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尊是总裁》贰小拾

8、第八章

　　翌日清晨，天光初现，坑洼不平地碎石小道上缓缓驶着两辆马车。

　　其中一架马车，一双纤弱无骨的素手从车内伸出，将帘布往两边轻盈一拨，探身出来。

　　“出来做什么？”林赤杰手握缰绳，认真赶路的同时出声询问。

　　林初初在他另一侧的车头板坐下，两条腿凌空悬垂。张嘴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眼眶沁出点点湿濡，朦胧了双眸。

　　沿路新生的翠绿嫩叶，终于承受不住负重，枝叶向下弯折，数颗晶莹剔透的露珠滑落，融入土壤。

　　“出来吸收新鲜空气，”林初初想起一大早睡意正迷蒙被硬生生叫醒赶车，不由抱怨道，“你们怎么起这么早，我都没睡饱。”

　　林赤杰偏头扫了一眼犯着瞌睡哈欠连天的林初初，“我和师兄们素来晨光一照便起身练功，早已习以为常。倒是我们考虑不周，忘了你不习仙术，每日躺到日上三竿才醒。”

　　喂饱饲料的两匹壮马平稳快速地拖着两辆马车前行，铁蹄交错迈在年久未修的古老官道上，啪嗒啪嗒地轻响。

　　日头偏移几转，进入临渊三公里范围内，来来往往的人马车辆一下子多了起来，挑担卖菜的老翁，运送绫罗绸缎的布匹商户，扛着锄头牵着小儿往城外田地走去的耕者。

　　轱辘碾过沙地，林初初等人的两辆马车驶进了临渊县城。

　　在清致静谧如世外桃源的清河门待久了，一入这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临渊县府，顿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挂着竹编玩具，推着烤饼推车的流动商贩穿行在大街小巷间叫唤。

　　“吁——”
　　林赤杰和林墨染手中缰绳拉紧，停下了马车。

　　林崇礼从怀中拿出信封。

　　信上白纸黑字落款地址:梧桐巷607号。

　　“卖冰糖葫芦咯，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哟！两文钱一串！”举着冰糖葫芦串的小商贩从旁而过。

　　林崇礼从马车里出来，拦住他的前路，“请问你知道梧桐巷怎么走吗？”

　　商贩热情地给他指了个方向，“沿着这条主大街一直往前走，看到一家名叫红粉佳人的胭脂店铺，左拐进小街，过两个路口，右转，就是梧桐巷了。”

　　林崇礼作揖朝他表示谢意，顺便花了六文钱买了三串冰糖葫芦串。

　　他一回来，林元识就忙问，“打听到了吗？”

　　林崇礼笑笑，“自然打听到了。”将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串分给了他、小师弟、小师妹一人一串。

　　——

　　书肆新进了一大批书籍，需分类登记后将其有序地归于书架上。

　　陈延挽着袖子，先将一捆捆的书籍往内屋搬运，来回七八趟，累得满头大汗。他坐在木凳上扇扇休憩了一会儿，复又接着干活。

　　第二捆书籍正解绳解到一半，一孩童突然火急火燎地闯进书肆，拉起他便往外扯，“书生，快跟我走！你家来了好多客人！”

　　“客人？”陈延被拽着小跑了几步，家中亲人早已不在，他孑然一身，又没有什么朋友，哪来的客人造访？

　　疑惑不解了一番，脑中灵光一闪，忽而想到什么，眼睛骤然发亮，同书肆内的另一青年简单打过招呼后，将小男孩扯着他袖角的手推落，牵起便朝巷子撒腿快跑了起来。

　　半大的孩童，小胳膊小腿跟不上大人的脚步，一路跑得踉踉跄跄，左斜右晃，要不是小手被大人牢牢地攥着，立马就能栽跟头。

　　“书生，你慢点儿！我要摔了！”男孩中气十足地呼嚷，内心急切的陈延充耳不闻。任其嗓门风中飘扬。

　　书肆离家并不远，一路疾跑到家。

　　书生身形单薄瘦弱，平日里缺乏锻炼，跑到家门口已然气喘吁吁精疲力竭。

　　他松开孩童的手，膝盖微曲，掌心撑在上面，艰难地缓着气息。

　　被迫狂奔了一路的小孩也累成了狗，他一下子瘫软地坐到了门口台阶上，急速地吸气吐气，两只眼珠子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林初初看着累惨了的小朋友用眼神朝书生无言地诉说着:我真的会谢！

　　顿时就乐了。想想刚才小男孩那俩小细腿飞快抡着的场面实在是滑稽。又同情又好笑。

　　从签子上摘下一颗没被咬过的冰糖葫芦给他，“来，补充点糖分。”

　　小朋友将糖浆裹着的山楂径直往嘴里一扔，嘎吱嘎吱嚼碎。

　　林崇礼从钱袋里取出三文钱给这小孩，是和他约定好的报酬。

　　小男孩将三个铜板在手掌上抛了抛，欢欢喜喜地收了钱就往别处奔。

　　溜过二师兄林屈阑身侧时，林屈阑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脑瓜，目光温柔，“走路好好走，别跑，小心摔。”

　　小男孩略略地吐了吐舌头，倒是没再跑。

　　陈延终于将气息调整到了可以顺畅交流的程度，他直起身，捋了捋褶皱的衣衫，将其捋平。

　　“你们是从清河门来的吧？”陈延笑道，用钥匙打开了院门的铜锁，将几人领进屋。

　　这是一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院子。

　　陈延将六人引至会客厅，从厨房端来茶水糕点招待。

　　“临渊县数月内接连发生了好几起丢失，官府衙役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搜查，愣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我本来也不甚关心，毕竟事不关己，东西没丢到自己头上。”

　　陈延继续讲述，“上月月末，我家邻居孙娘丢孩子了，她丈夫英年早逝，留下她和一个女儿。每日起早贪黑地做豆腐养育幼女，实属不易。女儿就是她的心头肉，这一丢，便日夜以泪洗面。”

　　“衙役那边毫无头绪，十几日了，孙娘见女儿下落难以寻回，前几日竟想一根红绳交代了去！”

　　他越说神色越动容，越悲楚，“我一届孤苦无依的贫穷书生，承蒙孙娘多次照顾，这才得以有了还算平稳知足的生活。我不忍看她伤心欲绝，又无意听人谈起过清河门的事迹，于是写了一封求助信。”

　　清河门的行事作风低调，林初初有些好奇道，“你还能无意间听闻清河门？我们门派几乎没什么人知晓的。”

　　陈延摆了摆手，笑了笑，“看的出贵门派谦虚。只不过好事行多了，总有百姓记得的。”

　　之后众人向陈延详细地了解了各起丢失案的信息。统观下来，确实让人一头雾水，捕捉不到突破口。

　　丢失案发生的时间不定，有早有晚。丢失的东西没个定数，有物件桃木梳、布帛等，有金银财宝，还有大人小孩。丢失的发生区域也毫无关联。从城北到城南，散落各处。

　　大家讨论了一圈，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决定从翌日起分头到城内各案发地观察一番。

　　陈延的小院子有空余的客房，但并不足以容纳下六人。

　　眼见着日头一寸寸落下，林崇礼代表六人告辞道，“感谢陈兄诚恳招待，今日便暂且到这。我等几人恐要先行前往客栈落塌，解决食宿之需。”

　　“我师父既已派了我师兄妹几人出来，你便大可放心，此蹊跷事我们一定查得水落石出，帮孙娘找回女儿。”

　　一番言辞铿铿有力，陈延一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被说感动了，显些落泪。

　　“那我便静等各位消息了。”

　　出了梧桐巷，找住处。

　　随便一看，就看到一家大客栈，客栈名——来福客栈。

　　“......”
　　就......到哪都有这客栈呗。

　　怕是捅了客栈窝，林初初放眼望去，这一条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客栈。

　　他们进了来福客栈，毕竟老字号了，口碑佳，值得信赖。况且他们之前也住过。

　　夜间，皓月当空，蛙鸣爬上树梢。屏风遮挡，沐浴在圆木桶中的林初初想起昨晚碰到的于素棠他们。

　　他们的模样、体型、声音分明就是剧组演员，可却是书中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白天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他们也在临渊县。如果说他们就是书里的人，是来干什么的呢？

　　林初初努力地回想原书剧情。

　　完整的剧情，她只是在剧本围读会上囫囵看过，根本没记太详细。毕竟上面大段大段的台词和场景，又不是她演。

　　林初初背靠浴桶内壁，微微向下滑，脖子以下都缩进了热水里。

　　这热水是小厮大锅煮沸的开水，兑着几盆凉水，供客人沐浴。

　　撒着玫瑰花瓣的水面上升起袅娜的烟气，丝丝缕缕，氤氲方寸空间。

　　林初初没往浴桶里兑太多的凉水，水温偏烫，蒸得鹅蛋小脸微微发红，更显得粉肌玉肤，美艳不可方物。

　　凝神思索半晌，又想起陈延提到临渊县守明日要嫁女，周府大设流水宴广邀各路人士参宴祝贺。

　　是了，她回忆起来了，原剧情有写到，周县守设流水宴一方面是真钱多，女儿嫁了如意郎君替她高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掩盖一桩丑事。

　　于素棠等人就是受命前去帮助周县守解决烦恼的。

　　剑心宗，斩妖除魔，正道第一门派。周县守怕被人得知邀请他们上门，继而传出不好听的风声，就想出了摆流水宴这个妙计。

　　这样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把他们当作恰巧赶上喜事顺便进来吃席的贵客。

　　于素棠就是在这里遇到的容渡。按剧情，容渡是魔教之子，其父一心想吞灭正教，让魔教成为主宰。

　　奈何各门宗派别势力强壮，正面发动攻击胜率不高。于是便给儿子容渡下了任务，隐藏身份，潜入正教，伺机制造混乱，分裂各派，让正教自相残杀，之后魔教出场，坐收渔翁之利。

　　颠覆正教第一步，潜入。

　　要潜就潜个大，容渡一眼就锁定了名门正派剑心宗。

　　并且一眼就盯上了剑心宗重要人物于素棠。

　　暗中观察，发现这姑娘意外地善且傻之后，精心设计了一出苦肉计，引发于素棠可怜之心，将其收留在身边。

　　男女主的相遇就在明天！周县守的宴席正式开摆，白天人多眼杂，不方便说事，周县守将于素棠等人安排好客房后，为了讨好，让管家领着游逛县城。

　　这逛着逛着，于素棠就遇到了被堵在店铺旁殴打的容渡，来了一场英雄救美。救下之后，又听他可怜的遭遇，心生恻隐，将其留了下来。

　　于素棠，容渡，这可是书中男女主，这个世界围绕的中心。

　　林初初对他们充满了好奇，决定明天去当个旁观者。

　　试问，哪里还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近距离观摩古早男女主谈抓马的恋爱！

　　有的热闹看，想想就兴奋。

　　而且她很无聊，没有手机，没有男朋友，没啥可玩。唯有吃瓜解闷。

　　翌日，林初初早早便爬了起来，同师兄们打了声招呼出门随便走走。

　　林墨染担心她安全，硬要让她点个人陪同，林初初看看冷若冰霜的大师兄，再看看思维很直的二师兄，又看看傻不愣登的三师兄，最后看看心细如发的四师兄。

　　最后选了乖巧听话的小师弟。

　　林赤杰本本分分地当着拎包小弟，终于在某一刻憋不住了，他看向耳挂纱巾遮掩住半张脸的林初初，明明没做坏事，却心虚地细声细语。

　　“师姐，你不是来逛街的吗？一直尾随于素棠干嘛？”

　　林初初同于素棠缀着略远的距离，不敢靠太近，就是怕被发现，看不了热闹，也怕不小心改变了原先的剧情。

　　“你不要再说话了，安静地跟着便是。等会儿有好戏看。”她小声道。

　　心想，什么时候剧情才能展开啊，逛得她腿都快断了。

　　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体力有限，伤不起啊。

　　就在她走到快绝望的时候，终于让她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服饰铺，一个蜷缩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三个拳打脚踢骂骂咧咧的混混。

　　林初初连忙拉着林赤杰躲到了一处小摊后。

　　距离不远不近，能看见，能听到，还有遮掩。完美地看戏场所。

　　林赤杰跟着蹲在她旁边，尴尬地和瞪着他们的摊主来了个对视，他有眼色地迅疾往摊位上放了十文钱，示意他当作他们不存在。

　　摊主将铜钱往兜里一揣，重新坐了下来，不再去管猫着腰躲在桌下的两人。

　　林初初谨慎地探着个脑袋往外看，轻盈飘逸的面纱歪了歪，风一吹，真容时隐时现。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的茶楼二楼，有一道视线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温兄，你在看什么？”孔苏正要顺着他的视线好奇望去。

　　温以白连忙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浅酌一口茶，“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