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朱砂别相思》陌上花开只待你

12、前事初初露端倪

　　初夜，张府，万春堂，张家中毒的七人相继缓缓醒来，陌无人带着小童细心照料着。
　　这里又加了张床，一头白发的李子言躺在床上，李夫人衣不解带的陪在儿子身边！
　　张府，书馨院，议事厅。
　　张老爷子坐于上首，小辈们毒已经解了，只需好好疗养，一月便可全愈，现在唯一让他不安的是潜伏在张家的毒蛇与笼罩在头顶的阴霾，一日不揪出内鬼，扫尽阴谋，张家无宁日，他无悠闲。
　　李元辰坐于张老爷子右下手，右手轻轻在茶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紧抿唇线，疲惫的双目里透着冰冷的杀气，十七年了，那个杀死他第二个儿子的人始终是他心头的毒刺，一日不拔除，他一日不得心安。
　　张悦怿与张悦云兄弟二人依次坐在老爷子左手边，两人眉眼含恨，嘴角微紧，好在三弟与孩子们无事了，这些日子兄弟二人不眠不休的追着蛛丝马迹，却是了无收获。
　　李子语双目血红，直直的跪在了外祖与父亲、舅舅面前，脸色惨白：“外公，父亲、舅舅是子语被人蒙蔽，子语该死！”
　　李元辰端起茶杯一甩，泼了李子语一脸滚汤的热茶：“你骄傲自狂，持才傲物倒也罢。”
　　“竟鬼迷心窍自做主张退了与月儿的婚事，你以为是解决了件让你丢尽脸面的事。”
　　“结果竟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还让整个家族为你的无知无德擦屁股，这么多年的教养，你给老子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到后面，李元辰越是怒火冲天！
　　张悦书轻摇手中玉扇，看着李子语的目光即是痛心又是失望：“阿辰，子语常年闭关，不知人心险恶，被人谋算。”
　　“好在南家之事已经解决，他已让人伤了心脉，也算是个教训。”
　　“我们现在首要还是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铲除幕后黑手为要！”
　　李元辰放在茶桌上的右手紧握成拳，死死咬着牙关，双目圆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子语，闷哼一声，一脸的怒火直逼得李子语的头又低了三分！
　　张老爷子长叹一口气，一身的疲倦让他满是皱纹的脸更显苍老与悲凉：“元辰，子语的事就此罢了吧，他已知错，你再气也于事无补。”
　　“你若再逼他几分，怕是又要被有心人利用。”
　　“再说，你生为父亲，孩子不满婚事，你会不知？”
　　“你放任不管，造成后果，又怎能一味责难于他！”
　　李元辰刚张的嘴被堵得生生的闭上，一脸纠结的闭上了眼睛，不过几息便又睁开双眼，略带了几分愧疚：“谢岳父点醒！”
　　张老爷子松了松眉头：“你知其中利害便好，做父亲的多担着些，子语是个好孩子！”
　　李子语一脸狼狈的抬起头，脸上头上挂着几片茶叶还在滴着水，灰暗的双目仿佛被重新染上了颜色，闪着泪光，双手死死的攥着自己的锦袍，强忍的泪水一滴一滴的顺着他的脸颊胡乱的流着，又弯下腰，狠狠的磕了三个头：“外公，父亲、舅舅子语真的知道错了。”
　　“一切任凭父亲责罚，子语甘心受罚。”
　　“月姑娘那里，子语也会尽一切去弥补的！”
　　李元辰微微颤着唇角，声音轻抖：“你没机会了，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也没对月儿上过心。”
　　“你弟弟他就很懂，你往后靠边站着吧！无知！”
　　李子语一顿，顿时觉得心一痛，呼吸都有些略带痛意，满口的苦涩：“是，儿子知道了！”
　　张老爷子看着眼前的父子俩，朝大儿子示意的点了个头！
　　张悦怿挑了挑眉，语气温和的说：“子语，你是什么时候与南婉莹相遇暗生情素，直至毁婚的？”
　　李子语用双手草草的抹了两把脸，将泪痕擦了个满脸，仔细的回想着：“舅舅，二年多前，我应万剑宗的顾一剑之约，前往南城北边的天兽山脉深处，与另三人组队密探百妖洞。”
　　“南婉莹就是这三人中的一人，她也是唯一的女生，初见她时，娇俏可人，温柔小意的，我……！”
　　李元辰怒哼一声，李子语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一脸尴尬低头跪在那里！
　　张悦怿看了李元辰一眼，无奈的开囗道：“子语还是细细的讲清楚的好，阿辰你说呢？”
　　李元辰无力的抚额，闭着嘴嗯了一声！
　　张悦怿又看向李子语：“子语，不要隐瞒，再小的细节也要一一说来。”
　　“隐在暗处的敌人比我们想象中的更狠毒，更隐忍。”
　　“十七年前出手，你们虽逃过一劫，结果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今次再度出手，比上次更心狠手辣，歹毒至极！”
　　张悦云点头接道：“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再出手，不是不敢，而是在等。”
　　“等一个让我们最痛苦绝望的机会，他的时机把握的刚刚好。”
　　“先在暗处引诱子语，待子语上勾后，先让人埋伏于红岩山脉附近的断壁处，易守难攻的地势，阻击拖延妹夫你们，又调人手杀上张家！”
　　“让我们两家疲于应对，只凭我们张家奈何不得他，结果一直如他设想的一步步的走着。”
　　“再次你们夫妻二人不管是收到消息前往南城，还是待南城事成传来消息，前者离去而错失时机，他好抹除一切痕迹，让我们查无可查。”
　　“后者你夫妻二人必深受打击，方寸大乱，他亦可把握时机抹除一切而立于不败之地！”
　　“更重要的是此人手法比十七年前更周全，谋算更深，防不胜防！”
　　张老爷轻涰了口茶，一脸忧色：“这人心思缜密，犹胜揣摩人心。”
　　“南家、李家、张家他摸得比我们自己都透，南家这颗棋他用的极妙！”
　　“更何况子语一小小的毛头小子！。”
　　四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李子语！
　　李子语狠咬了下唇，只得接着往下细细的讲着：“初入天兽山时，以我们五人的修为如鱼入海，自得的很，一路上她对我百般讨好，千般体贴，万般温柔。”
　　“后来，刘海山的冷嘲热讽，姜笛的扇风点火，又得知她是月姑娘的妹妹。”
　　“我便渐渐觉得姜立说得对，我是九天之龙，区区野草怎堪配我。”
　　“反正都是南家的女儿，我自然应该娶南婉莹，而不是一废物！”
　　说到此处，李子语转头偷瞧了自己父亲几眼，见李元辰只是低头沉思，便又接着道：“后来到了百妖洞深处，我们几人被一大群蝠妖冲散。”
　　“百妖洞越往深处，洞口就越多，当时我不过初入种灵境，面对数以万计的蝠妖声波冲击，只能堪堪自保。”
　　“待蝠鸟散尽，我才看到南婉莹被蝠鸟的声波冲击得昏迷不醒。”
　　“此后大半月我二人朝夕相伴到达洞底，在我杀死蝠鸟王王后后，也被它的利爪抓破了手臂，我中了蝠毒，虽不致命，可也全身无力，只能靠南婉莹带我出洞。”
　　“洞口实在太多，我又丧失灵力，她一女孩子背着我在洞里转了十多天。”
　　“出洞后，我将在洞里所得的玉火晶送与她，后面就经常约着在南城与灵都两城相见，偶尔也会带她外出历险。”
　　“直至今年年初，她哭着来火云谷找我，说南叔要将她嫁给南城的一世家公子，她不愿意，又对我表白心意，我没有答应。”
　　“她便求我前去南城与她父亲说情，之后，南叔便说除非我娶她，否则她必嫁，她便苦苦哀求我，我一时心软，就点了头。”
　　“又怕父亲母亲不同意，便与南家商议，先斩后奏，待成事实，爹和娘也就只能成全了。”
　　“我真的没想过是这样的结果！”
　　听完李子语的叙述，四人陷入更深的沉思，此人布局之大，之周全，步步严丝合缝，无一处不精妙，无一处不让人胆寒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