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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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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师兄醒了!”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整个山门。
修真界慕强为尊,他这次自练气初期横跨金丹修为,令众弟子敬仰,连带着称谓也发生了变化。
修为提升的变化不仅体现在身体上,他的心境也随之开阔随和不少,俗称为进入了咸鱼摆烂期。
只有一点仍让他烦恼——那就是锻体后,他的皮肤越发光滑水灵,那张妖异蛊人的脸,就显得尤为突出。
“这是哪家仙子,怎么到我们归云仙宗来了?”
弟子压着小鹿乱撞的胸膛,双颊泛红,“不知她有没有道侣。”
旁边弟子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道,“笨!你看清楚,那是俞师兄!”
“竟是俞师兄?!”
其他人有些惊讶。
俞行云速来行事低调,除开他与萧凌、周轩三人之间的传闻外,再没有其他引人注目的地方。
有弟子不认识他,实属正常。
那弟子的脸更红了,“不曾想,俞师兄竟生得如此貌美……如果是俞师兄的话,我亦愿趋于人下。”
俞行云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他高深莫测看那弟子一眼,自以为威严摄人,熟料却因那双狐狸眼生得灵动昳丽,像脉脉含情,楚楚动人。
平白又给自己招惹了不少痴态的目光。
弟子们仗着离得远,话语也愈发大胆赤裸,此刻身为金丹修士的俞行云哪能听不见,脸色幻变纷纭,连带着脚底的步子都乱了。
长叹一口气,加快步伐。
好不容易来到弟子堂,却没想周轩竟也在此。
他本有些不耐烦的看俞行云一眼,目光却在他脸上顿住,脸慢慢红了起来。
俞行云道了声周师兄,就要去领弟子任务。
周轩却在此时道,“站住。”
俞行云只得停下脚步,“不知周师兄找我何事?”
周轩扫一眼在周围渐渐聚拢的人群,轻啧一声,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到外面的木桌上。
“来一壶热茶。”周轩使唤起归云仙宗的弟子来,毫不含糊,他看一眼俞行云道,又吩咐道,“再加两碟点心,上最贵的。”
俞行云看过原著,知道蓬莱少主从未对任何人客气过,除非——他有事相求。
果然,在他刚吃口热点心后,周轩便开口了。
“之前那事,你与小师叔说清楚没?”
周轩有些扭捏。
俞行云这段时间都在修炼,一时倒真想不起来,“什么?”
周轩生气了,猛地一拍桌,将他筷子上的点心震得落在地上,“竟敢不把本少主说的话放在心上!你找死是不是?”
见周围不断有人看来,周轩咬牙切齿地降低音量,身体微微朝前倾斜,“就是山洞里那事。”
俞行云依旧迷茫作态,他忍无可忍屈起食指敲在他脑门上,恨声提醒道:“牛鞭。”
俞行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件事啊。”
周轩道,“你到底解没解释?”
当然没有,只这话自然不能明晃晃的说给周轩,不然这小祖宗又有得闹了。
他笑道,“师兄走后,师弟本该与小师叔解释的……但熟料那魔族洞穴险象恒生,师弟着急,一时间就给忘了。”
周轩拔高音量,“忘了?”
俞行云垂下眸子,嗫喏道:“我一路都将心思放在担忧师兄的安危上……”
周轩突然往后一趔,连带着椅子腿发出“吱呀”的声音,他双颊微红。
“咳咳,竟是如此吗?”
俞行云点头,依旧糯糯道:“师弟知错了,还望师兄原谅。”
周轩站起身来,逆着光,挺拔的少年身形真真像那精雕的绯玉。
只他喜好也如以“奢靡”名扬四海的蓬莱一般,浮夸至极。
一身琳琅的饰品,花里胡哨得像是孔雀的尾巴,与以素雅淡薄闻名的归云仙宗弟子服,不甚相配。
周轩握拳放在嘴角边,正色道:“既如此,本少主大人有大量,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被流光晃了眼,俞行云豁然想起他忘了将象征少主身份玉佩归还。
“师兄。”
少年的眼睫在阳光下鸦羽般乌黑,即便在光晕下那双眼瞳仍旧漆黑,却并非寒潭三尺般冰冷,反倒像是一盅温润至极的墨棋,受尽道法蕴养,自然纯净。
“这么珍贵的玉佩,上次你胡乱塞给了我,这次拿回去,可要好好保管。”
周轩话哽在嗓子里,他莫名听话接过玉佩,眼睛却是片刻为离俞行云的那双眼,回过神来后,脖子都涨红了。
他本来是想让俞行云再去趟执道崖,若再推脱,就赏他几鞭,正好报了在山下之仇。
这下却什么都忘了,咬咬唇,什么话都没说就跑走了。
俞行云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却见大师兄匆匆走来,面带喜色。
“师弟,大喜啊!”
俞行云被他激动地一把抱住,还疯狂摇了几下,全然顾不得在弟子们面前保持威严正经的模样了。
俞行云任他摇色子似的锢住肩膀摇,待大师兄的激动平息后,才笑道,“什么事啊?”
众弟子已看了过来,大师兄意识到失态,后退几步,背手作出幅高深莫测的姿态,只唇角的笑弧却藏不住,“道尊有请,今日未时可往清虚洞天一叙,共谈道法。”
话音一落,众人哗然大惊。
道尊已有几十年未出世了,就连掌门去请,都只能得到区区一纸密言,俞行云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得到他老人家的青睐?
一时间人群窃窃。
大师兄面色红润,“师弟,这可是大好事啊!若得亲传,可别忘了师兄。”
俞行云却高兴不起来。
原著中,道尊是除主角外,最接近成仙之人。
虽只有寥寥几字,却也足见他修为高深。
他这样的修为,这样的身份,去见道尊,岂不是自投罗网?
俞行云笑容勉强,“师兄,我可不可以不去?"
“不去?”男声响起的同时,俞行云的头也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他用手一摸,竟只是一片竹叶。
温郁清翩翩立于群竹之上,抱臂冷哼,“道尊可派我亲自来接了,师侄究竟是有多大的面子才敢不去?”
俞行云后退一步,恭敬一拜,“并非弟子不敬尊师,只弟子道心混沌,对修行一事尚还懵懂,恐让道尊贻笑大方。”
“正因道心混沌才要先人指点,况且——这话我可不信。”
“若是筑基期的小弟子说自己对修行一事懵懂,倒还说得过去,师侄可是一跃金丹啊,此乃修真界百年未有之奇事,若再推脱,岂非瞧不起我们苦修之人?”
温郁清倚竹打了个哈欠。
他这一番话虽说得让人动容,只神色终是一副恹恹的样子,看不出有几分真心。
他这番苦苦相逼,俞行云再无推脱之词,只能随他上山。
只期盼道尊继续维持原著中的神秘,万不要现真身,他方有一线生机。
*
清虚洞天位于后山。
洞府是修真者闭关之所,同样也为保命之处。
越是强大的修真者,因树敌过多,为躲过敌袭且给自己留下一个喘息的地方,往往将洞府修建于险境之上,并设重重罡风秘法以瘴目。
奇怪的是,道尊恍若并不在意这些。
穿过杂木丛林,一个简陋的石门就堂堂正正的立于湖水之上。
没有眼花缭乱的阵法与修饰,仅有一树一石,一桌一椅。
得见此幕,只道是大道至简。
“在这坐会儿吧,时机一到,道尊自会出现。”
温郁清伸了个懒腰,毫无形象可言的捶背往外走,一副终于下班后的社畜模样。
俞行云有些紧张:“师叔……”
温郁清睨他一眼,杀意闪烁,仿佛是他再多话,下一秒就能要了他的命。
俞行云只能将话吞下,乖乖目送他离开。
日暮斜影,竹叶淅索。
宣判死刑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俞行云趴在桌上数着随风飘动的竹影。
眨眼间,一蛊热茶忽然出现在眼前。
他起身,方见刚才趴着的石桌上,隐隐渗出几行字,像用水写上去的,越来越深。
“——请小友品茗。”
俞行云依言给自己倒了杯,茶香徐徐而起,他轻尝一口,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什么茶?闻上去这么香,尝起来却这般苦?!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自风林间传来。
俞行云方要循声去瞧,迷烟瘴目,他瞬间晕了过去。
*
鹤啼雀鸣,再次醒来他竟身处一农家院前。
他仍旧坐在那一方石凳上,背倚竹海,面朝一片群山合抱的农田。
有一布衣男子挥犁锄地,以破布条挽袖束裤,露出小麦色健壮的肌肤,悠悠哼着农家小曲。
俞行云走至田前,轻轻唤了声,“道尊。”
男子转过头来,面容端正英俊,浓眉入鬓,狭长的丹凤眼上还有一点未干的泥渍。
乍一看年纪轻轻,只那双眼中无意透出的威严与沧桑,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
他粗糙宽厚的双手柱在锄头上,冲俞行云爽朗笑道,“唤我善玄便好。”
也是没想到传闻中修为高深莫测的道尊,竟这般接地气。
许是被他闲适怡然的气氛传染。
俞行云愣了愣,下意识也笑了,“好的,善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