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___清茶淡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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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年拉起身后玄衣少年的手，安抚地摇了摇他的手臂：“不要担心，我家阿姐大哥都很和善的，你是我的朋友，他们肯定不会为难你。”
玄衣少年局促地笑笑，握紧白衣少年的手：“怎么突然就说要回青丘，我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准备什么，你是来做客的又不是来提亲的。”白衣少年笑了，“我们青丘又不在乎这个，你一会儿跟着我，嘴甜一点就是了，你长这么好看他们肯定喜欢！”
玄衣少年捏捏白衣少年的手，从乾坤袋里摸出几包还温乎着的糕点：“那也不能空着手，先拿着些救一下急。”
反正最后也是进到我肚子里。白衣少年嘀咕着，转身拉起玄衣少年走进青丘妖王殿。
一路上都在被宫仆都用惊讶的眼神打量，玄衣少年只能握紧白衣少年的手，死死低着头。
直跟着来到一处花园似的地方，白衣少年在那雕刻精美的彩绘石门前停下。先是转身整理玄衣少年跑乱的发丝，又低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的衣服，这才郑重其事地再次拉起他的手：“大哥阿姐！我带了朋——咿！”话音未落，一只羽箭擦着他的脸飞过，没入身后的石棱中。
少女一身飒爽的骑装，单脚踩在门口的石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手里的羽箭搭在长弓上刚拉了半满，锋利的箭尖近在咫尺地指向玄衣少年的左眼。
少女看上去比他们要高上许多，面容姣好却也还是稚气未脱。玄衣少年瞳孔微颤不知所措，面对这杀气腾腾的招待，表情僵硬地对少女扯扯嘴角，后退一步行礼：“白姐姐妆安……”
手腕一偏将弓拉满，羽箭打断了少年的问候，劈穿刚刚的那支，再次没进石中，少女眯起眼端详起面前的两个小少年，看清楚白衣少年一脸委屈的模样显然十分地惊讶：“漫儿？”
白衣少年立马扑了过去抱住少女的胳膊：“阿姐心好狠，去尘缘山求学那么久不见面就算了，好不容易见了面上来就给我一箭！”
知道闹了个乌龙，少女收起弓，揉揉他的头哄道：“顾着和兄长比箭没看仔细，只觉着不是来自青丘的气息，哦，难不成这是你信里提到的小相好？长得果然不错……哈哈哈哎呀羞什么。”
玄衣少年仍保持着行礼的模样僵在半空，脸被一只温热柔软的手轻轻拧了一下，没等反应，面红耳赤的白衣少年把他拉到身边，躲开自家姐姐没有风范的调戏：“别听她乱说，我就是在家书里提到过你几次……”
“几次？”少女扬扬眉毛，“哎哟，那可要想想你提了几次……嗯，家书几封就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白衣少年双手胡乱挥舞着，阻止少女说出更让人脸红的话，玄衣少年站在他身后，低头看不到表情，只露出微红的耳尖。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知道我们小殿下脸皮薄……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抓住面前乱挥的手，面对白衣少年被调笑后气鼓鼓的脸，少女终于显现出几分狐狸应有的狡猾模样，“进来吧，我带你们去见兄长。”两个小朋友乖乖跟在她身后。
茂盛的草地踩上去绵软无比，白衣少年只等自己脸上的热气消了才好意思转头跟玄衣少年说话，二人的肩膀碰来碰去，少年的脑袋悄悄凑了过去小声道：
“真的没那么夸张，我家书只写些药王谷的琐事，只是咱俩一直一起所以少不了提到你！”
见对方不言语，少年有点急了，“真的！我还提过柏实呢！要不是他今天被老谷主抓去炼丹了，他就和我们一起来了！”
前方带路的少女忍不住转头，恨铁不成钢地扶额——这小木头桩子真给青丘的狐狸丢人！
“……我知道。”玄衣少年终于抬起了头，却垂下了眼，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白衣少年少见他这突然怏怏的模样，不明所以中有些不知所措，又是替他拎过点心包，又是扯他的袖子，对方还是没什么反应，白衣少年不假思索地拉住他的手，讨好地握紧，漂亮的脸蛋堆出一个嬉笑的表情，小声问：“我阿姐是不是特别好看！”
没注意。玄衣少年心说。看了眼前方带路少女的纤细背影，又回想到刚刚近在咫尺的箭尖，轻飘飘地点了点头。
见他终于有了表情，白衣少年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开心道：
“那别再不高兴了！马上要去见我大哥，他身边本就有个爱冷脸的，你可不许学！”
游街示众也不过如此。
白沐在前面走得飞快，裙袂纷飞带起一阵香风，穿过飞扬的发丝，看得人眼花缭乱。凌亦行顶着一张四大皆空的脸，在周围妖王殿宫娥宫仆的惊讶目光中，跟在白沐身后。
“别摆出这么个表情，我不吃人。”白沐偏过脸瞄他一眼，“当年见面我拿箭指着你你都面不改色，现在就让人看几眼你就怕了？”
凌亦行尴尬地笑笑。
提到从前，白沐不禁露出十分惋惜的表情：“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多乖啊，说话规规矩矩的一戳一个坑，随便几句俏皮话就脸红得不行，那小没良心的还总让我不要用语言玷污你这朵未经世事的小花。”说到这儿白沐不知想到了什么直撇嘴，“我若早知道你是个假正经，第一次见面就该拿你炖汤。”
“……”凌亦行：“多谢渺尊仙神高抬贵手。”
白沐睨了他一眼：“长进了，从前都不敢和我顶嘴的。”
凌亦行说他现在也不敢。
白沐没好气地冷笑，终于停在一处门口站住，凌亦行见状后退了几步，抬头环顾四周。
门口熟悉的雕栏玉砌，这是他在青丘第一个有所记忆的地方——妖王殿花园。
只是这雕花的大门和石阶虽然眼熟，可那本来的鲜美芳草与缤纷落英却不见了踪影，面前这满园不该有的萧条和他记忆中的生机勃勃相差甚远。凌亦行怔在原地，站在花园门前迈不动步子。
白沐一只脚踏上石阶，对凌亦行轻轻一甩头：“走了，傻站着干什么？”
凌亦行周身的血液仿佛冻住一样，两条腿愣是抬也抬不起来，杵在花园前宛如一座玉雕的神像。
白沐倚在一旁，看向院中的参天大树：“它太能吃，花园的养料就那么点，统统都被它吸食殆尽了，若不是我在这里设了禁制，整个青丘都会被吸干。”
逆天而行，打破命道，从来都没有那么容易。凌亦行听进去了，僵硬地像个木偶一般走进花园，腿一软竟险些跪倒在地上。还好白沐眼疾手快，用真气撑住了他。
凌亦行稳住身形，缓缓迈进花园，地上不再是柔软的草地，男人每一步都擦在土地与沙砾上，缓缓迈向花园中央那树的方向。
察觉有人靠近，一根细细的藤蔓从那仅有的枝繁叶茂中探出头来，试探地伸向男人。凌亦行伸出手，指尖与藤蔓轻轻相触，那小蛇一样的藤蔓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善意，缠上他的指尖，缱绻地摩挲着他的手指。
凌亦行微怔了一下，心里突然一阵欣喜：“这是……”
“别多想。”白沐抢先打断了他的痴心，“这是尘缘树自己的灵识，和养只小鸟没区别，你头上带着绝情花，这是它们之间的感应联系，试探你而已。”眼神如深水寒潭看向那小小藤蔓，“别摸太久，他会吞噬你的修为。”
凌亦行抽手，那藤蔓被揭穿了真面目，像条毒蛇吐信子一般抖了抖尾部的树叶，然后摩挲着回到它的巢穴中。
“尘缘树养精育魂，却是贪得无厌，需要大量的灵力和养料维持生长，我与兄长这些年没少为了它忙活。”白沐说着，又摸上自己鬓边那朵蓝色的小花，“只是我们苦心培育许久，竟不如你与他见上一面来得快。”
凌亦行不置可否。
“你前一阵子问我关于伞的事。”白沐见自己挖苦了个寂寞，又换了个话题，“之前就同你说过，青丘打扫战场时所有的东西都找遍了，确实没找到。”
凌亦行点头：“我今日还和柏子仁提起这件事，想来真的是‘神迹不可寻’。”
“神迹不可寻？”白沐看他，“不过是一把连认主都没来得及的武器，他何必要大费周章地藏起来，以我对他的了解，定放在了个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白沐大概只是想浇他冷水，却不想凌亦行听了这话竟愣住了，刚刚怀念而流窜的记忆在脑中一闪而过，搅合着少女不冷不热的声音，突然有什么记忆被勾了出来。
只是没等他想仔细，这一点光亮又被扔回在那些无序的思念中，连一朵水花都不曾再有。
卧榻的帷幕被掀开，柏子仁拭着额头的汗走了出来，白沧迎上去：“柏长老辛苦，九寒的情况如何？”
“伤的不深，只是魔气难去耗了些力气，如今修养一阵就没事了，沧殿下不必担心。”
白沧舒了口气，一本正经地对柏子仁施了一拜，身旁几个宫娥也随着跪下端上谢礼，一眼看去没有不是宝贝的，把柏子仁直接下掉半条魂，“沧殿下使不得，这……这，九护卫底子好，又是九尾狐族，在下没出什么力，那里受得起这些！”
这是小白的大哥，青丘的太子，妖王的儿子，受他这一礼自己直接折寿万年！柏子仁欲哭无泪，扶住白沧的手恨不得自己以头抢地：“我和小殿下曾也是莫逆的兄弟，青丘的事便是我的事，没能替兄弟尽孝已经是我的不是，您可千万折煞我了……”
听得出来对方已经开始说胡话了，白沧怕他说着说着就要去青丘列祖列宗前磕头，便只好站起。
柏子仁心里嘀咕着一定得让凌亦行把自己这损耗的寿命都给补回来，手指轻轻一动刚准备松手，人却突然愣住了。
等他回神时，白沧已经抽回手，面色如常地同自己说笑起来，好像刚刚自己触到的那点异样不过是错觉。
是错觉吗？柏子仁问。
白沧拍拍手：“是白沧想的太少，想来柏长老是不爱这些俗物，正巧白沧对医理也略有兴趣，收了些很是难得的药经孤本，柏长老可不要再推脱了。”
这……还真不好再拒绝了。柏子仁只好点点头，刚刚的那点疑虑也被抛到九霄云外，正欲和白沧聊聊各自对医药的见解，却发现对方身后的门口处不知何时走来一个人。
青丘子民真是擅长神出鬼没。柏子仁心想，却看到那人真的像道鬼影一般，闪进了屋内。
和人对上目光的那一刻，柏子仁只觉得呼吸困难——这是一个高大的男人，长发半披半束，用一支墨色的玉簪装饰，身穿玄色血红暗纹的宫装，外着貂绒边的黑色斗篷，黑色血纹腰带，黑色长靴，不是青丘的打扮。这人看着十分年轻，眉目俊朗，轮廓锋利，玉树临风却杀气腾腾，面无表情的注视直让人忍不住地战栗却又想为他负弩前驱。
白沧注意到柏子仁的欲言又止和投向自己身后的目光觉得奇怪，只是还没等他转去，那年轻人便来到了他身后，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圈进怀里。
白沧先是一愣，随后便笑起来，歪头看着垫在自己肩上的脑袋，伸手轻轻拍拍他的头顶：“沐儿今日还同我说起你，闭关终于结束了？”
年轻人冷哼一声：“她定是又编排我什么了。”声音低沉没有起伏，一副不好哄的样子，顶着冰山一样的脸对着白沧不依不饶。白沧只好又揉揉他的头，“别撒娇，还有客人看着呢。”
客人柏子仁神色自若，端着茶碗企图挡住自己抽搐的嘴角——那是哪门子的撒娇，从他的方向看活像是绑架，沧殿下你要是被胁迫了就眨眨眼……
白沧艰难地从年轻男子的禁锢中抽出半个身子，给他开口介绍：“这位是中山犭也族的王上，百里渊。小渊，这位是药王谷的柏子仁柏长老……嘶，你先松开。”百里渊听罢，只把人抱得更紧了，白沧只得抱歉地对柏子仁笑笑，“柏长老见笑，我家这个弟弟黏人得很。”
柏子仁慌忙地摆摆手：“哈哈哈，无妨无妨，想来青丘真是民风开放……啊。”
白沧：？
百里渊：……
柏子仁说我还是死了算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___清茶淡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