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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 9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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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姑爷!”想想不对,情急之下暮秋上身倾斜过去双手紧紧抓着柯怀思的手臂,柔声求道:“少督军……”希望人家看在往日情面上——如果有的话。
“我现在不是少督军。”听起来柯怀思好像没有关于往日的回忆。
暮秋眨眨眼,挤下一滴泪水,脑中使劲回忆着典礼上介绍的那一长串前缀。
柯怀思任她抓着倒是没有抽回手,只是问她:“典礼上我说什么你都没听是不是?”
“我……我听了……”不然怎么知道躲呢?暮秋心想。
“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叫我。”
暮秋张了张嘴,干巴巴的叫了声:“长官?”
柯怀思被她叫的差点没反应过来,“嗯?”清了清嗓子问她:“你知道我为了这场演讲推掉了多少大事?作为学生来说师长在台上的演讲你都不听,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啊?”暮秋不懂这唱哪出,不是说钱的事吗,等会?车子怎么停了?!暮秋趴车窗一看,车子已经停在了北平警察厅正门口。
暮秋这下真哭了,叫道:“长官,我错了,我还我还给你还不行吗!”
“现在不光是钱的事,”柯怀思将眼镜向上推了推,说:“你知道如果我在军官学校演讲底下人没听会有什么下场?”
“啊?”暮秋满脑子都是要被警察抓了,哪有心思去想这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问,“枪毙吗?”
柯怀思皱着眉看她,自己有点被噎着的感觉……他抬眼看到后视镜里司机在憋着笑。
一个有些胖的穿着警察制服的中年男人从楼里跑了出来,他跑到前面司机车窗前哈着腰刚要说话,忽然看见柯怀思还坐在后面,一下子人就傻了。
司机下了车将他拉去一边交待了两句后,这位才敢凑到后座车窗那小心翼翼的等着吩咐。
“进去说。”柯怀思下了车,暮秋再不想,再害怕也只能跟着他下去。
那些打着绑腿一身黑色制服的警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好奇的看着柯怀思,为啥这位少将会带着一个眼睛哭肿的女学生进他们警察厅,有什么事是他们这种人搞不定的?
“你是?”柯怀思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胖胖的中年男人。
男人双腿一碰,报了自己的官衔——北平警察厅督察处处长。以这位的级别绝不会这么木讷,可他平日左右逢源的都是警备系统里,最多也就到副厅长了,今日猛的来这么一位,他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好。
“噢,”柯怀思点着头,坐在了会客室的沙发上,慕秋则乖乖站在一边,像个被教导主任训斥的学生,“打伤老人,偷盗主人家财物变卖,还烧了半个园子……”
“我没有烧你家园子啊……”慕秋马上否认,怎么还栽赃呢?
“老福晋的那个棺材不是你烧的?”柯怀思反问。
慕秋顿时哑口,那棺材还真是她烧的……她想着把棺材烧了人家就不知道她拿了多少东西了……
“可我真没烧过园子啊。”
柯怀思绕过她问那位督查处长,“这样的学生应该怎么办?”
“财物可有计数啊?”
“有,不算别的小的金条就有十根。”
“那是不少……”督查处长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小心的扫着,他看不透这是怎么回事,太乱!这事根本说不通啊,有必要到他们这来解决?“不过看着这位姑娘还年轻,可能家里是有什么困难的事儿,咱们可以通融一下。”
“那打伤老人呢?”
“那位老人伤势如何,若是不重请姑娘上门赔个礼道个歉,好好说说。”
“家父伤势……”柯怀思沉吟着。
督查处长听到这猛地转头看向慕秋,慕秋吸溜着鼻子委屈地说:“我真的是手滑,我以为你爸是鬼嘛……”
“这……”就好办了,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哪个不是人精呢,督察处长心里有底了,他说,“那以咱们这的例子来看,罚金是必须的,起码得五倍算,打了人赔付医药费养护费还得上门赔罪,直到伤者痊愈,最主要的是得到您的谅解,否则还得通报学校。”
慕秋恨恨的看着这位处长,说:“可我们都谈好是1.6倍了。”
“什么时候谈好的?”柯怀思故作不知。
“在车上的时候啊……”
“没有。”柯怀思对督查处长说,“不过五倍有点太多了,毕竟是学生,要体恤。”
“太多了太多了!”慕秋恳切的点着头转向督查处长。
这位胖胖的中年男人察言观色,又说:“倒也有三倍的先例,不可再少了,再少就没有警戒的作用了。”
“好。”柯怀思很满意。
“那姑娘可同意啊?”督查处长走到慕秋身边礼貌询问。
慕秋涕泪横流,说自己才入学,就算毕业找到工作也得玩命干好几年才能还清呢!这不是把她往死里逼吗?
“哎,咱们这还罚金都是分期还的,您慢慢还就是了。”
“真的?”慕秋哭着转头问坐在沙发上的柯怀思,“他也说可以分期还的,分期的话我还!”
柯怀思点点头说:“还不谢谢这位——”
“小的姓叶。”督查处长适时的垫上自己的姓。
“叶处长,”柯怀思看着他说,“还有什么别的手续办吗?”
“一般来说就不必立案了,但是需要补个笔录,详细记一下总要将姑娘的信息登记,以防万一。”
“防什么万一?”慕秋抽抽搭搭,眼泪一刻不停。
“防你跑了怎么办。”柯怀思说。
叶处长从外面取了登记的本子来,厚厚的硬壳,翻到当中找了空白处叫慕秋自己填写信息。
慕秋双手都在抖,她哪里经过这种事,在现代,她奉公守法特别尊敬警察叔叔,别说进去笔录了,就是街上查身份证警察叔叔都不会查到她身上的那种。
而现在,她被民国时期的督查处长盯着做笔录……啊,想到这里,又怕又难过没干的眼泪水哗哗地流出来,一滴滴的像断了线的珍珠打到本子上,湿了半面纸张。
叶处长为难的转头看向柯怀思,柯怀思低着头走到慕秋身边一看,大概是泪水模糊了眼睛,那字真是歪歪扭扭像个蚯蚓一样。
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方雪白的帕子,递给慕秋,“擦擦眼泪,好好写,字都写成什么样了。”
慕秋看看早就湿完了的校服袖子,只得接过人家的手帕蒙在双眼上吸完了眼泪,开始擤鼻涕……一手攥着手帕一手握笔。
这下看得清楚了,字明显好看了很多,住址电话姓名同住亲友一个不落写完后,交给了叶处长。
叶处长拿起一看发出感慨,字是真好看,就是怎么这么多似是而非的字?柯怀思笑了起来说,所以她才要去上学。
“行了,姑娘就分期工作后啊每月还出当月工资的一半,还有别忘记去看伤者,安抚情绪。”叶处长合起手头的本子,“要是没什么事,您二位就可以走了,这案子的其他手续我会补上。”
“啊——”慕秋伏案痛哭,她竟然成了有案底的人了!
柯怀思在慕秋的肩头拍了一下,说:“走了,还是说你想住这?”
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慕秋抽噎着站了起来,她用手帕不住的擦着鼻子,鼻头眼睛全是红通通的。
两人穿过办公室,在一众警察的围观下柯怀思带着慕秋出了警察厅,叶处长自然是送到了车边,点头哈腰的送人。
哭累的慕秋手里捏着手帕就这么瘫坐在后座上,双眼无神的对着车窗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非礼了。
车子什么时候停的也不知道,就知道柯怀思让她下车了,慕秋像个木头人一样的下去了,刚要走又被叫住。
“手帕。”柯怀思指了指慕秋手心攥着的东西,皱皱巴巴的一团。
慕秋想也没想,就从开着的车窗砸了进去,她多希望这一团不是手帕而是一块大石头。
就冲这手劲这扔过来的龇牙咧嘴的表情,柯怀思就洞悉了她的想法,拿起湿答答的手帕有点嫌弃的与自己的军装丢在了一起,吩咐道:“去本部。”
慕秋下了车来回转了几圈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离小馆不远的路口,她叹了口气朝着小馆走去。
她从后门偷偷溜回房间,没想到还是被几个姑娘看到,她们一见慕秋的样子赶忙抓着关心她,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被非礼了。
慕秋哪好意思说自己被抓去警察厅认罚这回事……只能瞎说自己走路上差点被恶霸的车子撞了,恶霸对她又打又骂。
姐妹们气愤的说要帮慕秋讨公道,这个认识哪个部长,那个认识哪个司长,什么恶霸总要他来给个说法。
慕秋又花了不少精力叫姐妹们别气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恶霸小人啊!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乌冬儿,两人刚关起门,乌冬儿就揪住她散乱的麻花辫问:“到底怎么回事?”
慕秋叹了口气把事给说了,乌冬儿听完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