晏姝若握住。
“小姐。”
这道声音与牢房里的那道重合到了一起，晏姝若眼前的火光渐渐消散，转而出现的是晏晏的脸。
晏晏身上有血，是宿令的血，晏晏毫不犹豫地将宿令杀死了。
晏姝若忽然看向晏晏，晏晏俯身在她面前，晏姝若道：“我睡不着。”
她一闭上眼睛，就是火光漫天，只有片刻的喘息。
“我去叫吴妈妈过来。”晏晏刚动，就被晏姝若按住了。
晏姝若哭笑不得地问她：“叫吴妈妈做什么？”
晏晏理所当然地道：“吴妈妈会唱童谣。”
想起什么，晏晏又补了一句，“她说她小时候经常哄小姐睡觉的。”
话音最后，带出来那么一点儿微末的向往，晏晏很羡慕吴妈妈，那样早就陪伴在小姐身边，不像她，她跟小姐相伴的日子，只用一块石板就刻完了。
“太麻烦了，”晏姝若小声道，“而且吴妈妈早就睡下了，她本来就不年轻了，怎么忍心折腾她。”
这倒是真的把晏晏难住了，晏晏挺直的背都明显塌了下去，她认真在想，那要怎么办。
晏姝若凑在晏晏耳边，“你唱给我听，不就好了。”
“可我不会唱啊。”
晏晏手足无措的样子，让晏姝若轻笑了几声，“一点儿也不会吗？我的好晏晏。”
晏姝若伸手捏了捏晏晏的耳垂，软软的，和不会转弯的晏晏一点儿也不一样。
晏晏垂在袖中的手，悄悄地握紧了，搜肠刮肚般，她终于道：“会一点。”
晏姝若倚在晏晏身边，手臂将晏晏环住，亲昵地挨着晏晏，“那就这一点。”
是一段空灵的哼唱，仿佛穿越山谷而来，等到晏晏停下来的时候，晏姝若早已经睡着了。
晏晏伸手，贪恋地摸了摸晏姝若的头发。
小姐近在咫尺，她爱每个没有宿令的夜晚，就像小姐是她的一样。
没人知道这份隐秘的心思，她自得其乐。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