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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花朝春月画弦乐(五) ...


  •   届时。

      南凉,平京。

      清洁高悬的月亮清辉异冷的俯瞰整片都城大地,与彼时辉煌热闹的西启相比,南凉的一景一物只能用清冷形容。

      月光清照,光辉落上一座门户大闭的府邸———盛国公府。

      这盛国公府乃是如今南凉的定国公,盛万卿的府居。

      如今刚至酉时正点,离亥时上榻落睡还有好些时辰,府里大大小小的落脚处却也有不少熄灯歇息了的,唯独一间屋里,烛火通亮。

      此时院内急匆匆行来一人,推开那间屋门进了去。

      来人先是施礼,后起身望着眼前一位正对着他背身踱步的男子。

      男子一身墨兰的锦绣华衣,乌黑的头发从额前排开分制成一个个细小的麻花辫,缀着大大小小银质的圈饰。

      听有人进来,男子也不急于转身,只把玩着手中的两个玉石球,背身问着来人:“信呢?”

      “启禀公子,信在这。”

      来人将手中一份完整的信笺呈上。

      彼时那名墨兰华衣的男子才转过身,入人眼帘的是一张似笑非笑的风流貌,钉在他左耳下的墨蓝珥钉和他太阳穴位的一颗淡色黑痣尤为显眼。

      此人便是南凉的盛国公之子,盛槐安。

      盛槐安眉头一挑,信顺手被他指头勾走,不知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他微翘的眼眉一弯,看着信中的内容朗声大笑。

      他说呢,这么些天饮君阁里全变了模样,原是帝后下了一盘大棋。

      南凉少了个顾饮歌……

      再好不过。

      盛槐安兀自笑着,就手将信纸递进桌台上跳跃的灯烛,不到一刻,信纸被火吞没。

      顾饮歌…女帝那么在意你,留着你只会坏我日后的大计,帝后要你去西启,我盛槐安便送你上西天,呵…

      他唇角勾笑,人跟着绕到案前,提笔在一面纸上落字,后交付给早先进屋的黑衣人。

      “给他们制造点麻烦。”

      他朝人下令,后对着屋内的侍婢打了个退下的手势,一帮人全全从房内撤身,独留盛槐安一人安静地坐仰在凭几上。

      屋内寂静如夜,盛槐安盯着桌案上的灯烛,锋芒的眼里藏尽了笑意,他掌心一劲用力,把玩在手的一枚玉石球顷刻化为碎玉。

      心中愤道:

      顾饮歌,未来国婿之位容不得你半分!

      我要你

      …有去无回。

      ***华丽分界线***

      与此同时西启的长安街街巷回廊灯火辉煌、人声嘈杂,人来人往的百姓偶尔还会迎面撞到一起。

      大道两侧的灯彩晃人眼球,有些角落早被人堵的水泄不通,如此盛况,当真难能一遇。

      顾饮歌徐步在涌动的人流当中,目光却盯向走在他前方一人的背影,一前一后的两人差一步的距离,显然是他顾饮歌刻意放慢了一个步子。

      他似有专注的看着径自走在前方的戴晨曦,止不住微微皱眉。就在思绪放空的片刻,在他前方的戴晨曦突然回身看他,少年笑容明艳,停下步子的同时爽朗的朝他伸出一只手臂:“别跟丢了。”

      顾饮歌不动声色的抬眸瞧他,撞见戴晨曦笑容的瞬息,戴有铃铛的那只脚瞬时停在原处。

      戴晨曦耳力向来很好,听到落音的那一声“啷当”妙音,便细微的朝顾饮歌脚下瞄去,只可惜藏在那抹衣摆下的双脚令他看不清半点,索性眼光触到泛着白晕的裙摆时他就别开了视线。

      反倒是顾饮歌,在把目光放进戴晨曦的掌心之余,他就在思考,是该伸手还是不该?

      戴晨曦瞧他在原地不动,自己也不动,只静静地望着他,似乎就这样想等着他的答复。

      眼看周遭人流涌动的厉害,戴晨曦等得有些心急,直截了当道:“再前面便是闹市,你若不会跟丢我就省了这一只手的事了。”

      说的同时,戴晨曦浅淡一笑,顺势将手收了回去,没再多言。

      顾饮歌听他声线得当,并无不悦,便上前挨近他讲道:“姑娘身形出众,我若不瞎,自然能找到姑娘,便也不会跟丢。”

      “是吗?”戴晨曦朗声而笑,忽而挨在顾饮歌身侧站住了脚:“那我走慢些,等你。”

      挨得近,他的话,顾饮歌听的分明,他爽朗的笑,亦入眼。

      顾饮歌凝着这张面若桃花的脸庞,心中泛起一瞬复杂,平静藏笑的目光渐渐漫起探究之意。

      自打从阁楼与他相望开始,自己或多或少已经猜出他的身份,若他真如自己所料是西启皇室中人…

      思及此,顾饮歌索性摇了摇头,在心里一顿嘲弄。

      皇室怎么会养得出这样性情干净纯粹的权贵子弟?

      倘若历经人道的不公与疾苦还能如此,那倒还真令他顾饮歌存有羡慕和敬佩的心思。

      想来,眼前这人并非后者。

      或许,自己可以……

      顾饮歌的目光渐渐下沉,在心中盘算着什么又计划着什么无人知晓。

      或者说,一场密谋早就在他的心中萌发出枝芽,而他就等着海中的那条鱼上钩,鱼儿上钩那是鱼儿自愿,若鱼儿不愿,他顾饮歌使尽千方百计都会让他心甘情愿地送上来…

      抽离了思绪,顾饮歌转头环顾四周,决定将心思放在眼下,他眼尾勾笑间对戴晨曦叹道:“这长安街地处闹市,确实繁华。”

      说罢,顾饮歌只淡淡的扫了眼天上的月亮。

      戴晨曦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目光细微的打量起顾饮歌面上的神色,见顾饮歌嘴角泛着极其淡漠的浅笑,却笑不达心,莞尔想起早先他总会时不时抬头望着天空中的月亮愣神,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良久,戴晨曦朝他道:“既然来了,就当凑个热闹了。走,我带你去前面瞧瞧,说不定能撞到好玩儿的。”

      还没等顾饮歌反应,戴晨曦搂过顾饮歌搁置在腹前的手腕,将人拉到身边。哪知他的手刚碰上对方的身体,顾饮歌便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触碰。

      顾饮歌看着他,笑着丢下一句:“有劳姑娘费心,在下可以自己走。”后,便错开戴晨曦,自顾自地往前方更喧闹的场地走去。

      “..........”这一下令戴晨曦禁不住眨了眨眼,在心中好一番感慨。

      果然这人虽表面笑得和善,实则骨子里却是满身的傲气。

      这都第几次被他拒绝了?自己掰掰手指都能数得过来,顾饮歌这人,还真是...

      自己也就动手拉拉他而已,还真是男‘女’有别碰都不能碰了?

      戴晨曦兀自盯着自己的两手,在心中好一阵编排:这个顾饮歌…

      思来想去间戴晨曦最终哑然失笑,朝前方那抹淡色的背影追去。

      虽说这花朝春日,人山人海的,却与往日喧闹的景象没什么差别,点点灯火缀在夜色,一长串的引向四面八方,铺出一场繁华的盛世。

      顾饮歌没有小孩子的心性,自然不会和戴晨曦一样喜欢四处闲逛,凑着热闹,只是偶尔看到感兴趣或是异常新奇的事物顾饮歌才会驻足留目片刻。这一路下来他不过是想和身边这位男扮女装的少年男子多接触些罢了,也好借此机会摸清西启的地带分布。

      走着走着,二人在一处卖着香料的摊前停下,顾饮歌自是喜好这些玩意的,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戴晨曦瞅见,二话没说,将一锭银两搁置在摊面上,对着商贩道:

      “买。”

      闻声,顾饮歌就看他探手捞过自己方才留目良久的一款桃香,以为对方同样看上了此香,既然被他买了去,顾饮歌也只能堪堪收回目光,转身去了另外一个售着唐图的摊面。

      这唐图摆在现代来说就是大家伙常玩的七巧板。可在西启,对顾饮歌来说倒是罕见的一物件,毕竟国土不同,这民间的小玩意儿在各国都是不一样的,像南凉就没有这些玩具。

      “买。”

      突然一道声音再次落下,顾饮歌掀起眸子,只见戴晨曦又将一锭银两压在现今的摊面。

      偏偏买下的又是自己方才看了许久的一款。

      ……

      “买。”

      “买。”

      “这个也要了。”

      “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

      长安街上,四处摆摊的商贩就见一画娘每走一处就买下一件物什,大大小小,将近塞了个满怀。

      顾饮歌跟在戴晨曦的身侧,彼时二人一前一后的站着,顾饮歌垂眼看着戴晨曦的背影,细数他怀中一堆的东西,全是自己之前路过几个摊面时留目过的物什。

      顾饮歌心一动,本想上前调侃一番对方,不想戴晨曦届时回了头,冲自己笑了笑。

      因着一笑,顾饮歌微微一怔,旋即转身来到一处售着糖人的摊前。

      戴晨曦从后跟上,抱着怀里的东西,笑着说:“原来你喜欢吃糖人啊。”

      “店家,买了。”

      兜过几两银子,戴晨曦将白花花的银两落上售着糖人的摊面,就手挑了一串游凤展翅模样的糖人递到顾饮歌的眼前。

      “给。”

      戴晨曦出声,示意顾饮歌接过。

      顾饮歌看着戴晨曦笑弯的眼角,最终将视线移到那串薄如蚊翅的糖片上,犹豫片刻,他从戴晨曦手中接过这糖人,却迟迟不肯下嘴。

      戴晨曦瞧见,问道:“怎么不尝尝?”

      “......”

      顾饮歌但笑不语,指头捻过糖人细长的棍木,悠悠转了一圈。

      这凤凰样式的糖人分明是他顾饮歌方才留目过的。一想到这一路戴晨曦买下的全是自己不经意多望了两眼的那些个物什,顾饮歌便不由得一笑。

      只不过是好奇多扫了两眼,对方便误以为是他顾饮歌喜欢,不得不说,眼前这男作女装的少年男子的眼力见是好,当真是个耿直爽朗之人。

      顾饮歌一怔,从畅想中回过神来,面上泛起连连笑意,对戴晨曦明知故问道:“你就这么喜欢我看上的东西?”

      戴晨曦一听,先是一愣,视线顺着顾饮歌挑眉的动作落入自己的怀中,如今他可是为了身边这美郎君出钱又出力的,对方这话落在戴晨曦耳里那可是相当的不是滋味儿,倒显得是自己强行霸占了一样。

      戴晨曦心念顾饮歌这人怎么老把别人想的那么坏?嘴上却答:“是啊,我这么大的两只眼睛可不是白长的,只是有一点你想差了,我怀中的这些可都是买给你的。”

      顾饮歌不由得一笑,正要张口回答,却见戴晨曦仰头对着天空叹了口气,呼出一声“唉呀。”

      戴晨曦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这美郎君当放宽胸怀,不要为这点芝麻小事纠结。难道在我怀里就不能是给你的吗?”

      顾饮歌微一怔,盯着戴晨曦投来的轻描淡写的眼神,想来是对方误会了,他们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是想知道对方这么做的意图才有意多嘴一问,对方却当成了他因为他抢先买下了自己喜欢的物件而生气和懊恼。

      有些事还是直言说开了比较好。

      想着,顾饮歌敞开天窗说了亮话:“那么,姑娘送在下这些物什的原因是因为我赠的那玉?”

      感受着戴晨曦眼中淡淡笑意透出的似非而是,顾饮歌便知道自己猜中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似乎并不是自己藏在心中所想要的答案。

      可偏这时戴晨曦挑起俊朗的眉梢,说道:“礼尚往来是其一,这其二嘛,看你喜欢就买了。”

      “是吗…”串着糖人的小木棍被顾饮歌用指头骨碌一转,顾饮歌垂眸轻喃起来:“看来是我多想了。”

      不知这话是有意的嘀咕还是无意的低喃,偏偏还是被戴晨曦无意间听进了心里,见顾饮歌盯着糖人说得认真,戴晨曦也收起了玩笑之心,眸光沉浮间直勾勾得盯着顾饮歌的侧脸打量起对方此时的神态。

      眼前这位美郎君生得一副好面孔,有些时候竟不知道该如何用词形容他的美,从第一次与他相遇开始,戴晨曦就在想这样一个问题:到底是怎样的母亲能生出个这么美的儿子?

      可当自己与他第二次碰面开始,戴晨曦却发现顾饮歌这人好讲话,也不好讲话,即便对方此刻嘴边含着温和的笑,可性情确阴晴不定的,让人拿捏不准他的脾气。

      顾饮歌麽…

      倒是个好听的名字。

      也不知怎的,戴晨曦细想完这些,目光堪堪落上顾饮歌此时因风吹得乱舞的额前发,许是看着心烦,戴晨曦想也没想,抬出一手,替人将那缕乱飞的黑发别在人的耳后。

      顾饮歌浑身一僵,转过头来定定地看了戴晨曦好一会儿,对方温热的指尖如同一面迅猛倒转的日晷,勾起顾饮歌封存在记忆最最深处的一道模糊身影,仅一瞬间,顾饮歌错把眼前女装的戴晨曦幻化成另外一个男子的模样,可他却…怎么都看不清,也想不起对方的容貌,更是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顾饮歌心口奔涌着说不出的酸涩,闷得他快要喘不过气,对方适才为他别发的举动好似是好多年前曾经历过的,具体是何时,又是多久多久的以前,为何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方才幻现在自己眼前的模糊身影又会是谁呢?

      戴晨曦瞧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目光恰好与顾饮歌的双眼对视上,只是对方这双眼睛如今却含着微弱的眸水,在眼眶中来回波动打着转,就连时常挂在唇边的淡淡笑意也荡然无存。

      不笑的顾饮歌倒是给人一副卸下了伪装的面具,不冷不淡的模样。

      “唉呀!命犯七煞乃极凶之煞,难怪命运多舛,这张脸就是美的原罪啊。”

      沉默之际,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抽回站着的两人的思绪,顾饮歌心有余悸的抬手抚上心口,那处仍在隐隐作痛,故此也没将讲话之人的话语完全听进心里,倒是戴晨曦,抬眼就看到离他们五步开外站着的一名老汉。

      那老汉穿着粗布麻衣,身上多处缝有补丁,杵着一拐棍,本是看着不起眼的,偏那比他高的拐棍上挂了个卦幡和几个黄不拉几的铃铎,这样一看,还是有几分显眼。

      戴晨曦见着,便知是街头算卦的,正打算拉过顾饮歌走人,那老汉杵着拐棍几步走到他们二人面前拦了去路。

      戴晨曦往左走,那老汉就挡在左边,往右闪,那老汉便拿手中的拐杖拦在右边,惹得戴晨曦俊眉一挑。

      仔细看去才发现,这老汉是个老瞎子。

      “哪来的盲人老头?看不见也莫要拦了人家的路。”

      戴晨曦不悦,可那老瞎子嘿嘿笑了两声,瞎了的两眼和能看得清人一样,转头将目光落到戴晨曦身边的顾饮歌身上,说道:“臭小子,你旁边站着的美郎君模样倒是教人罕见。”

      戴晨曦一听老瞎子喊他臭小子,登时睁大了眼睛,急忙掐着嗓音怒道:“什么臭小子,人家好歹也是个姑娘,你这盲人老头看不见就别乱叫唤。”

      “谁说我看不见?老身眼盲可心不盲。”老瞎子讪讪而笑,“你身边的那位朋友,可是连瞎子都能看得见的美貌。不过可惜啊...”

      戴晨曦蹙了下眉,抬手在那老瞎子眼前晃了晃,本以为对方是装瞎,可看这样子是真的。

      戴晨曦收手,有些无奈得接着话:“可惜什么?”

      老瞎子笑道:“可惜与臭小子你一样,都是贵人命,寿数短。”

      戴晨曦瞪圆了眼睛,这花朝佳节的,谁想听到别人咒自己活不长的话?这盲人老头瞎扯什么呢?

      戴晨曦刚想回嘴,老瞎子突然哈哈大笑两声:“虽有一劫,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哈哈。”

      “风言风语的。”

      戴晨曦冷不丁冒出一句,并没将老瞎子的话放在心上。

      可那老瞎子掐指一算,语重心长的对戴晨曦说了句:“臭小子可要小心身边人呐,千万不要被美丽的事物鬼迷了眼,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会骗人啊。”

      老汉说罢,笑意不减的盯向顾饮歌所站的方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呵..”

      岂料站在原地的顾饮歌轻笑一声,虽没吱声,但也听得出他这声笑似有嘲讽。

      老瞎子耳朵动了动,大笑两声给他们二人让了道,旋即朝他们二人相背的方向缓缓踱步离开。

      只是老瞎子嘴里唱道:“出生即是贵人命,奈何命运多弄人;本是一朝贵天子,偏偏落得戏子人,可悲可叹,可悲可叹呐!”

      听着老汉嘴里唱的话,戴晨曦不以为意,唯独顾饮歌袖中的一手早在老瞎子道出第二段话时紧了又松,后背油然生出的凉意令顾饮歌从头凉到了脚底心。

      “顾饮歌...”

      “顾饮歌?”

      戴晨曦唤了他两声,见人面色泛白和傻了一样不说话,当下抬手捉住顾饮歌握着糖棍微微发颤的手问道:“你没事吧,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

      顾饮歌终于有了反应,连忙从戴晨曦的掌心抽回手,平复心情过后,一展笑面:“我没事,大概是走得久,有些累罢了。”

      对方肌肤上散着的凉意从戴晨曦的掌心落空,戴晨曦眨了眨两眼,突然宽慰起对方来:“你别听那老道士胡弄玄虚得瞎嚷嚷。命是老天给的,运是自己造的,哪能是算命的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那老头既然说我两命短,那就努力活到九十九给他开开眼,指不定长命百岁还儿孙满堂呢。”

      戴晨曦自顾自说着,殊不知把一旁的顾饮歌给逗笑了。

      顾饮歌转头看他,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姑娘倒是会哄人开心,若他日寻得一个如意郎君,想必这儿孙满堂之事也不在话下。”

      这像是在夸他的话吗?戴晨曦困惑得压了压眉心,越想越觉顾饮歌这话正常的有些奇怪。

      “我哪能娶什么如意郎君……”要真娶了那才是绝子绝孙,还哪来的儿孙满堂?他家郡王老爹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戴晨曦下意识嘟囔一嘴,顾饮歌并未听清,于是问道:“姑娘方才在说什么?”

      戴晨曦灵机一动:“哦,我是说这如意郎君可不好找,若模样是哥哥这般的,不用他八抬大轿娶我,我直接花轿一抬娶他便好,省力。”

      戴晨曦这话说的正经,却又含有撩拨,惹得顾饮歌不经意间低头,露出温润一笑。

      正是这一低头隐忍的笑容照在戴晨曦眼里,让他一时看的痴了。

      待回过神时,戴晨曦索性偏开目光,在顾饮歌看不到的视角下,朝前方亮彻一片的大道勾唇而笑:“真是要…醉在这春风里了…”

      这话说得轻,说得淡,如似这春夜里的风,撩进少年郎的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花朝春月画弦乐(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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