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瓜正传》崔宗元

4、天平倾斜

　　为了寻找cute小姐，我们开始穿越安达卢西亚沙漠。
　　“卡卡身上有让人琢磨不透的地方。”我一路上胡思乱想。
　　不是我喜欢琢磨人，是因为这家伙着实让人费琢磨。
　　开始穿越沙漠。
　　日光曝晒，简直就是要将全身水分抽干蒸发的灼热地狱。
　　自从和呆瓜发生了口角以后，呆瓜就对我不理不睬的。
　　这小心眼的男人！
　　不理我就去死好了！
　　至少我还没到被人不闻不问的地步！
　　我发着狠，满心委屈。
　　从小到大，还没人能对我使性子，因为一直都是我对别人使性子！
　　想着想着，眼睛湿润了。
　　泪水啪嗒啪嗒的滴落在灼热的沙上，随即被沙贪婪的吸收。
　　我正在丧失生命的水分。情不自禁无法自制。
　　在这无人的灼热地狱一样的沙漠，水是如此珍贵……
　　……
　　呆瓜拉着马的缰绳，头也不回，远远的走在前面。卡卡则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眼神中充满关切。
　　我心灵的天平，在此时此地再次情不自禁的发生了倾斜，倾斜向这个其貌不扬的矮个男人。
　　比起相貌英俊却不懂人情的小心眼男人，或许一个女人真正需要的依靠还是一个能真正给予自己依靠的男人。
　　“依靠”，只有两个字。
　　说起来是如此容易。
　　但是要找到，或者要做到又是何等的艰难？
　　此刻我深深的体验到了。
　　这两个字比大家更常说的“love”更让人心动，也更加富有水分。
　　情感的水分。
　　说爱的人只是为了贪图甜蜜或者已经在甜蜜的氛围，而“依靠”则只能出现在困境之中。
　　找爱容易，找到依靠难如登天。
　　尽管人生常处困境。
　　“那个时候帮助我的，是你吧？”
　　尽管声音到了嗓子眼，但还是因为害羞小的听不见。
　　“是问水吗？前面不远处大概有绿洲，放心，我会帮你打水，放心，是非常清非常凉非常甜的水。”卡卡似乎没有听清。
　　他不停的舔着自己的嘴唇，嘴唇上是青紫的裂口。额头上挂满了汗珠，但总是围着我跑前跑后。
　　算了，没听见也好。
　　“不是问那个。以后说吧。”
　　“好，有事就叫我。”
　　这个时候呆瓜在前面叫他，卡卡又颠颠深一脚浅一脚跑到前面去了。
　　因为没钱，进入沙漠的时候只租到两匹骆驼。
　　本来一匹是我和卡卡一起用的，但是卡卡为了维护“淑女”的尊严，坚持步行……
　　呆瓜继续目无表情的向前走，根本不回头。
　　他像是已经忘记我的存在，真是冷酷无情！
　　两颗伤心的眼泪再次从眼眶中脱出。
　　真让人难以忍受。
　　难以忍受！
　　最难以忍受的原来就是我自己！
　　我讨厌自己！
　　我向来讨厌自己！
　　只是一直在逃避，借口只是伤害别人，蛮不讲理！
　　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的错！！！
　　感觉胸膛像被揪紧了，撕裂了。
　　我想哭出声音，但是哭不出，连眼泪都哭不出。
　　我已经中暑了。
　　除了没用成为别人的拖累，我简直是一无是处。
　　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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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趴在骆驼背上，不断干咳着，眼睛盯着远处呆瓜金黄潇洒的假发，嘴里嗫嚅了几下，昏了过去。
　　正如后来卡卡所说，我中暑了，但幸好之后没多久就见到了绿洲。
　　大家都已经伏在泉池边牛饮够了，但只有卡卡细心的在皮囊中装满了水，等着我醒来。
　　我微微睁开眼睛，嘴边，鼻头和眼睑上都感觉一阵清凉。是卡卡用手把水清撒在我脸上。
　　上帝啊，这个男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一瞬间暴戾轻狂的我离我而去，我真想一把把他抱住。
　　“卡卡，卡卡！”是呆瓜在叫。
　　卡卡立刻起身跑去了，害我没时间说出谢谢，扑入他的怀抱。
　　算了，何必骗自己呢？就算一整天呆在他旁边，恐怕我也不会有勇气那样做。
　　我骨子里只是一个懦弱的小女人。
　　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呆瓜就站在不远处，和卡卡小声嘀咕，时不时向我这边瞟来一眼，眼神已经没有先前那样冷淡——
　　但总体来说还是冷淡。
　　“呆瓜大人。没关系。枫小姐已经退烧了。”卡卡大声说。
　　看来我还没有被这冷酷的俊俏男人遗忘。
　　他……他还是关心我的。
　　我盯着呆瓜的背影。他似乎是有意一直背朝着我的，不向我这边看。
　　拜托！
　　拜托你转一转身。
　　就看我一眼，和我对视一眼……
　　但是他没有。
　　我沮丧的低下头，眼眶再次情不自禁的湿润。
　　恨自己。
　　真的恨自己。
　　何必要骗自己呢？
　　何必呢？
　　何必要如此执着？
　　何必要坚持追寻这份不可能的感情？
　　这在呆瓜来说不是错误。
　　他本来就不属于我，他的身心一切本来就属于另一个女人。
　　他想将一切奉献给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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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枫，你何必庸人自扰？
　　这一切都是梦，从你来到这个时代开始。
　　我拿起身边地上的水袋，刚刚放到嘴边，却被卡卡制止。
　　“干什么？”
　　“等等。不能这样喝。”
　　“哎？”
　　“你是女士。因此，一定要喝煮开的热水。”
　　开、开玩笑？
　　不，这家伙是认真的，满脸一本正经。
　　真，真是混账！
　　那个原本的我再次回到我的身体。
　　“混，混账！”
　　“请耐心等待一下，我马上生火煮开水。”
　　在这灼热地狱一样闷热的沙漠里……难道真要我喝沸腾的开水吗？！
　　这个混蛋，不懂事的家伙！
　　“不用了。我现在喝凉的就行。”
　　“那不行。”卡卡硬是从我干裂的嘴边抢下水袋，藏到身后。
　　“我不能容许小姐你践踏自己的尊严和体面。就在我眼前。”
　　“混，混蛋！”我嗓子冒火，再不喝水感觉全身就要风化成灰一般。
　　“把水给我！这是小姐的命令！”
　　“命令也不给！魔鬼在诱惑你，你还不知道。”
　　“谁、谁是魔鬼？！”
　　这家伙敢暗着骂我是魔鬼?!
　　我强压住怒火。现在体力还没恢复，还不适合对这家伙动粗。于是尽量和颜悦色：
　　“给我嘛，就给我喝嘛。”
　　“不行。”
　　“那你们男人为什么能喝凉的？”
　　“那是因为我们是男人……”
　　尽管知道他是关心我，但还是叫人忍无可忍。
　　“喝凉水就行。我现在就命令你给我凉水！而且要绝对凉！”
　　“那可不行。”
　　“真是不懂事！”
　　因为热，脑袋烧焦了似的，近乎精神错乱。
　　实际上凡是到达绿洲的商队的人们，也都头上冒起缕缕水蒸气。
　　大家都在中暑的边缘。
　　最终卡卡还是妥协了。
　　但是，他把水筒递给我的时候没说话。
　　总觉得他的表情不痛快。
　　我打开水筒盖子，喝掉所有，然后又让他取泉水灌满。
　　把水筒还给他的时候，卡卡还是默默的不说话。
　　他还在不痛快。
　　……尽管我做的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