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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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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景忱的目的显而易见,他想要简舒。
“陪我半年。”他说。
直白明了的话,简舒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她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因为昨晚的一次偶遇,聂景忱就对她提出这种胁迫。
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只有聂景忱还对当初她主动提出分手一事耿耿于怀,可如果是因为这个,又怎么会等到今天才报复回来?
且当年分手,他自始至终也只是定定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了声:“好。”
除此再无其他。
往后,除了婚宴上的一见,再未见面联系。
如果不是昨晚偶然遇见,他们本应该再无交集。
“不用明白,就当自己倒霉吧。”聂景忱回得随意。
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如果我不答应呢?”她又问。
“那你还有另一个选择。”
“什么?”
“做我的妻子,跟我结婚。”
简舒却如同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可刚刚的语气完全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她不禁觉得他真的疯了。
两个选择,简舒一个都不想选。
见她迟迟不说话,聂景忱不紧不慢道:“你总要选一个的。”
“否则有些事我不保证不会传到钟静言耳中。”
半威胁的话让简舒笑了,大学时聂景忱就能隐瞒身份从容淡定地和她交往三年之久,期间没有让她觉察出任何不对。
短短几年过去,现在他又已经坐稳了聂氏掌权人的位置,这样的人,心思不说深沉但肯定不会简单,简舒也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可到了今天,当威胁的话语以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口吻说出,却又精准狠辣地抓住了她的要害,她才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清晰地意识到他的可怕之处。
四年前钟静言的濒死,地砖铺满的血红之花犹在眼前,简舒闭了闭眼,发出的声音艰涩无比:“我选第一个。”
“我晚上去接你。”他忽然冷了声音。
……
晚上,聂景忱开车到楼下。
简舒坐上车,望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聂景忱侧身朝她微倾,伸手勾住她一缕发丝,视线自上而下落在她脸上,眼中含着笑:“在想什么?”
她想了想认真地说:“在想与其受你胁迫,不如死了好,一了百了。”
“你不会。”
听着这笃定的语气,简舒眼泪差点掉下来,心口堵得发疼。
半个小时后,车在一栋别墅前停下,借着别墅外亮起的灯光,依稀看出这里环境清幽,四面环树,好像远离了城市的一切嘈杂。
“我今天能回去吗?”她问。
聂景忱斜了她一眼,没说话。
简舒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可笑,她又说:“过了夜我就走。”
聂景忱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只说了句:“随你。”
下了车,简舒随他往别墅去。
她走得极慢,好像在刀刃上行走,每一步都战战兢兢,聂景忱嘲讽:“用不着这么视死如归,其实如果你愿意,你完全可以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简舒抿着唇,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进了里面,别墅空荡冷清,感受不到一丝人气,简舒望着墙顶的灯光,眯起眼,目光放空,不知想着什么,突然间,嗡嗡的手机震动声在这偌大的别墅里响起,简舒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身体条件反射地一颤。
旁边聂景忱看见她的反应,扯了扯嘴角。
他接起电话,没过多久挂断,朝着简舒说了声:“我出去一趟。”
说完发现她还站在原地,眼神迷离,一脸惊魂未定。
“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他觉得好笑,走到她跟前想摸摸她的脸。
他一伸手,简舒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他步步紧逼,最后退无可退,她终是被困在墙角,还是让那只手得了逞。
吊灯下她的脸苍白又冰凉,聂景忱抚摸着她的眉眼,忽然问:“昨天开的药有没有按时吃?”
她点头。
“药呢?”
“忘了带。”
他皱眉。
又过了会儿,他才从她脸上离开,然后转身出门。
等他走到玄关口,简舒问:“我睡哪儿?”
聂景忱顿了顿,思索了下给出答案:“二楼的房间,你自己随便选一间。”
她意外,竟让她自己选。
“砰”一声,大门被关上。
汽车发动声在外面响起,声音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屋里屋外再次恢复了沉寂,自进屋起简舒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刻的放松,她身体一软,靠着身后的墙缓缓滑坐在了地上。
闷热的夏夜,简舒坐在冰冷冷的地砖上,出了一身冷汗。
过了将近一刻钟,她默默站起身,然后试着去开了开玄关的门,门纹丝未动。
简舒到底还是去了二楼。
只是看了一圈,除了一间主卧,二楼的其他房间无一例外地都上了锁,简舒没找到钥匙,最后反倒是将自己累得够呛。
而那间唯一可以打开的主卧,简舒进去看了一眼,干净整洁,床被叠放整齐,却不难看出之前有人在此住过的气息与痕迹,因为床边的衣架上挂着几件男士衣物,床头柜上也摆着几本财经杂志。
很显然这是聂景忱的卧室。
简舒想起他那句“你自己选一间”,不禁发笑,怎么会真的相信他的话?
这一刻,她总算对聂景忱的恶劣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她站在房门口,冷漠地望着卧室里的那张大床,转身下楼,去厨房找了把刀,又再次回到房间。
走到床边,她将刀放在了枕头底下。
然后简舒就像亲手把自己送入狼口的羊一般,躺在了聂景忱的大床上。
她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至少没那么快睡着,但眼睛闭上没多久,心理上的疲惫如潮水般层层叠叠地涌来,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这一觉睡得并不多么安稳,简舒翻来覆去地做着各种奇怪的梦,睡梦中光影不停变幻,有火光,有猩红,有人尖声大叫,有人崩溃哭泣……
将近凌晨时分,那辆离开了许久的黑色轿车远远朝着别墅驶来,疾驰呼啸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深沉的夜色中,聂景忱从车上下来。
楼下开始有了细微的动静,简舒仍身陷梦中,没有醒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咔嗒”一声,主卧的房门被人打开,半梦半醒间,简舒依稀听到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最后,那脚步声停在了床下。
床沿微微凹陷。
“睡了?”男人贴近她问。
简舒觉得吵,翻了下身,把脸埋进了枕头。
终于听不到任何声音,可是不一会儿,又有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
简舒蹙眉,缩着身体往床另一侧挪动想借此避开那只乱摸的手,却在这时,耳边响起一声:“刀是你放的?”
这一刻,简舒彻底清醒。
微凉的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简舒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睁眼的瞬间,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她紧了紧手心让自己放松,这之后才发现房间里漆黑一片。
聂景忱连灯都没开,但简舒知道他就坐在床边,正看着她,盯着她。
等适应了这黑暗,心跳也逐渐恢复了平稳,她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借着从窗帘缝隙照进来的月光找到聂景忱的脸,却见他正低眸看着手上的刀。
她明明藏好在了枕头下。
她垂了垂眼,原本已经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加快。
漫长的无声过后,终于,聂景忱声音听不出情绪地问:“你要拿这刀怎么对付我?”
简舒目光微闪,她心脏怦怦直跳,出口的话异常平静:“防身而已。”
“这么怕我?”
简舒扯扯嘴角笑了下。
聂景忱抬眼看向她,勾了下唇:“既然这么怕我,怎么还睡我床上?”
简舒:“……”
如果说这之前她还抱着两分不确定,或许聂景忱真的只是忘了将钥匙给她,可现在他眼中带笑地看着自己,语气中是毫不遮掩的愉悦,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你又不给我钥匙。”她戳破他的心思。
聂景忱却好整以暇地笑了下:“钥匙就在这栋别墅里,我以为你可以自己找到。”
简舒冷笑,已经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
见她不再开口,聂景忱似乎也觉得捉弄够了,伸手将房间的灯打开,瞬间,刺眼的灯光照亮了整间卧室,简舒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聂景忱站起身,从衣架上扯下件浴袍走进浴室,同时带走了手上的刀。
等他冲完澡出来,简舒已经闭眼睡下。
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睡颜安静,他关了灯直接上了床。
床上唯一的一条被子正盖在简舒身上,聂景忱理所当然地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他贴着简舒的后背,一只手搭上她的腰,随即明显感觉到手下的纤细身体微微一僵。
他眼底闪了闪,也没有戳穿,就这样搂着怀里的人合上了眼。
黑暗中,简舒绷紧身体屏着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庆幸的是,聂景忱在搂上她的腰以后就没有再动她,只是他们靠得这样近,身体几乎是毫无阻隔地相贴,她很想躲开。
耳边呼吸声清晰无比,后背上紧贴着的胸膛也温热有力,她瞪着眼看着室内的一片黑暗,脑海里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