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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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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后,a市气温一夜突变。清晨天雾蒙蒙,冰冷刺骨的寒风席卷着土尘,在半空中来回起舞,孤枝上枯叶也只留下寥寥几片,显得尤其凄凉。
窗帘微微掀起,硕大的床中央躺着嵩阳瘦小的身躯,他双眼紧闭,眼尾微红,看似睡的很不安稳,雪白的脖颈上新增了好几处突兀的紫斑。
已经是这个星期第三次,这个月的第十次了,最近这几个月冯斯年要么不回来,要么一回来与嵩明唯一的交际就是发生床·上关系,还总带着一身酒气。
……
“咚咚咚……”房间门被人轻轻敲响,一个年老的声音从门外传入:“嵩先生,先生叫您今天就赶紧把东西收拾了,嵩先生?嵩,唉……”
这是这栋房子的管家,叫傅朋,也是唯一嵩阳能放下戒备说说话的人,他见房内没动静后无声叹气了声,也没再敲门,独自下楼了。
房屋内,丝绸枕面上出现几处深色,被子眼可见的不断颤抖,地板上躺着一个破碎的相框,在玻璃渣中埋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人,左边的正对着镜头比枪,眼睛弯弯的,睫毛细长,天生长着一副笑像,而右边的对比起来就明显较为冷淡一点,不过五官精致,尽管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但眼里充满着快溢出来的宠溺。
……
嵩阳:“哥哥,来嘛来嘛,拍一张嘛,就一张。”嵩阳头靠在冯斯年的大腿上,两条细腿不停扑腾,冯斯年的手指轻轻插进小家伙松软的头发里,慢慢梳弄。
还没等嵩阳反应过来就听见额头上传来冷淡的声音:“我不拍,你自己拍,我看着你拍。”
“哼!”他嘟着嘴表示抗议,翻身坐起,然后一跨反手就坐在冯斯年腿上,牵起他刷手机的手边甩边撒娇的说:“哥哥~好哥哥,就一次,就这一次嘛,嗯~”
最后冯斯年拧不过嵩阳,老老实实的拍了照,之后某天嵩阳找人定制了一个水晶相框把这张照片框了起来,定期擦拭,从那以后它就一直呆在这间屋子的床头柜上。
……
床上嵩阳撑着酸痛的身体缓缓起身,脚尖刚触碰到地板,冰冷的寒气和疼痛感就刺激得他差点没站稳。
“斯……”
他扶着床走到相框前俯下身,用手从一堆碎玻璃片中捡起那张刮花的照片,嵩阳宝贝似的抚摸着相片上的划痕和人,眼泪不争气地滴在上面。
然后他又把照片靠近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小心且郑重。
……
昨天夜里,客厅电视上播放着一部很老的爱情片,嵩阳蜷缩坐在沙发上,当时正是九点左右,大门突然传来开锁声,之后一位高大的男人走进来。
他怎么回来了?嵩阳这样想着。
看着男人渐渐走进,他正要站起身,就被扑倒在沙发上,一股酒味肆意扑面而来,“你又喝酒了?”嵩阳问。冯斯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盯着身下人看了很久,被看人也是满脸莫名其妙。
木楞中,嘴唇上传来温热的气息打破了此时的平静。
冯斯年在亲他。
酒味通过唾液霸占了嵩阳的整个口腔,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被冯斯年触碰,交缠。
“斯,斯年,疼!慢点……”
这天晚上的冯斯年像饿了三天三夜的猛兽不断撕咬着嘴边的猎物,一刻也不放过。沙发活动的空间实在太小,冯斯年抱起满脸春色的嵩阳就往卧室走。
一进卧室,嵩阳就被狠狠摔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眼前人正在解皮带,按扣打开的声音清脆且明亮。
后面的情节嵩阳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结束后冯斯年坐在床边,盯着床头柜上的相框看了很久很久。
“今天好好收拾一下,明天我来接你。”
嵩阳坐躺在床上,转过头眼望着在床边的背影,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部轮廓低落在被子上,留下深色的斑点,“干什么?”泛着沙哑的三个字藏不住的不舍,显得支离破碎。
冯斯年沉默了好久,才吐出“离婚”两字。
“这张照片也没价值了,扔了吧。”说完他就拿起身旁的衣服外套走了,什么也没留下,哪怕一个眼神。
屋里又恢复往常的寂静,床头灯发出的暖光照得冰冷的房内泛着微黄。
“哐当”一声脆响,相框狠狠摔在地板上,破碎的玻璃淹没中央的相片,这一刻嵩阳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解脱。
禁锢太久的心,终于褪下枷锁,虽然遍体鳞伤,但总归是自由的,有时候伤疤太多,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
第二天中午,冯斯年如他所说的那样,真的开车来接嵩阳,一路上雨越下越大,窗外的树影不断划过,留不过一秒。
要结束了,可是我……
不想啊……
车匀速行驶着,一个名叫曙香书店的店牌让嵩阳一愣。
那是他与冯斯年相识的地方,记得那天也下了好大的雨,他刚买完书出来,才想起来这天出门太急,没带伞。
他就蹲在店门口给嵩政明打电话,可当时嵩政明正在开会,还是秘书冯倩溪接的电话。
“董事长正在开会,要不这样小少爷,我儿子现在就在附近我叫他去接你。”
挂断电话后没过多久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站在嵩阳面前,嵩阳蹲着身子抬头看去,面前人正脸色冷淡的俯视着他。
“你是嵩阳?”
“嗯。”
“我妈,让我来接你回去。”
……
下了车,民政局映入眼帘,还记得上次来还是在三年以前,程序一样,时候一样,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只不过不同的是上次来是结婚,而这次是离婚罢了。
长达三年的热恋,归零时来来去去不到一个小时。
这一回,可能真的结束了……
民政局外有的满脸笑颜,有的脸色凝重,冯斯年刚签完证件就接到公司的电话急匆匆的离开了,独留嵩阳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车影没入车群。
雨后的路地上湿漉漉的,空气中参杂着泥土的味道,嵩阳拉着行李箱在街道穿梭,不知不觉就走到一栋高楼前,一年前高楼上正挂着嵩氏集团的标牌,而现在却早已消失不见。
那个以前那天天管教他,严格的父亲,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护着自己的母亲都在一年前出车祸,永远离开了他。
到如今,他唯一的,曾以为会伴他到老的,也走了。
就像高高在上的凤凰褪下一身鲜艳的羽翼,向命运屈服,无声地堕入寂静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