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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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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的后厨安静了瞬间,钟情结束拨号不怒自威地扫了他们一眼,继而恢复嘈杂声。
“我以为你不来了。”她这会比刚刚镇定。
“堵车。”曲易时观察后厨环境,空间宽敞卫生整洁,主食区和甜品区分开。他等员工处理完地面,稍微往里走进:“不太忙。”
“无主厨,无甜品。”钟情说:“不如换完衣服再来看看。”
“要雇佣我多久?”曲易时回头问:“一两个小时不用换衣服,给我件围裙和帽子。”
钟情不说话,抿唇笑出最温柔的模样。
她把人带到办公室换衣间,里面有备好的厨师服:“不好意思,谢谢你肯过来。”
“不客气。”男人淡道,“负责而已。”
钟情莞尔:“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记上。”
“我以为任我开价?”男人略带疑惑。
“你行情怎样?”
“唔,你看着给。”
钟情说行啊:“比起看着给,我的人情更有意义。”
曲易时暂时没接话,半分钟之后开门出来,看着她问:“比赚钱更有意义?”
他拿走她手上的厨师帽,去立式镜子前戴。
钟情扯过沙发扶手上的围裙掸开跟过去:“谈钱多伤感情,我们之间不需要吧。”
女人环臂绕过他腰前围上围裙,镜子里出现她站在他身后侧方位的模样。
“高了。”他沉声。
钟情重新围了遍:“这样?”
曲易时:“嗯。”
她绕着系绳来到他面前弯下身子,利落熟稔地打了蝴蝶结。他垂眼看着,放下手臂,将蝴蝶结扯开,慢条斯理地系成自己喜欢的结。
钟情挑眉:“难怪说甜品师是世界上最挑剔的职业。”
曲易时唇角很浅地上扬,拿下高高的厨师帽,嫌弃道:“那就再挑剔两分钟。”
本就不矮,戴这帽子经过大堂委实别扭。
回到后厨,挂单牌上已经挂满了,主食区热火朝天。
钟情拍了两下手,召集甜点区兄弟看过来:“介绍一下,这位姓曲,负责今天甜点的主厨。小金,有没有问题?”
小金头摇如拨浪鼓。
“菜单拿来。”钟情冲前台传单员打了个响指,然后对曲易时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里的人都听你的。”
徐师傅:“??”
“哦错。”她指了下主食区:“不算他们。”
曲易时点头,去洗手。
钟情接过菜单跟过去介绍甜点样式:“Dollar师傅手艺简单,就是花样挺多的。除了这道‘锦簇’繁琐之外,其他都很好学。”
“钟经理。”曲易时开口,连主食区的兄弟都竖起了耳朵。
他们对这位“大仙”很好奇。
“嗯?”钟情眨眼。
“我只听甜点名,不看别人的样式。我的职责是做出甜品,而你的职责是解释我的甜品。”曲易时神情和语气一样温和:“明白?”
整间后厨似乎寂静了两秒。
钟情惊觉自己这样的要求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
“很好。”曲易时侧过身对他们说:“材料不用我盯着准备了,需要什么我会说的。大家行动起来,无关后厨人员离开战场。”
动起来的后厨再次安静,齐刷刷望向经理。殊不知“无关人员”这句话Dollar师傅也说过,当时可是被经理怼得告罪求饶。
而现在——
钟情做了个ok的手势,乖乖地离开后厨。
“我服了。”小金竖大拇指。
“大仙,”有人耐不住好奇问,“您哪路的呀?”
曲易时:“大仙?”
小金:“嗐,你来之前,经理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不要得罪‘今天的大仙’你。”
曲易时戴上口罩扯了下唇。
礼拜六,餐厅的生意很忙,多数有带小孩子前来就餐的客人,故而甜品这块基本没断过单。
大家本来对“大仙”手艺抱观望态度,毕竟敢和经理叫板的人多少都有把刷子。
然而忙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大家惊奇地发现挂单牌上的甜品单越来越少,竟是不知不觉做出了这么多道。而且没有退单和换单的,可见客人品尝得都比较满意。
这到底是“大仙”做得好呢,还是前厅的经理解释得好呢?
“雾里观雪莲。”曲易时对上菜员叮嘱道:“食材比较寒,小孩和女性不能吃多。”
“好。但是,”上菜员为难,“一般客人都不会听我们的,我们说多了,客人还会不高兴。”
曲易时:“听不听是客人的事,说不说是餐厅的责任。”
该上菜员出去后,小金过来解释:“她好像刚来没多久,在小岛那边培训过。你说的这句话,每次开会经理都会跟我们说。”
“你们多久没开会了?”曲易时随口问。
“大概,”小金回头问了下兄弟说,“20多天,对,20多天,稀了个大奇。”
“以往?”他问。
小金竖起一根手指:“一个礼拜一次。”
午后两点半钟左右,明媚的太阳光从百叶窗溜进办公室。
窗下的盆栽摆放整齐,仙人掌开了两朵很小的花。
曲易时解下围裙搭放一旁,坐沙发上刷手机。
不稍片刻,钟情推着餐车进来。
他淡淡道:“破费了。”
“辛苦了。”钟情笑问,“要不要来点红酒?”
“晚上不需要我?”曲易时放下手机。
钟情把食物端上办公桌,理所当然说:“要啊,为什么不要,区区红酒喝不醉人。”
她请他坐老板椅。
曲易时没客气:“你对象什么时候过来?”
“不要提扫兴的人。”钟情开瓶红酒,倒酒姿势很标准:“我猜大概不会过来。”
倒完酒,她把杯子推给他,发现他在看自己,“看来我比你未婚妻赏心悦目?”
曲易时目光坦荡,语气带着几分不理解:“为什么要和扫兴的人作比较。”
钟情乐了。
“你说得对。”她坐下端起高脚杯,“合作愉快。”
曲易时酒杯靠过去碰了下。
两人仰头喝酒的时候,眼睛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视线在半空中似乎撞了那么一下。
曲易时先阖下眼睛。
钟情放下酒杯舔了下唇,此时方能觉悟书本中“眼神带电”是什么意思了。
这四个字在曲易时的眼睛里拥有了具体的意象。
她餐后出去了一趟,回来已是半个小时后。男人躺在沙发上休息,手臂挡住眼睛,一米六的沙发对男人这身高来说显然让他受罪了。
钟情帮他盖了毯子,拿掉高跟鞋,避免走路发出声音。
她光着脚回到办公桌后,放倒老板椅躺下来休息。
安静许久,曲易时拿开手臂睁眼,鼻端萦绕的全是毯子上的女人香水味。
不浓。
却有些蛊惑人心。
晚间餐厅像是球场的观众席,后厨是忙到不可开交的球员,服务员是维持现场秩序的安保,钟情则是那个可恶的裁判。
她第四次进来催主食再出去之后,曲易时皱了两秒钟的眉。
小金边做事边拉呱:“经理今天有点反常啊。”
“才发现么?”有人道。
“两个半小时来了四次,平常整晚都懒得进来。”小金说。
有人眼睛往“大仙”身上瞄。
曲易时制作好甜品俩份,神情温和:“走菜。”
有人往外叫了一嗓子。
不过可能大厅比较忙,直到把甜点摆上餐车,都没有人过来。
“这是包间的单吧?”
“谁送一下。”
“你敢出去啊?经理知道不抽死你。”
营业期间,后厨人员不给随意去前厅和包间转悠,除非客人想感谢主厨。
众人把目光望向“大仙”。
曲易时感觉背后烧起来:“打电话给她。”
餐厅各司其职,按岗位做事,尤其是First sight这种连锁性质的餐厅规矩最不能破。
小金打电话给店长,摁了免提,还没开口,对面说:“等等的,包间有客人断气了。”
餐厅处理应急事故不是第一次,前台已第一时间叫了120,但过来需要时间。
曲易时乘电梯赶到时,她跪在地上给女客人做心肺复苏,梳得平整的刘海散下来些许。
旁边年轻男子面色发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怎么回事?”他问。
朱店长说:“说是女朋友不肯吃东西要减肥,吵了两句,女朋友要走,他过去拽,不知怎么就昏过去没心跳了。经理正好在隔壁。”
曲易时蹲下检查,女客人做了美甲,手色和面色一样苍白,极有可能是贫血。他扒开女客人眼皮看眼珠,又在她脑后摸了摸,摸到鼓包。
“摔跤了?”他问。
男子不住点头:“磕、磕到桌子上去了。”
钟情没敢停,间歇性给人做人工呼吸。曲易时随即试了一下女客人颈动脉,想说什么时候,她趴下去听心跳。附近不远就有医院,楼下员工领着几位医护人员赶进来。
“心跳刚回。”她喘着气起身让开,站起来虚晃了一下。
曲易时扶她一把,等她站稳后松开手:“派个人跟过去。”
“我去。”朱店长听见。
钟情飞快地捋了下刘海,帮忙收拾客人的东西,看了眼包间墙角的摄像头,小声叮嘱道:“这男人没什么主见,需要证据打电话给我。如果真有事,尽快报警。”
“好。”朱店长跟出去。
包间里人的很快散了。
钟情让员工把食物撤下,疲惫地坐到椅子上,眼神有些呆:“等等,这个不要收。”
曲易时看她将那份没动过的甜品拖到面前,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仿佛饿极了。
他看了半分钟,准备回后厨,忽然听她说:“很好吃。”
员工出去了,曲易时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又看她吃了两口,才温声道:“不排除以前就有基础疾病,只是摔跤导致心脏功能衰竭。”
他说了自己知道的,垂眼不吝啬夸奖,“你刚刚临阵不乱,已经做得很好了。”
钟情抬脸望向他:“不,最初我也慌了一下。”
她神情坦荡,妆容些微凌乱,不过依旧是美人。曲易时抽出厨师服胸口手巾袋里的纸巾,摊平整了再递过去:“嘴角,沾上了。”
钟情半分犹豫都没有,身体前倾靠近些:“谢谢。”
之前的胸外按压耗费了不少体力,她这会儿拿甜点勺的手肉眼可见时不时颤抖。
昏昧灯光将两人笼罩,包间里说不清是暧昧还是温馨。
曲易时帮她擦净嘴角,未发一言离开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