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剧情不太对》拾光微客

43、43各怀心事，还旧错痕迹难消（一）

　　这边霍哲出了门去，却见四周白雾弥漫，其间夹杂着些许药草味道。
　　恐雾中含毒，霍哲连忙屏住呼吸，在身边设下一道障壁。
　　正欲追寻，忽听得一老者声音从头顶传来：“霍门主，贸然打扰，借人一用。”
　　随后声音渐远，几息之间，已逾千丈。
　　未及多想，霍哲足尖一点，向声音方向踏去。
　　霎时间，四周白雾流动，衣袍亦是猎猎作响。
　　霍哲一路追了许久，一直不见对方踪迹，脚上未停，心下却计较起来。
　　以他的修为，平日里翻山越江也不过一息之间，可今日却迟迟不见对方身影。常言道，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可一路寻来，这老者竟是连半点痕迹也无，真真是遇上了怪事!
　　霍哲正追着，忽然又听见耳边传来几点碎音，仔细去听，发现这音色倒是有几分熟悉，可大脑一时混混沌沌又记不起来是谁。
　　约莫过了半刻钟，霍哲眼前一阵昏花，赶忙闭了闭眼，这才看到眼前站着一个人，下意识便要出手，却不料耳朵一痛，急忙收了势，这才看清眼前站着的是苏琼无疑。
　　“你是睡傻了么？怎的站着不动，在院子里发愣？”
　　“刚刚……”
　　霍哲正要与她说明，却猛然发现哪里有什么白雾，自己分明站在院中，景别且与昨日一般无二。
　　这是着了那老儿的道了！
　　霍哲连忙将苏琼的手拍下，匆匆回到屋中，果然叶轻尘已不在了。
　　这时，白闻溪从门后走出，手中握着红绳，眸中尽是阴郁。
　　霍哲见了，心下猜了大概，问道：“你决定了吗？”
　　白闻溪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的苏琼，点了点头。
　　话分两头，却说这边悬河掳了叶轻尘便往山上走，其间衣袍卷起树叶将踪迹掩了，又不时回头张望几下，一直到看不见镇子，这才作罢。
　　叶轻尘被悬河锁了灵脉抗在肩上，许是对方有意为之，一路上颠簸过来，早已是晕的七荤八素，哪里还顾上别的。
　　只见悬河来到一处崖前，左拐几步，口中亦是咒语不断，随后又向前行了几步，竟是直接跳了下去。
　　叶轻尘只觉身子一轻，接着便是摔倒了地上。
　　“让她出来。”
　　还没缓过劲来，便听见悬河没头没脑的丢出这么一句话来。
　　还未询问，叶轻尘只觉喉咙一紧，胸|口像被压上了一块重石一般，就在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脖颈上的力道却突然一松，整个人顿时软成一滩烂泥瘫在地上。
　　见状，悬河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开口道：“我原以为像她这种人，心狠手辣只会顾着自己，没想到对自己也是一样心狠!”
　　“前……”
　　沙哑的嗓音将叶轻尘吓了一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疼的像是被火烧了一样，随后又强制自己镇定下来，说道：“前辈口中之人……可是渺尘……”
　　“哦？”
　　听了叶轻尘的话，悬河心中有些吃惊，复有思索了下，才明白过来。
　　是了，依照那个人的性格，又怎会给人留下把柄？
　　若不是自己先前在洞中见了血气后留了个心思，怕是也会如其他人一样，被这个人耍的团团转，还前世今生……哼！想来那妖王的掌上明珠也是糊涂，若不是自己刚刚告知了一切，只怕还傻乎乎的跟在这人后面。
　　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悬河冷哼了一声，才继续说道：“真不愧是当年将仙魔两道拿在手中的人，对自己也算心狠。”
　　“你可真当自己有什么前世今生？你不过是那人分出的一部分记忆罢了。”
　　叶轻尘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悬河的话一出登时将她钉在了原地。
　　细细打量了一阵悬河的神情，发现对方并不像是再说谎。
　　叶轻尘只觉从脊梁骨中生出一阵寒意，却还是不愿相信，可怕的念头刚一涌现就被她强压了下去，赶忙反驳道：“前辈还是莫要在开我的玩笑，我可是……”
　　“你可是想说你有父母？”
　　不等叶轻尘说完，悬河便打断了她的话。
　　看着对方略显无助的眼神，悬河心中竟慢慢浮上一阵报仇的快意。
　　平日里他定是不屑，甚至是厌恶这种感觉，但今日就有些不同，自己竟有些享受这种感觉。
　　于是，悬河故意闭了口，自上而下细细品味着叶轻尘的神态：
　　抵抗，不安，悲伤，迷茫，直到……
　　叶轻尘本想强迫自己忘记这件事，便故意不去想它，可这种事岂是强压的住的？
　　不去想便越会去想，看着悬河坚定的神态，叶轻尘心中渐渐动摇了。
　　悬河心中约莫着差不多了，笑着从袖中拿出一副卷轴在叶轻尘面前展开。
　　“神仙大能夺|舍，养|魂，甚至借|魂本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难道你觉得以她当时的能力，为自己养一副身|体是什么难事吗？”
　　“怎么会……不会的，我有名字，我姓叶，我……我还有……家人!对，家人，我的哥哥他叫叶牧川，没错，我……”
　　“哼，可笑!你的血|脉又怎么解释？老夫活了这么久，可还不知一个平庸家族中会诞下这等血|脉的例子。”
　　卷轴在眼前晃动，叶轻尘低着头故意不去看它，可卷轴上的字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疯了似的涌进自己的眼中：推演……逢魂草……剥离……
　　更别提那些更为醒目的阵法，有那么一刻，叶轻尘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去研究阵法。
　　突然，一个想法从脑海深处闪现了出来，叶轻尘像快要落水的人一般抓住了最后的稻草。
　　“那万剑宗的一切又怎么解释!总不能，总不能……”
　　她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这句话，接着声音便越来越小，直至让人难以分辨。
　　然而濒死前的爆发并没有出现奇迹，反而为这块将碎的玻璃刻上了最后一道划痕。
　　“万剑宗？你还真以为那九州第一宗会因着小小叶家的脸面，就对你偏爱有佳？”
　　“这嘴可是个好东西，薄薄的两片上下一碰，便是黑也成白，无……也成有。”
　　“你可知当年渺尘有一座下弟子叫做温言，常以半面遮住口鼻，是九州之内不可多得的天才。传言最后与她一同战死在了九仙山之上，不过……也有人说他在那个人死后悲伤欲绝，守墓三日之后，便失踪了自此世间再无踪迹。”
　　叶轻尘闻言心中虽有不安，却总算松了口气，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可在此之前有个秘密却是常人所不知的，温言在遇到那个人之前是个奴|隶，有一贱名叫做阿素。不巧，我这儿正有他的画像，你可要看？”
　　说罢，悬河又将一破旧纸张递到叶轻尘眼前，画上之人虽是少年，五官却已是长开了些，故而并不难已辨认。
　　叶轻尘本想继续欺骗自己，可这画上熟悉的气息，让她不得不相信对方的说法。
　　外貌，身形皆可伪装，可气息却是独一无二，每个修仙者都不会相同。气自内向外生|发，时间久了，沾染到物品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想来一定是珍爱此物，才会如此吧。
　　可这珍爱之物也会被人窃走，可真是讽刺!
　　“喂！老头儿，把这画卷拿远些，晦气!”
　　听到这句话，悬河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恢复了神色。
　　“渺尘小儿，你可还敢出来？”
　　闻言，叶轻尘向后挪了挪身子靠上背后的树，用手拨了拨叶子，总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说道：“方法不错，知道这幅身体不能失了掌控。比过去确实厉害了不少，值得鼓励。”
　　“混账!”
　　见状，悬河暗自施下威压，直到叶轻尘眉头紧皱，皮肤上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龟裂，有的甚至还渗出了xie来，这才收了手。
　　“咳咳!”叶轻尘瘫坐在树边将喉间的瘀|血咳出，摸了摸手背上的裂痕，看了许久喃喃道：“原来法力低微，是这种感觉。”
　　接着，叶轻尘看向悬河，神情认真的说道：“我会治好苒若。”
　　悬河见对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正欲再次释压，对方嘶哑的声音却传了过来，让他怔愣在了原地。
　　见状，叶轻尘皱了皱眉，说道：“你掳我过来，不就是为这件事吗？这世间只有我知晓解咒之法，难不成你还真想杀了我？”
　　悬河被人猜中了心思，却又觉得直接承认有些示弱，好歹他也是更为优越的一方，将刚刚凝聚的威压撤去，说道：“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是是是。”趁着悬河说话的空当，叶轻尘起身忍着剧痛，摇摇晃晃的走到他面前，本想伸出手拍拍对方的肩膀，怎奈实在太过疼痛，只好作罢。
　　“我会治好苒若。还有，我叫叶轻尘，只有……这一个名字。”
　　悬河见对方还想往木屋中走去，急忙伸出手将她拦了下来，随后又指了指旁边的破旧柴房，说道：“那边才是你的屋子。”
　　叶轻尘扭过头看着寒碜的小屋子，嘴角抽了抽，可是迫于对方的威压，只好转过身颤颤巍巍的走过去。
　　一路跟着叶轻尘来到屋前，悬河盯着她走进屋中，后又觉得不放心，在周围设下一道禁|制，这才离开。
　　叶轻尘坐在地上，听着悬河在外面一阵鼓|捣，不觉翻了个白眼，随后又想起了什么，遂闭上了眼睛。
　　来到神识之处，叶轻尘找寻了好一番，才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
　　叶轻尘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狠狠告诫自己要改了这个躲人的毛病。
　　“我算什么？”
　　叶轻尘刚走了一半，便听见角落里传出一道声音，虽然已经努力去克制了，却还是不难听出对方刚刚哭过。
　　“别过来!”
　　叶轻尘轻叹一声，正要加快脚步。却听见对方短促的音调，语气里还有难掩的慌张，她赶紧停在了原地。
　　随着她的停止，对方也不再说话了，整个空间一时间静了下来。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让叶轻尘以为，刚刚听到的声音只是幻觉。
　　“我问你，我是什么？”
　　突然的开口将叶轻尘吓了一跳，下意识用手抚了抚xiong口。正欲开口，忽然又听见对方说道：“别骗我!”
　　叶轻尘知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比预期要早这么多，于是慢慢坐到地上，说道：“你想要……”
　　“全部。我要知道全部。”
　　“好吧，那我便长话短说好了。”
　　“当时在九仙山上，说实在我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或者说当时的我太过弱小还没有与他对抗的能力。”
　　“于是，我只好……”
　　“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以后？这么说我还真的只是一段记忆了？”
　　“是的。”叶轻尘低着头不敢去看角落里的那道影子。
　　“那日一战，我虽然用假死逃脱，但魂|魄却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后来被温言找到，我让他依照古法将我原本残破的身|躯重新修复，然后再秘密送到叶家。”
　　说到这里，叶轻尘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不过很快便又重新说了下去。
　　“一方面我需要安全的地方去修复受损的魂魄，另一方面以我原先的身份也不适合再出现世间。所以，我将来到这个世界前的记忆分离了出来，也就是……你。”
　　“虽然你的一切都是虚构，但你却是那个真正的叶轻尘。”
　　“你这是在讽刺我么？”
　　“那这么说，在万剑宗时，温伯……温宗主说的故人，并不是去世的叶家家主，而是你了？”
　　“果然，我就知道天下那会有免费的午餐。”
　　话音一落，整个空间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良久，叶轻尘才开口说道：“这件事与悬河说的相差无几，当日之祸是我命定之灾，所以我才……”
　　“不对，你可是成仙之人，怎会推算不出命数，而这件事牵涉甚广，唯有提前筹备才能达成。所以，这灾并不是你不能避，而是你不想避。”
　　“知道的太多对你不好，你暂且养着，我……”
　　叶轻尘被戳中心思，恐自己心念动摇，遂敷衍几句准备离开，可对方却不打算放过她。
　　“怎么，你怕了？”
　　“我……”
　　“你不想避，是不是因为她？”
　　见自己的问题许久没有人回答，“叶轻尘”慢慢抬起头，却发现对方早已不在了，遂勾起嘴角骂了句：“胆小鬼。”
　　便也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