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人》木羊

20、第十九 抬棺

　　第一个遇上鬼的是一个上夜班的男青年，中途因为身体不舒服，有点低烧，于是就请假回了家。
　　从厂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上十一点。一路上静悄悄的，空旷的道路上除了他自己走路时发出的‘吧嗒、吧嗒’之声外，再没有其他一点声音，就连平时那些睡不着的看门狗们的偶尔出现吠声也没有，就好像整个县城都睡着了一般。
　　而且那个年代的县城虽然也有路灯，但是并不像现在这样每个一两百米就固定会有一盏，只在一些大的路口还有人口密集的小区门口会有那么一两盏路灯挂在那里，而且因为那个时候入夜了也没有什么娱乐性的活动，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早早回家睡觉，即使是夏天，也基本上到了九点以后，街上就再没有人，于是久而久之，连那些仅剩的路灯也在十点以前就熄了。所以他回来的时候路边并没有灯，所幸的是那天刚好是满月，而且天公还非常作美，晴朗的夜空万里无云，银色的月光铺洒在整个入睡了的小城的大街小巷——这让他不用摸黑回家。
　　从厂区到他所住的职工宿舍楼并不远，步行差不多只要十分钟就可以到，走着走着，眼看就快要到家了，这时却不知从哪里吹过来一阵风，要说这风来的实在奇怪，夏日的风照理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吹出冬天北风的冰冷，可那阵突如其来的风却是冰寒无比，一阵风过后便像是在三九天被人泼了一盆冰水那样的寒冷，冻得他打了数个冷颤，紧接着有一片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颈侧，青年下意识地就伸手把颈侧的东西拿了下来，对着明亮的月光一看，吃了一惊：这分明是出殡时洒在路上的冥钱！这大半夜没人出殡，这东西又是从哪里飘来？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一抬头又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小队人，皆是披麻戴孝，两人举着哭丧棒，一人端着遗照，四人抬棺，后头一人敲着锣，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很冷清很普通的出殡队伍而已——
　　哦，原来是有人在出殡，刚准备松一口气，却又觉得很不对劲，总觉得自己背上毛毛的，那一队向他不断靠近的队伍有哪里不正常，好像少了点什么似地……即使上惯了夜班过惯了夜生活的人比一般人会更加大胆，但这会，这个素来胆大的男青年从心底冒起一股寒意，随着队伍更一步靠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将会倒霉，而且会非常倒霉！
　　更让他寒意透顶的是等他回过神其实来自己是可以离开这个诡异的场景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了，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而腿软所以不能动，还是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他不敢想。
　　最后的结果告诉了这个男青年他的第六感并没有错，当队伍完全就在他跟前时，他看到了那个举着遗照中人的摸样，当然，也看到了棺木中躺的人的摸样——跟他长的一摸一样，完全就像是另外一个他，或者根本就是他。
　　不多久后，那队人就离开了，离开前其中一个人对他说了一句‘还有三天’，当时他并不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不过三天后，他就彻底明白了，他们那晚对他说的是‘还有三天的性命’。
　　当天晚上回去后，这个青年就发起了高烧，还一直说胡话，吓坏了的家人连夜急忙把他送到医院治疗，谁知非但没有好转，还越发严重起来，一天以后竟出现了深度昏迷，呼吸多次终止，心脏多次停止跳动，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四天晚上十点左右。
　　医院已经对家属下了病危通知、深度昏迷的青年却毫无预兆地醒了过来，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丝毫看不出曾濒临死亡，他这一醒，惊喜万分的陪护着他的母亲不顾吵到其他人休息，一路大叫着地就把值班的医生了过来，医生见他醒来，也是惊讶万分，实在不明白明明已经连脑都快要死亡的人突然就这么活蹦乱跳的了，实在是奇迹，不过惊讶归惊讶，还是很认真的做了一番检查，得出已经完全没有问题，第二天就可以去办理离院手续的结论后便离开了。
　　就在病房里又仅剩青年跟陪护的母亲时，青年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很认真的对对方说‘有些事情我必须趁现在还有时间的时候告诉您你，以免将来再没有机会，也以免以后有人走我的老路，遇上他们’
　　青年的母亲对他这番没头没尾的话听的莫名其妙，还以为是自家孩子烧坏了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刚又想去找医生却又被拦了下来，青年很认真地对他母亲说‘虽然有些事情听起来荒诞无比，您信也好，不信也好，他们都曾真实的发生过’
　　然后也不管他母亲如何反应，自顾自地一股脑儿把三天前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还包括最后那些人离开之前说的只有三天性命的话，包括他看见那一队人没有影子，包括他发现那一队人的表情很奇怪，包括他想起来那晚最后面那个人虽然在敲着锣，但是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包括那些人里有一个很像是一个多月前在老人的出殡路上出了意外的人中的一个……末了，他像是赶时间似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看到指针马上就要指向十一点的位置，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完全被吓呆住了的母亲，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得走了，妈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爸’，话音刚落人就直挺挺地向后躺去，等他母亲反应过来冲出去叫来医生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气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事青年的母亲好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过度的哀伤当中没有缓过神来，等后来再次打起精神，想起儿子的嘱咐，准备对自己家人还有邻里乡亲传递闹鬼的信息时，又一个人因遇上了那队诡异的出殡队伍后过世了。
　　第二个遇上的是酒鬼，他可以一月不吃饭，却不能一顿没有酒，平时更把酒直接当解渴的水喝，于是此人清醒的时候几乎没有，不过这人虽是个酒鬼，人倒是很不错，并没有一般酒鬼那样醉了后就到处撒酒疯，也不像很多人那样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平时会做一些小买卖过日子，而且心肠也不错，在附近一带，邻里乡亲提到他的时候都是说‘就是好酒了一点，人很好’。
　　他的遇鬼的遭遇跟第一个男青年相差并不多。某天晚上他从朋友家喝酒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队出殡送孝的队伍，然后见到自己的摸样出现在遗照上，出现在那口漆黑的棺木里，最后那些人还说，他还只剩下一天的时间。
　　被这么一吓，所有的醉意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等那队诡异的送孝队伍离开后他撒腿就跑回了家，回家后更是连衣服也未曾脱就直接跳上了床，把自己全身包裹在被子当中，紧闭着双眼心中默念‘这是噩梦这是噩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外衣脱了，整整齐齐叠在放在船尾——这是他平时的习惯。
　　但是看着床尾那一叠衣服他却有些发愣，因为明明记得自己昨晚因为实在太过于害怕，上床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有脱，可这会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把外衣脱掉的？难道其实昨晚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其实所有的那些什么诡异的棺材诡异的遗照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只是做了一场噩梦而已？
　　这么一个念头冒出来，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况且床尾那堆叠的好好的衣服就是最好的证据。于是，半是潜意识里拒绝相信，半是有意为自己找借口，遇鬼的事终于被他抛到了脑后。
　　就在他以为没事了的时候，而且‘坚定’地认为之前真的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的第二天早上，让邻居发现他死在了自己的家门口，面对着门站着，一根手指抵着门，指尖是凝固的暗红色血迹，在他那手指抵着的那扇乳白色的门上同样有暗红色血迹，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夜里、远离……抬棺、送孝、是鬼、索命……”
　　只有短短十二个字，而且字迹潦草，显然就是在慌乱的时候写下的，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没头没脑地写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有些脑子转的快的人暗暗猜想这几个字一定跟酒鬼的死跟鬼有关，而且看他留的这些话的含义应该是说的是：‘抬着棺木的鬼’会索命，让大家一定要远离。
　　当然，‘抬着棺木的鬼’这个说法只是个别人心中的猜想，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把这种猜想付诸于八卦流言之中，只是在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人里悄悄地这个猜测流传着，并且知道的人小心翼翼着。
　　直到后来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死去的人在生前都曾通过这样或者那样的方式告知了亲朋或者好友县城的夜晚有这么一队抬着棺木的鬼，甚至第六个人遇上了后被告知自己还有十五天的性命，然后脖子上还被印了一个棺木型的印记后，整个小县城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当中，不论男女老少，几乎所有人都在一夜之间知道了这个催命的抬着棺木的鬼的存在，都知道如果遇上他们必死无疑，即使会被派上不同的死期，但是最后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