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商场如战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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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寒暄几句挂了电话，任放有些疑惑，赵晨向来说话直爽，很少见语气那么神秘兮兮，究竟……会有什么事？
晚上十点，电话终于拨通了，在这之前，赵晨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现在夏华的案子是在你手上的吧？”电话接通，他的声音还是和中午一样神秘兮兮，“之前我记得听你提过。”
“确切点说是在褚总手上，我不过是个下面干活的。”
“得，我跟你直奔主题吧，别这么咬文嚼字地绕圈子了。这话也就只能跟你说，你也一样，听过就算……今儿我们一直忙着开合作讨论会，这次请的是圈儿里的资深律师，这帮人个个都水深得很，和很多公司的关系都特铁，我也不晓得他们是从哪里拿着的消息，不过人家自然是有自己的生存法则的，咱也不方便多打听。中午吃饭闲聊的时候，隐约的我听了一耳朵，夏华和我们的合作……会出问题？”
“啊？”任放大吃一惊，“这话从何说起？”
“我这也就一说，你听一听就得了，”赵晨思考了一下，“也可能，他们只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关系网，空穴来风的胡扯几句吧。我听到了，顺便就给你提个醒，饭桌上的闲聊，到底多少是真的也不好说。”
“你们当时喝酒了？”
“没有。”
“……”，沉默了片刻，任放握紧了听筒，“希望真的只是空穴来风。因为下周三，UD就要正式和夏华签约了。签约的负责方，就是我们市场部，主要……是我们组。”
“如果，我是说万一，真要出现什么状况，就算这责任不在你，恐怕你还是……”
他语塞。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接茬：“难辞其咎。”
真的会……出问题吗？
坐在会议室里，任放轻轻摩挲着合同范本的封皮，手指划过夏华方负责人的名字时，不禁微微一顿，陷入沉思。
乔其是此次项目的签约人，就算不冲着她的面子，他总不至于连褚歌都抛到一边吧？在夏华的初期合作中，他们的的确确取得了一些成绩。——虽然说不上创纪录，但也算得上是09年颓靡市场中的一剂强心针。乔其他，还会有什么不满？
不过，再回头想想，在度假村时，乔其的确曾做了充分的准备，计划狠狠刁难下他们的。之后因为他母亲身体的突发状况，他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但也难保到了正式签约的场合，他会再次翻脸变卦？
只是但愿，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赵晨所说的流言，仅仅就是个流言吧。
“准备的怎么样了？”忽然出声的是褚歌，他正巧路过。
“已经是第八版了，”任放起身走到他对面，把合同书递了过去，“褚总再过目一下，我想合同本身应该没太大问题，双方的条件早已经谈开了，我们能做的，只是把谈的内容落实到字面上而已。”
“我了解。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褚歌接过合同书，一页页地翻着看，片刻，貌似漫不经心地开口，“对了，后来……你和乔其有见过面吧。”
任放的心嘭嘭跳了几下，乔其不会是把想复合的想法告诉褚歌了吧？她有些迟疑地回答：“嗯……见过的。”
“嗯，那据你观察，他有没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任放的脸颊莫名的有些发烧，略带含糊地说：“那个……也不能算是异常吧。”
“嗯？”
褚歌抬头，她的视线并未与他相接，只微微偏着头，凝视着斜下方的地面。
蓦地他有几分了然，有些尴尬地清了下嗓子：“唔……我是说，嗯……算了。”
虽然已经配合了大半年，但任放向来佩服褚歌的能力，却始终不喜欢他的性格，加上褚总走的又不是“亲民”路线，自然没机会变得捻熟。工作之外，也不知道能闲聊点什么话题。
这个男人太深沉，做事又太不顾别人的感受，温文的外表，难掩他唯利是图的商人本性。任放深知自己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她不喜欢他，他也瞧不上她，于是也并不像其他女青年那样，只因他条件诱人，就主动贴上去创造二人的独处机会。
“嗯。这合同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褚歌忽然把合约塞到她的手上，神色竟然有些匆忙，“你再多check几遍，出发前准备好就可以了。记得要预留好备份数。”
“我知道的。”任放点点头，“褚总放心。”
“唔。”褚歌沉默了片刻，“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刚走出几步，任放犹豫着，还是出声叫住了他。
咬着唇，她看着他的双眼，忽而又想到自己的绩效考核刚刚拿到A，困扰了她好几天的话，明知不当，终于还是被她问出了口：“夏华的case……您说，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吧？”
越到跟前，她越发强烈地恐慌，不好的预感困扰了她好几天，令她焦躁不安。她急切地需要一个保证，若这保证来自褚歌，就特别地能令人安心。
在她期待的注视中，他的眉心飞快地皱了一下，瞬间又回归到了平常的淡然，以十分公事公办的腔调回答道：“不好说，没落实在纸面上的事情，有谁能说得准。商业交易中，毁约也不是太罕见的事情。”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难道赵晨说的事情，真的可能会发生吗？只要稍微想想这后果，就足够让她头疼不已了。
“不过……”他深深凝视着她，她的焦虑被他看在眼里，沉吟片刻，他微笑着向她保证：“不过，有我在，你就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做了多少事情，我是很清楚的。”
这保证来的突然而明确，她震惊地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冲她点了点头，转身便走出了会议室的门。扶着会议桌，她缓缓地坐下，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褚歌话里的意思。
他是在宽慰她吗？是在看出她的烦躁之后、向她做出了promise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意味着，也许真的会发生什么？他很清楚她所做的——在失败后接踵而来的后果，他会帮她承担？
不，也许是她想多了。揉着额头，任放反复地告诉自己。这次的项目不会出问题，更不可能出问题。
一定，一切只是她杞人忧天式的瞎操心吧。
初冬季节，一场雨夹雪来得突兀而迅猛，温度迅速降在了零度左右。不少人被感冒折磨着，任放站在楼顶的花园中，极目远眺，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城市中密密麻麻的高楼，布局显得十分压抑。
周三即将到来，马上就要召开签约会了。
应该可以放心的，到现在这个时间，还没听说什么变故，肯定……没问题了对吧？
她努力给自己打气，嗯，一定能很顺利的。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开始疯狂地震动，在看到孙思阳的名字时，任放心头闪过不祥的预感。
“Kerry你在哪里吃饭？刚才知道夏华向媒体宣布将于下周一会举行小规模的招商会，明天的签约会被取消了！！”孙思阳的情绪从未这样暴躁过，连声音都被拔高了八度。
瞬间，任放整个人都像触电般地发麻，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中闪烁着很多画面，乔其冲她微笑乔其对她说“小放你再给我个机会”乔其挽着别的女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狠狠地摇了下头，她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Cindy，你说的是真的？！”
“乱得很！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楚！！你在哪里赶紧回来！在公司高层还没下来指令的时候大家要赶紧拿出解决方案来，褚总被宋总直接叫过去了现在公司就剩下了我们，要不尽快解决，一切都完了！”她说得几乎连气都不喘，听筒那边模模糊糊的，是一片混乱的嘈杂声。
想起过去几个月的辛苦，任放不由得捏紧了手机，咬牙切齿道：“怎么会这样……虽然只是口头协议，夏华他们怎么能就这么毁了约！这也未免太不守信了！！”
“业界的名声算什么，还是真金白银才他妈最有用！Shit！！”她气愤不堪频爆粗口，完全不顾及自己平日里的完美形象。
任放稳了稳心神，现在不是纠结儿女情长的时候，眼看着他们一干人等，可能都会因为这件事而饭碗不保。她努力控制住手指的颤抖：“我就在楼上，马上下去。Cindy你先别着急，现在着急也没用了，其他人都到了吗？剩下的人你通知还是我通知？”
孙思阳勉强地平静了下口气：“就差Kevin和老范，Sam和Jerry和我在一起。那两只鬼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狂打手机也没人听！Shit！！”
“我去吸烟区看一样有没有人，你们往楼下餐厅找找。十分钟后我回去，咱们在会议室碰头。”
挂掉了电话，任放深深地吸了口气。在手机上调出了乔其的名字，犹豫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有拨他的号码。
信任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他们之间。现在打电话给他，又能怎样？还能怎样？木已成舟，现在最受伤的，绝对不是她，而应该……是他。
“你在哪里？我们几个在商量对策，有空了给我回电话。”
屏幕上显示“信息已发送至褚歌”，她总算松了口气。收敛了一下心神，飞快地从楼梯上冲下去，到公司的每层吸烟区，寻找Kevin和老范的身影。
三分钟后，孙思阳打来电话，在B1的餐厅里找到了他们俩。当六个人终于气喘吁吁地坐在会议室里时，面面相觑，反而陷入了沉默。
凝重的气氛，在会议室里无声地蔓延着。Kevin从口袋里拿出盒子，倒了一粒口香糖，放进嘴里狠狠地嚼着。
“给我一块。”老范伸手。
“我也来一粒。”Sam这句话更像是叹息。
急性子的孙思阳，第一个跳起来拍桌子：“事已至此，你们都说话啊！我们要怎么办？！”
“还能有什么办法？”平常性格最温和的Jerry，脸也开始有些扭曲，“夏华这次够狠的，先斩后奏。UD因为协议的保密问题，之前一直没有向媒体正式确立合作关系，现在想起来，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布局吧？！我们现在就是哑巴吃黄连，夏华倒戈，其他竞争者肯定额手称庆，根本就不可能有舆论站在我们这一边！！妈的，这次全公司上下，都在看我们市场部的笑话吧！”
“木已成舟，生米熟饭，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等着褚总带回来最后的消息。部门必然是要对这一次的事故负起责任的，即便其中一部分的我们……并不是当事人。”老范慢吞吞地说，话音落时，别有深意地看了看任放。
“你看Kerry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觉得应该是她来负责吗？”孙思阳气得眉毛倒竖，“你刚才也说了，这根本不是任何人的错，难道就因为她担纲了项目第一线的工作，就要由她来最后背黑锅？那么Kevin呢？项目的后半程，他可是总负责人哪！”
Kevin不慌不忙地冷笑：“Cindy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负责的，只不过是局限在度假村内的谈判会罢了。会一早就结束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褚总后来并没有对我进行再度的任命，Kerry自然还是项目负责人。照你的说法，是要我们来背黑锅吗？Kerry固然无辜，我们又有什么责任？Cindy你摸着良心说说，站在旁观者立场，你说的这些事情，公平吗？”
“说到底，只是因为你们关系密切，你才会这么为她出头。”Kevin徐徐地拍了拍手，几乎要笑出声来，“不如这样，这次大家都不争，就由Cindy你一力承担，既保护了你想保护的Kerry，又成全了与此无关的我们，还照顾了你的公平中正，岂不是皆大欢喜？”
孙思阳的脸都气得绿了，偏偏又无话可说。Kevin寸步不让，几句话便将她从裁决者的位置上拉了下来。
讨论再次陷入僵局。
“大家都别争了，”任放苍白着脸开口。听了半天的争论，她终于做出了决定。或者说，当褚歌对她说出那句“有我在你放心”的话时，她就已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商场如战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