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影逐月》李莳同

11、采药

　　11采药
　　清晨，白晨曦兴冲冲地跑来找时同：“时同，要不要去跟我们一起出去玩？郑墨要采药，我们几个去当帮手。”
　　时同眼珠一转：“好啊。”
　　“白晨曦！采药居然不叫我！”不知何时，江辰站在了白晨曦身后，用手里的书敲了敲白晨曦的头。
　　白晨曦捂住头，退到时同背后：“我这不是刚来嘛，进门一眼就看到时同了就先来找她了，打算等会儿就去找你说这事的。”
　　江辰挑了挑眉：“时同在那么角落的地方你都看到了，我在院子正中央你都看不到？”
　　时同眼看着两人要掐架，连忙圆场：“少爷要去？”
　　江辰语气温柔了下来，微微低头俯身对着时同说：“去，不过你也得去，我怕我出意外没人保护我。”
　　时同脸上微微泛红，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转身拉起白晨曦往外走：“不是要去采药吗？我们去置办点需要的东西。”
　　江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似乎感觉到，时同离他越来越近了，脸上浮起笑意。

　　三天后，时同和江辰去白晨曦家，此时，郑墨也在白晨曦家等着了，白晨曦抱着一大袋包袱出来，把三人吓了一跳。
　　郑墨连忙过去接着，哭笑不得：“你这是去玩还是搬家啊？”
　　“你懂什么，女孩子出门肯定要带很多东西啊，毯子，防身的剑，没剑我到时候怎么保护你？还有水袋......”
　　白晨曦如数家珍地介绍她带了什么，郑墨和江辰一脸无奈，时同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把白晨曦的东西一一放进袋子里，袋子像是装不满的样子，装完了白晨曦的东西，还是很小还能装东西的样子，白晨曦顿时两眼放光：“时同，你这个是什么好东西啊？”
　　时同把袋子放到白晨曦眼前：“你喜欢就给你了。”
　　“谢谢！就知道时同最好了。”白晨曦顿时开心极了，拿起袋子往屋里跑，“我再去带点东西！等等我啊！”
　　郑墨和江辰两人四目相对，看着时同，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白晨曦出来了，四人一起上路了。

　　时同旁敲侧击问郑墨需要的是什么药材，郑墨只是说能解九曲丸的药，这些年，父亲身体已经不能出远门了，现在只有自己能出来，上次采药，父亲差点没缓过来。
　　时同不再追问。
　　夜晚，四人找了落脚的客栈，吃过晚饭，白晨曦和时同睡一间房。
　　第二天早上，时同被摇醒，时同不情愿地睁开眼又想闭上眼继续睡。
　　“出事了！”白晨曦在时同耳边大叫，“郑墨失踪了！”
　　时同猛地睁开眼，白晨曦都快急哭了：“我到处都找了，没有他的人影。”
　　此时，江辰进门，说：“我在客栈附近找过了，没有看到郑墨。”
　　时同起身，来到江辰和郑墨昨晚睡的房间，手上黑气出现，黑气逐渐汇聚飘到床上，时同眼里缭绕着丝丝黑气，还有昨晚郑墨的残影，时同顺着残影里郑墨的动作走，发现气息到了门口就没了，最后出现的几个人影，掳走了郑墨。
　　“有线索吗？”江辰问。
　　时同点头：“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被抓走了。”
　　白晨曦很着急：“我们去救他！”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在这里等着吧。”时同正准备走，却被江辰抓住手：“一起去。”
　　时同想挣开，江辰的力气却出奇地大，怎么也挣脱不了：“你出事了夫人那边没法交代。”
　　“你出事了我也没法对自己交代！”
　　时同不想跟两人过多废话：“去了如果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以后再被抓走我不管了。”
　　白晨曦急忙点头。

　　三人来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四周堆满了石头，时同来到一处石头堆，扒开杂草和碎石，出现了一个洞口。
　　“你们还有回头路。”时同最后一次警告。
　　白晨曦也是胆子大：“我不会害怕的！”
　　时同转向江辰，江辰迎上时同的目光：“我可不能比你们这群女生还胆小了和你之前的动态一起看，效果更佳?！还有那个！是乔大娘的儿子！”江辰一一说出那些他曾经认识的人的名字，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白晨曦也被吓到了，有些哭腔：“那郑墨不会也被抽走魂魄了吧？”
　　时同发现了角落里的郑墨，看来他还没有被那些人来得及关进笼子，只是痛苦地躺着地上抽搐，白晨曦心急地跑到郑墨旁边想要扶起他，奈何白晨曦力气太小，江辰帮忙背上郑墨，时同施法压住郑墨的伤势，三人准备离开，白晨曦突然撞上了空气跌倒在地。
　　“三位是当这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从黑暗处走出一个男人，衣着西域风，长长的头发随意披在身上。
　　时同示意让白晨曦和江辰安心，自己走上前，嘲讽地说：“当年在天界论剑会上大败余天君，意气风发的竖沙族的王——地祐，居然会沦落到给别人当下人使唤。”
　　地祐还击：“未来的天帝居然会任由鬼玥族驱使，成为天界头号悬赏对象。”
　　时同把手放在身后，手里暗暗聚集魔气：“你使用噬魂蛊肆意吞噬他人魂魄，不怕天界查到你头上？”
　　“与我侍奉的那位大人相比，天界又算什么？不过是一群神力渐衰的神仙强撑着天界而已。”那人看了看时同，继续说，“就算天界有你，可你这副非人非仙非魔的样子，也救不了天界，救不了人界，你今天救得了你身后那个，救得了何奇水的八十老母，你也救不了这世间所有人，更何况你还修习鬼玥族法术。”
　　“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评头论足！”时同手一挥，脚下出现一条黑色的巨龙。
　　白晨曦和江辰都认得，是那条进入时同身体的龙，巨龙载着四人向上飞，黑龙吐出火焰球，头顶石头不断下落，时同施法撑出一个保护罩，挡开袭击来的巨石，地祐向四人追来，白晨曦被 地祐击中，掉了下去，时同回头对江辰说：“照顾好郑墨。”
　　时同知道江辰可以在龙上坐稳，转身跳下去抓住白晨曦，把白晨曦护在怀里，时同狠狠地撞到地面，白晨曦从时同怀里抬头：“时同！”
　　地祐向两人走来。
　　白晨曦扶着时同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时同把白晨曦的手放开，身上冒着森然的黑气，时同变成了一身黑衣，左眼变成一团黑，冒着黑气。
　　时同朝地祐攻去，但地祐似乎有意落下风，时同察觉到什么，趁机带着白晨曦逃出来，找到了江辰和郑墨。
　　郑墨靠在树上哼哼地叫着，时同把手放在郑墨肩膀上的伤口处，手上丝丝黑气缭绕。
　　时同喘气,忍住身上的痛：“你们，按住他。”
　　“呃啊！——”郑墨忍不住痛苦地叫。
　　不一会儿，伤口处爬出了一只虫子，时同手一挥，虫子周围冒出黑色的火焰，将噬魂蛊燃烧殆尽。
　　“休息几天就好了。”时同转身背对众人。
　　江辰担心：“你还好吗？”
　　时同没有理会，一直向前走，走了两三步，晕倒了。这时嘲风刚好回来：“跑了那几个服毒自尽了。”嘲风看了倒在地上的时同，笑了，手里变出一把剑，朝时同刺去，江辰立马上去阻止嘲风。
　　嘲风歪头看着江辰：“还挺有胆量。她到死不活的，你救她有什么用？”
　　“她不会死的！”江辰反应很大，立刻怒吼回去。
　　嘲风冷笑：“你们还是给她准备棺材吧。”
　　“你为什么要杀她？”
　　“她死了我就自由了，再也不用听她的命令！再说，除了我，还有很多人想让她死。”
　　嘲风不死心，还想杀时同，无奈江辰一直阻挡，渐渐落下风，嘲风只得躲入时同身体里。

　　夜晚时分，三人人找了一处破庙休息，江辰从背上缓缓放下时同，细心照顾。半夜时，时同猛地睁开眼，起身定定看着庙外，一束蓝色的雾气飘了进来，化作一个人。
　　“你来了。”时同不冷不热地招呼着。
　　“丫头，几天不见，又消瘦了许多啊。”
　　时同看着寺庙里的菩萨雕像，嘴里说道：“来到沥淮后，我见有的人，遇到困难就烧香拜佛。叔叔啊，你说，为什么，人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希望神明帮助？人向神明求助，神明向我求助，而我，又该向谁求助？”
　　勾陈安慰道：“丫头，没事的，会有人救你的。”
　　“如果能重新选择，我希望能一直过着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父母和兄长会一直护着我，我不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我看着我现在的模样，自己都觉得恶心。”
　　“丫头，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下凡吗？女娲抟土造人开始，起初人族弱小不堪，女娲命我任勾陈大帝，写人族命运，让人族顺着我写的命运走，以保自身活命，逐渐人族里有人能慢慢挣脱我给他们安排的命运，久而久之，我开始好奇，人族究竟如何能做到挣脱天命。你身上有一半人族的血脉，定能挣脱身上的桎梏。”
　　“桎梏？当年没有祁述，我早就死了，我能挣脱什么宿命，我不过是个没有法力半人半仙的怪物，还堕入魔道。”
　　“丫头，你一定可以的。”勾陈拿出一个蟠桃，“喏，今天晚上蟠桃大会，天帝给每位仙家一个蟠桃，蟠桃能益寿延年，强身健体呢！多少凡人梦寐以求的。哎，你干嘛？”
　　时同接过蟠桃，取下一块，蟠桃化作一丝灵力，灵力进入了地上躺着的三人体内：“益寿延年？我送时同回地府的时候，看了生死簿，还剩五十年的阳寿，三千年的寿命，折损得只剩五十年，身上还有鬼玥族的法术不断吞噬，说不定我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了，到头来，我连一个凡人都活不过。”
　　“丫头，万一你像那些人一样挣脱宿命了呢？”
　　时同笑了，明白了什么：“叔叔，破军是你派来的吧？”
　　勾陈见被识破，十分尴尬，想掩饰过去：“你在说什么？”
　　时同看着勾陈：“他一个早就退隐的神仙，怎么可能对我的情况那么了解，除非有人告诉。你刚才的话，和破军告诉我的差不多，说实话，我有去试着了解凡人，我也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冲破天玑仪写下的命运，可我看着他们，每天都忙着各种事，遇到凶兽毫无还手之力，寿命极短，生老病死，这样的凡人，有什么值得学的？”
　　勾陈语重心长：“你只是看着他们，对吗？”
　　“是。”
　　“那你去问过他们吗？”
　　“我——，没有。”
　　“你看到的那些凡人，只是表面，或者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那一面。你根本没认真去了解他们，他们孤单一人时会做什么，那些做出各种选择的凡人，他们内心的挣扎。拿最近的说，辰儿，洛儿，孩子她娘，他们三人在我离开后，他们的想法，他们每天内心的挣扎，他们经过那么多磨难最后修炼成的内心，你去问过他们吗？还有白晨曦，她在经历母亲因保护她而死后，她和她父亲一路逃亡，你问过她是怎么挺过来吗？是，有的人看着每天都很开心，你可曾去了解过他们真实的想法？”
　　“......”
　　“这三千年来，曾经长生不老的神仙逐渐退隐，那些入轮回的神仙和凡人一样，生生不息，不断散发强大的生命力。凡人有很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
　　时同有些哭腔：“叔叔，可是我，没有多少阳寿了啊。”
　　勾陈鼓励时同：“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时间，就还有机会！其实你可以回天界，去跟天帝说 清楚，他们会帮你的。”
　　“一切都太晚了。”时同把头埋进阴影：“叔叔，阿辰他们打算过几天去灵山采药，那附近妖兽有点多，麻烦你帮忙去除掉吧，我现在这副样子也没法杀掉那些妖兽。”
　　“行，我等会儿就去。唉，丫头，别什么都自己扛着，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待勾陈走后，时同手一挥，嘲风站在时同面前，时同定定地看着嘲风：“天亮前我回来，你保护他们，直到他们回到沥淮。我去天界一趟，郑墨是凡人，根本不能完全消除噬魂蛊留下的东西。”
　　嘲风叫住了时同：“没想到你说谎都那么熟练。”
　　“叔叔不应该被卷进来的。”
　　“那东西，可是被锁在五云楼，你根本没机会接近。”
　　“天亮之后，你替我把他们送回沥淮，到时，我会解除与你的契约，还你自由；若我天亮前没有回来，那就是我死了，你我之间的契约自会解除。无论什么情况，你都能自由。”
　　“他不过是个凡人，值得你搭上性命吗？”
　　时同蹲下身，想要触碰江辰，但又缩手：“可我不在了，郑墨和晨曦能替我在他身边守护他。多想你们能恨我，这样我死的时候你们就不会伤心，但又想让你们多记得我一些........我可真矛盾，阿辰——，萝萝只能做这么多了。”
　　说完，时同化作一股黑烟向天上飞去。

　　“她走了。”
　　江辰睁开了眼：“所以，她真的是萝萝，对吗？”
　　嘲风连忙划清界限：“哎，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你要真想知道自己问去，反正她就是个将死之人——”
　　江辰抓起嘲风的衣领：“为什么你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嘲风冷笑：“我为什么要在乎？她死了，我跟她的契约就没了，我又自由了，也不用再回到昆仑眼，我高兴啊。”
　　“昆仑眼，是什么地方？”
　　“十九层地狱，在昆仑丘下，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无□□回的六界魂魄，生前有妖有仙有人有魔，轮回无法承受他们的罪恶，无法投胎，只能永远被关在里面。永世不得超生！”
　　江辰沉默。
　　嘲讽继续补充：“反正我只需要明早将你们送回沥淮。”
　　江辰问：“可有办法救她？”
　　“连你爹那样的上古天神都无可奈何，我一个无所事事的神仙，还是别想了。”
　　“我爹，到底是谁？”
　　“上古天神，与女娲伏羲出生于同一时代，参与过阪泉之战，和蚩尤在沙场打过。不过斗转星移，天界诸神神力渐衰，许多当年叱咤风云的天神纷纷隐退，你父亲勾陈大帝是为数不多还在天界任职的上古天神。”
　　“真的没有办法吗？”
　　“我从未见过有人能沾染那么多邪气还能活着的人，鬼玥族的法术，最终会让她同化成鬼玥族。”
　　“她回来了！”嘲讽一下惊起，施法让江辰躺下。
　　一丝血腥味在屋里弥漫开来。时同从怀里掏出一颗棕色药丸，手中汇聚法力，药丸变成一股 白色清灵的雾气进入郑墨身体。
　　嘲风问：“你——”
　　时同强撑：“没想到太上老君那老头居然在这药附近设了那么多法术屏障，不小心惊动了天兵天将，我现在去引开他们，你将他们送回沥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