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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辗转反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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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过去,江湖上的门派也是纷纷到来,混元剑派的气氛却是越来越沉重,几乎算得上是戒备森严。
元知知把所有的事情吩咐下去,便准备耐心等最后的结果了。
丐帮不同于上次的谨小慎微,这次动静闹得颇大,听说有一个小门派不小心惹到了那位丐帮门主,一整个门派都被打断了腿扔出去,那血把混元剑派的阶梯都染得一片通红,混元剑派费了好大力气才摆平这件事。
沈纵精神气还足,只是因为这事多少疲惫了几分,跟元知知交谈时也难得皱了眉,“丐帮如此张扬,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元知知看他脸色不对,便试探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沈纵点头,他想了想,说道:“如今的江湖可谓草木皆兵。为了个不知道能不能到手的丹药宝剑,各门各派之间明争暗斗不断,而且最近也有传闻,说丐帮上任帮主,便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的。”
见元知知眉毛都没动一下,沈纵便知道她这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元姑娘,那位新上任的仇岩仇帮主像是对江湖众人颇多敌意。”
岂止是颇多敌意,元知知长长的睫羽低下来,像是凝结着一层冰霜,那小子的眼睛就是自己废掉的,这事谁能不怨不恨。想到这里,元知知道:“那就是条疯狗,你远着些。”
哦?
沈纵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提醒,又道:“看上去像是对长命剑派和万蛊门恨极了的样子。”
元知知眼波流转,“你想知道原因?”
沈纵笑了笑,对这人若有若无给自己抛的钩子颇为无奈,“你愿意说当然好,不愿意也不必勉强。”
“不勉强。谁叫我鬼迷心窍,天天都在想着沈师兄呢。”元知知做西子捧心状,一副迎风就要被吹倒的娇弱样子。
元知知向来是个爱恨分明的人,没确定心意就罢了,确定了那是相当大胆又直接,明明以前也没做过这些事,偏偏无师自通了一样,花言巧语的各种撩拨。
沈纵实在没绷住,元知知半个身子都快靠在自己身上了,他只能往后退,又怕把元知知摔了,便虚虚的扶住对方。
沈纵想,明明一开始占上风的是自己,现在招架不住的也是自己,“你这小姑娘家家……”
“你这小姑娘家家,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对外男说这样的话是应该的吗?”元知知把沈纵下半句要说的提前说了出来,这话沈纵天天说,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真没意思。”
不过说归说,元知知还是直起身子,只把玩着沈纵腰间的一块玉佩,笑意盈盈,“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只要沈师兄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沈纵不知第几次被这句“沈师兄”叫得头皮发麻,又很快清醒过来,这丫头说话真真假假的,要是真全信了,还不知道后面给自己挖了什么坑。
“仇岩仇帮主啊,我是认识的。也就中原地界不清楚,想来不只我认识,南疆那边,尤其是长命剑派,应该最熟了,毕竟之前……可是长命剑派的得力弟子呢。”
沈纵瞳孔一缩,一时没怎么反应过来。
然而叫他更震惊的还在后面,只听得元知知语气平淡,继续道:“南疆门派之间的斗争历来残酷,逮着机会给对方年轻一辈下狠手的,那更是稀疏平常。”
沈纵心里已经有个猜测了,看着元知知明艳的脸,他想到了仇岩光秃秃的眼眶,甚至他的思维更加发散,想到了那日酒楼,元知知被一个乞丐偷袭的事情。
“没错,他的眼睛是我亲手剜掉的。”
元知知如此说道,“如何,可还满意?”
沈纵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怕了?”元知知笑得有些危险。
沈纵想都没想的握住了元知知的手,脑袋还没理清楚,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那你也遭受过长命剑派或者合欢谷的狠手吧?”
元知知愣了一下,看着被沈纵抓住的手,“那些人最后连骨头都不剩了。”
就是用这双手拧断了人的脖子、放出了蛊虫,鲜血沾染得太多,元知知都不记得有哪些人了。只是沈纵提起,她也就多想了想往事。
人命是多脆弱的东西呢。
沈纵恢复平静,只还是抓着元知知的手不放,“你能顾好自己,便已经很好了。”
“我怕什么?”沈纵摇摇头,把元知知的手捂在自己两只手中间,“我从未没经历过你说的这些,只是个旁观者,如何能揣测当事人的言不由衷?”
言不由衷。
这下反而轮到元知知不知所措了,她目光逃避,自己有几分真心实意自己知道,沈纵这个人……沈纵这个人……
元知知想要恶语相向,手上传来的那点暖意太烫,又叫她开不了口。
没想到沈纵却先道,“不必急于一时,我知道元姑娘的心意。”
仍旧是光明磊落。
“我、我知道了。”元知知抽回手,不肯与沈纵对视,“仇岩这个人,睚眦必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都清楚,会注意的。”
沈纵绕这么大个弯来告诉自己这些,想来是仇岩这个人的仇恨已经超出想象,非得来提醒自己一句才能放心。
沈纵见元知知心中有数,便也稍稍安心一点,仇岩武功与自己不相上下,若真是有心算计,恐怕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昨日上午各大门派像是没有谈拢,是出什么事了?”元知知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没脑子,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僵硬的转话题。
沈纵倒是如常,像是不清楚元知知已经知道这些消息一样,“蓝师妹当然是要请求各大掌门为华衣阁做主的,这一点师父师伯他们也同意,只是如仇岩那样的,却是更为激进,提议去南疆,要彻底铲除南疆三毒。”
“大多数人心思不在南疆三毒上,倒也不足为奇。”说都说了,元知知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接。
说到这里沈纵心情就沉重许多,他何尝没想过这些人有私心,只是没想到竟装都不愿装一下,如此流于表面功夫。
看着沈纵不自觉的皱了眉,元知知迟疑一下,还是伸手按了按沈纵眉心,“沈纵……你不要想太多。很多事情……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与你……无关的。”
沈纵怔了怔,感受到眉心之间的温软,不由得放下心来,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笑了,“但愿我只是庸人自扰,那就多谢元姑娘了。”
“嘁。”谁要你的感谢,元知知想着,只是看到沈纵不再皱眉了,心里也松快许多。
元知知解下腰间的荷包,倒出一把糖来,别开脸,递给沈纵,“往日都是你哄我,我也勉为其难哄哄你。”
沈纵接过,把一颗糖放进自己嘴里,太甜了,沈纵看着元知知的发旋如此想到。
沈纵出身钟鸣鼎食之家,舌头是最灵的不过得。再甜他也尝到了糖里面那点药材的苦味,跟沈纵之前隐隐约约从元知知身上闻到的药材气味一模一样。
全是滋补养身的药材。
看来这内伤,是真的颇为严重啊。
沈纵微不可查的叹了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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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门派之间相互扯皮,这事商议得很久了都没个决定,不过元知知也不急,这些名门正派的德性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左右不论哪一种结果都会向着她要的结果去的。
南疆那边还更焦灼一些,不止是这些人想对南疆三毒动手,南疆那边也想抢走中原这边的星月图。
混元剑派,三道楼住地。
“还是没查到长命剑派的星月图哪里来的?”元知知道。
“属下无能。只是唐璟最近探明了姜敏婳的位置,并未见到其身后有长命剑派的人,想必姜敏婳手里那一份还尚未被拿走。”元嬴递上去一张羊皮纸,头垂得极低。
“元朗那个老不死的,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长命剑派要是手里只有一份,哪里敢出这个头。”元知知接过,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唐璟报告的姜敏婳的行踪,内力一震,手中羊皮纸便化作粉末。
说到其它东西的时候,元嬴就像个死人一样没有反应,但甫一提到“元朗”这个名字,元嬴的身体就不可控制的动了一下,又很快压抑下去。
“管好你的情绪。”元知知头也不抬,任由掌心粉末扑簌簌地落下。
“是。”
这个字几乎是咬着嘴唇说出来的。
元知知只觉得自己鼻尖一股子血腥气。
看着元嬴跪在地上,背脊也挺得笔直的样子,元知知闭了闭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初九就是五伯他们的祭日吧,难怪你……这么激动。”
元嬴不语。
“也替我上柱香。”
“……是。”
元嬴的头低得都快看不见了,像是生生的把什么血腥气的东西吞了下去。
元知知无声的点点头,伸出手。
明明是低着头,元嬴却像是察觉了什么,往前动了动,把自己的头放在元知知手底下,像极了一只无家可归的狗。
他微微颤抖着,轻轻蹭了一下元知知的手。
“不急。”
元知知的声音带着经年的冷意,像是飘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