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029+030 ...
-
029
“都什么时候了!?马尔蒂尼不回大宅!?”
年轻罗西气得跺脚。
送科莱克下来的管家身姿笔直,用一种科莱克从未听过的庄重语调说话,“朗少爷,请注意分寸,您正谈论的对象是罗西家主。”
“什么……”
“朗!”
安然端坐的另一个年轻罗西出声,他慢慢起身,轻推卷沿帽,“注意你的措辞。我们想见马尔蒂尼,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如果今早得不到确切答复,叔父们就要排队到科学研究室烦他了。”
管家点头致意,语调和缓,“如果您是指关于圣诞节费尔沃家族聚会的正式邀请,我们这边已经知道,马尔蒂尼少爷说他会考虑,劳烦两位少爷向其他人转达。”
“还考虑什么!?”朗?罗西大喊大叫,“当然要去!距离圣诞节只剩两天,需要早做准备才行!”
“朗少爷。”管家咬字极重,“费尔沃家族邀请的是马尔蒂尼少爷。”他鞠躬,“失礼,请允许我先送客人离开,再替两位少爷通报。埃纳先生,这边请。”
他引领科莱克走出公寓,为他打开后车门。科莱克为他周到的服务浑身不自在,关上车门前,管家毫无必要的高声道别,“再见,埃纳先生,今晚我会准备您喜欢的煎鳕鱼。”
科莱克注视他三秒,微笑,“我很期待,晚上见。”
费尔沃家族聚会的正式邀请,这东西简直是马尔蒂尼脖子上的绞索。
一旦马尔蒂尼出席费尔沃家族聚会,就相当于被费尔沃家族接受,罗西家族内部倾向马尔蒂尼的人势必增多。何况老怀特议员的丑闻事件虽然在网上热议,各大电视台都保持静默,打击效果其实并不理想,即使有后续手段,两三天之内也不可能彻底毁掉老怀特议员。
双重不利的局面,除掉马尔蒂尼,是最简单有效的手段。
科莱克指尖冰冷发麻。
昨天,马尔蒂尼已经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所以才会让科莱克忍耐到圣诞节假期结束。现在,也有两辆车交替跟着科莱克,那是从马尔蒂尼护卫队伍里强行抽调的保镖。
他拧眉,扭脸望向窗外。
今天晴朗无云,阳光明媚。
大束阳光穿透窗帘缝隙筛落地板,延伸到床边,浅灰暗影里安静的床单骤然起伏,一声轻盈的叹息散逸在空气里。
羽绒被子鼓起动荡,一只脚滑出被面,脚趾抵住床垫,碾了又碾,用力蹬住,床垫咯吱吱有节奏的响起。
床头柜上的手机蓦然震响。
艾普不想理,第一轮铃声滚过,间隔几秒,继续火烧火燎的响个没完。
艾普单手抓起手机,来电显示科莱克的名字。哪方面来说,这通电话都变得令人无法拒绝。
他按下接听键,调成公放模式。
“警探,您真会挑时间。”艾普嗓音沙哑而紧迫。
线路对面停顿几秒,科莱克的声音传出:“打扰你了,抱歉。一句话就能说完,我要在圣诞节之前见到可可,过期就没这个必要。接着享受美好的清晨,再见。”
“你等等!”艾普动作稍大。 “太急了……”
“艾普,你转达给可可就好,我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圣诞节当天是最后期限。”
“你要给耶稣接生吗?我不是说了由可可单方面联系我!”
“你还说过被开除,即使我去你任职的私家侦探社询问,社里也会因为得罪过我,会跟你统一口供来让我消气。很不巧,我作为对策室警探跟所有公共部门打交道,想知道你这个月的报税单只需要一通电话,你想让我拨这通电话吗?”
该死!艾普都能想象侦探社的会计填写那一堆明细,包含他与侦探社契约期内的带薪休假。
“我明白了,再联系!”
030
“还有两天就是圣诞节,来得及吗?”
可可半晌才反应过来艾普在说自己与科莱克的约会。他瞬间清醒,原本很有耐性的科莱克突然指定时间,必然出现了意外情况,迫使科莱克向艾普施压。
跟马尔蒂尼有关?
“我得回去。”可可挣扎起身,几乎跌下床铺。艾普紧紧揽住他的腰,又松开,把湿巾递给他,“我去拿你的衣服。”
两人走出旅馆,街边停着辆黑色高级轿车,穿着制服的司机下来为可可打开后车门。艾普瞥一眼司机的皮鞋,尖头,擦得很亮。发现艾普没有上车的意图,司机挂着制式化笑容双手捧给艾普名片,“随时为您提供服务。”
名片上印着预约车公司的名称和电话,背面是业务范围。
看来可可并没有刻意隐瞒与他会面的意思,艾普觉得自己有点蠢。坐进车里的可可啊了一声,阻止司机关车门,招呼艾普俯身靠近,他拿出磁卡钥匙,“我忘记退房,帮我还给前台,下次见。”
艾普捏住磁卡,可可趁机挺身亲在他脸颊。
他返回旅馆,经过前台停住,磁卡钥匙在防寒服口袋里,艾普攥紧继续走。
可可租到的房间与艾普在同一层,走廊尽头还要再拐进去,要不是特意寻找磁卡标记的房间号,即使是常年住在这里的艾普,都不知道有间客房藏在墙壁后面。
咔嚓。
他划卡打开房门,室内昏暗,窗户正对着隔壁建筑的外墙,艾普打开室内灯。
家具摆设比艾普那间房要简单,只有床和光秃秃的衣架。
艾普怀疑自己不过是职业病发作,可可睡在他床上,这个房间怎么差劲都无所谓。他内心另一个声音低语,如果可可不怕跟艾普同时出现在别人面前,他为什么又要租下这个房间?
他上前掀开床单和床垫,拿出枕芯,查看床铺与墙壁夹缝,弯腰检查床底和遮挡住的地板。
一无所获。
空衣架也找不到奇怪的地方,艾普放松心情,他确信是自己疑神疑鬼。出于职业习惯,艾普走进狭窄的盥洗室,里面连单人浴缸都摆不下,角落是花洒,右手边是盥洗池,钉在墙壁上的置物柜也是空荡荡的。
艾普挪开马桶的水箱盖,没找到什么。他嘲笑自己有够无聊,走到淋浴间,拧开花洒喷头,打算看一眼就走。
薄薄的不透明密封袋卷起塞进花洒喷头内侧。
艾普呆滞半晌,心如乱麻,却又无比清醒。可可与他见面的同时,秘密向某人传递消息。他丢开水管,小心将密封袋从喷头内侧取出,揭开封口,里面是两指宽的纸条。
他慢慢展开。
一片空白。
举高用手机强光穿透,纸张纹路杂质纤毫毕现,依旧没有写过字的痕迹。
艾普能想到的解释,是空白纸条本身就代表着约定好的信息,或是封装方式和摆放方式传达某种特定意义。不知情的人即使拿到纸条,也无法理解。
可可预留的退路不止艾普一个人。
资助他的普利斯特?罗西从不以善良宽厚闻名。可可回到普利斯特在东街的豪宅就察觉到气氛异样,管家通知他立刻去书房见主人普利斯特。
可可敲门,得到许可,管家替他开门。
书房里装满了罗西,可可认出好几张曾近距离见过的面孔。
被众多罗西环绕的普利斯特已经有些年纪,眉目比其他罗西深刻锐利,身材保持得很好,手里握一根金属手杖,据说手杖里藏着枪。
普利斯特稍稍举高手杖朝后一点,可可越过众多罗西走到他面前。普利斯特叫上他儿子威廉姆,以及另几名当年经常出入橡木湾庄园的人,带领他们进入书房内侧的休息室。
威廉姆?罗西关好门。普利斯特坐在床上,用手杖敲敲地板,“情况我知道,科莱克?埃纳要求圣诞节前与可可见面。”他环视那几个罗西,“费尔沃家族邀请马尔蒂尼参加圣诞节聚会是晚七点,科莱克急着见面肯定与此有关。他们俩以前接触过吗?没有?认识才几天,马尔蒂尼对他能有多上心?”
他望向可可。
可可稍作思考,谨慎措辞,“普通人当然不行,但那是科莱克,马尔蒂尼对他难以自拔倒不奇怪。”
出入过橡木湾庄园的罗西们纷纷点头,不约而同提到布伦迪?罗西。
“作为后备计划之一,把他带来吧。”
普利斯特将手杖戳在地板,“圣诞节当天,可可与科莱克见面时,把科莱克带到这里来,就让我瞧瞧,马尔蒂尼能不能在乎他到放弃参加费尔沃家族聚会。”
“当然。”他昂起头补充。
“前提是圣诞节当天马尔蒂尼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