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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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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为你而来。
脖颈耳尖上的热意因为这个回答直接烧到了脸上,好像之前的高烧并未褪去,而是以这种方式蔓延到眼角。
沈知背靠着齐宋,眼角染上了绯红。
意识里强行拉扯固定的男人之间正当的情义被这句话击得粉碎。沈知在感慨自己疯的不轻的同时内心痛斥了齐宋的言辞。
这人说话怎么不能好好说,总带着几分温软的暧昧。
他转念又想,或许这人天生就是这样的。自己眼中的藏温带柔不过是齐宋对人的常态,就像之前每次戏弄对方那般。齐宋眼中永远是清明沉稳,误陷其中难以脱身的反而是他自己。
思及此,他抓住那沾着冷白药膏的手指,转过了身来。
果然,这人看着他,眼瞳深黑,嘴唇依旧微微抿着。一副正派沉稳,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言辞有任何的不妥。
沈知的目光从冷白脸侧的刮痕向下,是被咬的微红的嘴角,线条流畅的下颌,布满未消红痕的脖颈。
他眼睛像被刺了一下,脑海中无端生出一连串旖旎的画面来。
齐宋是如何抱着对方的,两人又是如何交颈缠在一起的,甚至到那红唇贝齿咬到那脖颈,留下一串痕迹,干柴和烈火交织在一起,细长的手臂攀上了齐宋的脖子,细嫩的指尖因为狂潮而没入了黑发之中。
又因为其他种种,指尖最终在这脸上挠出这点点红痕。
这样冷静的人在那种情况下会是什么表情?也是像现在这样自持又沉稳吗?还是深陷其中?
沈知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疯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那红痕上,沉默半晌,看见那凸起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眼神往上,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他笑了一下,恢复成那副轻佻的样子。
“齐协助,再这样说话。”
“我可会想做些不好的事情。”
齐宋自以为表达的已经足够明显直接,眼前的人眼角染了绯红,眼珠还是很清亮的琥珀色,嘴唇也因为食物温的有些血色。大病后的苍白加上微红的眼角和嘴唇,有种别样的吸引力。
像美丽又易碎的艺术品。
但是他看起来并不高兴,甚至好像有点……生气?
想来自己的心思确实也不光明,若被排斥,那也正常。
沈知吸了口气,右手直接掏向齐宋的口袋,果然在那里摸到了一个铁盒子。
打开,里头的冰糖码的整整齐齐,一共十颗,是满的。
喝了两杯甜水,再像以前那样一直扒拉糖吃牙齿晚上估计不得好。这人吃起来向来毫无节制,一次吃掉半盒那也是常有的事,而且刚刚才漱了口,再要吃,那也得等到明天。
不然晚上要牙疼。
一向予取予求的齐宋却忽然伸手想要把东西拿回去,原本就压抑克制的沈知顿时心头无名火起,也顾不得这是齐宋的东西了,直接攥在自己的手里,眼神有些凶狠。
“你给谁吃了?”
齐宋看他突然有些暴起,怕他又撕开伤口,抢盒子的手停了半空中。
沈知又问道,“上次还有四颗的!这次怎么换了新的?上次那盒给谁吃了?”
“之前说过给我的,那就是我的东西。你分给谁了?”
血气一股冲上脑门,以至于他压根就忘了齐宋给他的是一盒薄荷冰糖。而那盒冰糖,他早就送给部长了。
这会儿正拿着别人的东西,朝人大声嚷嚷,质问去向,无赖的很。
但是不知者无畏,这人又向来仗着轻佻。此刻正仗着自己一身的伤,怎么撒泼打滚都能被对方包容,作起来更显气势。
“没给别人。”齐宋耐心的顺着毛哄道,“别吃了,会牙疼”
“没给别人怎么换新的了?”加上之前齐宋想收回去,这一哄顺毛的方向也变得不对了,不仅没顺好,反而还炸了起来。
他一下抓了三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扔进嘴里。
果然下一秒齐宋的手就伸了过来,把盒子啪的一声盖上了。但沈知不肯还,他只能握着沈知的手腕,防止他再吃。
伤口没好之前,不能吃很发的东西。所以他才把糖融在水里给沈知解解馋,谁知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齐宋说,“我吃了。”
生怕齐宋把他嘴里的糖掐出来,他赶紧吧唧几口嚼碎了,浓甜的味道一下子扩散开来,甜到有点齁嗓子。
“你会吃糖?”他才不信,那人之前身上带着一盒基本都是进了自己的肚子,哪见他吃过。
“嗯。”齐宋回。
关于甜的记忆,是从他七岁那年开始的。那时齐父的天赋还没有资格被选入试训,自然也没有办法进入上辖区,当时铁盒冰糖还是很稀罕的玩意,在下辖区是根本见不着的。
下辖区的物资分配都是十分有限的,能够吃饱穿暖就已经是主区的恩赐,更别奢求能碰着这样在主区都稀罕的东西。
小齐宋没有吃过糖,也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存在。
他对甜的印象在雪白的米饭里,饭里面有淀粉,有时候嚼着会觉得有一丝丝甜。
直到有一天,他从阶梯上摔了下来,磕的头破血流,痛的鼻涕眼泪一起掉的时候,碰上了一个有着琥珀色眼睛的少年。
这人比他高一个头,生的细瘦,但是白白嫩嫩的,身上的衣裳看起来很柔软,像他同样柔软的黑发一样。
也就是这个时候,这个比他高一节的琥珀色眼睛少年从干净的衣衫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铁制的盒子。
里面有两颗透明的、方方正正的东西。
少年说这是糖,糖很甜,甜能止痛,吃了就不会再痛了。
但是薄荷味的不行,薄荷糖很凉,吃到嘴里凉丝丝的,凉会让伤口更痛。
小齐宋不懂,他没吃过糖,更没吃过薄荷味的。只是少年眉眼弯弯,把那块方方正正的东西喂到他嘴里,甜味在唇间炸开的时候,他好像真的觉得身上的伤口不痛了。
少年把剩下的一颗糖带着铁盒子一起送给了他。后来他藏在怀里,放在枕下,很久都没舍得再吃,最后因为捂得太热,融化在了盒子里头,变成了黏黏的糖水儿,他心疼了好久。
但那个边角圆润的铜色盒子、里面透明的冰糖、少年温润的琥珀色眼睛成了他七岁那年对干净和美好的全部理解。
那是区别父母的爱之外的东西,温柔到能和太阳比肩。
那天之后他经常再去那个台阶,从最后一阶走到最上面一阶,来来回回能走上一个下午,有时候走的太急了也摔过几次,磕破了手肘和膝盖,但他再也没见过那个带着冰糖的少年。
再次见到少年,已经是三年之后。
尔后又是一别,一别十二载。
这样算下来,过去的十五年间,他统共就见过沈知两面。
那个铜色的盒子,十五年光泽不减,放在光下依旧带着淡黄莹莹的暖色,只是被人带在身上的时间太久,被盘的更加圆润光滑。
兜兜转转这么久,又回到了它的主人手上。
沈知的手腕被齐宋握着,能感受到和他肤色同样的凉意,像被雪冻过的铜质盒子一样。
他长长的,“哦——”了一声,眼神飘到那带着咬痕的唇角,有些使坏的想要一个证明。
“那你现在想吃吗?”
齐宋眼眸深黑,发觉自己握的有些紧了,手指微微松开,拇指朝上揉着覆着纱布的掌心周围,回了声想。
此刻的沈知看起来有些坏,他挑着嘴角,眼角的薄红还没消去,淡色的眼睛里染上了点别的东西。
齐宋的喉结无意识的滑动了一下,带着周围未褪的痕迹,在这骤近的距离里格外明显。
“太甜了,我怕牙疼。”沈知说,“分你一点。”
他忽然凑的很近,两人的呼吸就在咫尺之间,快要触碰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给了对方一秒钟的反应时间,却发现齐宋垂着眼,他的眼睫毛很长,掩住了里面一半的情绪。
眼皮上那颗小痣轻颤了两下。
沈知觉得自己疯了,既然都到这地步了,不如疯的彻底点。
反正他给过对方机会了,是他不躲的。
他在交织的呼吸中报复性的咬在了那微红的嘴角,使坏的用了些力,让那里再红一些,试图盖掉之前的痕迹。
冰凉的手指触上了沈知的侧脸,他以为齐宋要推开,连忙咬住了他的下唇,那总是轻微抿起的嘴唇比他想象的要软,带着和人一样的凉意。
他舌尖卷着破碎的糖粒,想着要费一番力气撬开那冷硬的牙齿,没成想刚一触上,便被里头带着湿意的舌尖勾走了。
他嘴里的三颗糖被对方搜刮的干干净净,齐宋这个人看起来很冷,在这个时候却格外热烈,掠夺下带着经验不足的稚气,略显得有些粗暴。
沈知的嘴唇被亲的发麻,分开的时候唇角带着湿意,气息也有些粗重。他的脸被齐宋两只手捧着,眼角的薄红蔓延到了脸颊上,不用细看也知道烧的发烫。
反观齐宋,他的皮肤好像透不出红色,还是白的晃眼。但是唇角加深的红色和被咬红的嘴唇证明着这一场荒唐。
从沈知的角度看过去,白肤红唇的视觉冲击太过强大,就算刚刚被反客为主欺负了好一阵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
他一直就觉得齐宋眼角眉梢或者唇边带点血色会很好看,就像现在这样。
脱去禁锢的手又开始不安分的去开铜盒子,想再给齐宋吃几颗。脸侧的手指滑到了他的手上,冷白的指尖从缝隙里穿过,直接扣住了他的手。
铜制的盒子落在被褥之间。
“齐医师。”他笑着道,“你这样扣着我,我可没糖分给你了。”
分离片刻的呼吸又交织在一起,有些凉薄的嘴唇亲在了他的唇角,齐宋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在旁边轻咬了一下,在相同的位置盖上了一个浅浅的印记。
意识灼热迷离之间,他听到齐宋的声音从将要交互的唇齿间传来。
“阿知。”
濡湿的舌尖微甜,是刚刚从他嘴里被卷走的,还没完全消散的糖粒。
疯的好像不止他一个人,齐宋也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般自持,每一次亲吻都像裹挟着风雪过境,让他浑身颤栗带着酥麻,被咬的痛了,沈知也会反击,继而咬的更重,直到唇间渗入一丝血腥味。
恍惚间,沈知想到了另外一回事。
他们这样疯,算不算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