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执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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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今天竟然不来我家？我妈菜都买好了！”
方辞把手里的电话拿得远了一点，舒朗这人怎么不管岁数长了多少，这急急躁躁的毛病就是改不掉。
“我今天约了人了。”
“谁啊？我认识么？我最近可是听到一丝丝风声，劝你最好坦白从宽。”
“你这不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啥，挂了。”
“重色轻弟！”
听舒朗气急败坏起来，方辞心里一点都不慌，冷哼了一声，说：“要我把去年跨年你把我扔在餐厅去陪你女同事深夜买醉的故事拿出来再讲讲细节么？”
“再联络，886。”
挂了电话，方辞准备下班，听见有人说外面下雪了，她往窗外望了望，天空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路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雪。
方辞一直都觉得，这座城市每次下雪的时候，总是多了几分浪漫和温柔。
春天的新芽，夏天的蝉鸣，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飘雪，在这里发生的一年四季，都会染上有关贺骁的回忆。所以方辞在外地的时候，很少回家，上学的时候假期基本上都在打工实习，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不得不回来待几天，工作之后就回来的更少了。
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跳出一条消息——
“下班了么？外面下雪了，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我今天尽量早点回去。”
方辞站在楼下回完消息，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嘴边不自觉地扬起了微笑，大步走进风雪中。
贺骁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满足的将手机踹回口袋，琢磨着差不多就也下班得了，其他小兔崽子早就跑没影了，正准备起身就听见有人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你这个臭小子！回来了也不知道给我说一声！”王鹤鸣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差点给贺骁拍断气。
“这局里还有什么能逃得过您的耳朵的，您看您不是自个找来了么。”
“你这小子，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王鹤鸣嘴上骂得凶，可看样子倒也不像是真的生气，直接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贺骁的旁边，晃了晃手里的鸭货和酒，“整点？”
虽然贺骁很烦王鹤鸣平时絮叨他，但是他也知道，没什么事王鹤鸣是不会来找他喝酒叙旧的，所以也就暂时消了准备回家的心思，打算陪他说说话。
可坐下来半晌，王鹤鸣只是喝酒，一言不发，桌边的白炽灯管打出来的白光照在他的半边脸上，那张已经有了岁月痕迹的脸似乎藏着些情绪，可是贺骁看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
直到王鹤鸣张口，“张凌飞前两天出任务，挨了两抢，现在还在昏迷。”
贺骁手里的啤酒罐抖了一下，溅在了桌子上一些，王鹤鸣伸手抽了两张纸擦掉了桌上的水渍，那块水渍不大，但是他擦了许久，动作缓慢又无力，脊背有些佝偻，灯光下他鬓边的白发显得有些突兀。
贺骁看他这样，心里也有点难受，“这行本来就这样，我们哪次冲出去的时候，不是在拿命搏。没事，师哥命硬，这次能挺得过去。”
王鹤鸣抬起头来，眼圈有些泛红，“小贺，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亏欠你的，当初你那么年轻，就被我拖进这摊浑水，其实说到底，我也是为了给自己搏一个机会，可是却断送了你的青春。”
“师父，其实我很感谢您当初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可以让我还自己一个清白。也正是因为这个机会，我现在才有资格站在我喜欢的姑娘身边，我从不后悔成为一名警察。”
王鹤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头的颤动让他又回忆起以前那些惊心动魄的日子，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褪去青涩的男人，不禁有些感慨——曾经的这匹小狼崽子，长大了。
王鹤鸣搓了一把自己的脸，虽然眼圈还是有些红，但是眼神却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他咧开嘴，“终于把你小子谈女朋友这件事套出来了！”
贺骁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最后嗤笑一声，“闹半天您在这等着我呢，正好我这儿有个事，您帮我参谋参谋。”
……
方辞在厨房忙的脚不沾地，抽空看了眼挂在客厅的表，已经快8点了。说好今天早点回来的，都这个点了还没进家门，她从围裙前面的兜里抽出手机来拨通了贺骁的电话。
“你还有多久啊。”
“马上马上，在楼下了，我刚去买了点水果。”
“你等会上来把门口的垃圾去扔了。”
“好。”
趁着贺骁去扔垃圾的空档，方辞把饭菜都摆好在桌上，站在电视前想调一个台的跨年晚会出来看，但是她有点纠结，正在两个台之间来回切换的时候，贺骁开门进来了。
“扔好了？快洗手吃饭吧。”她不再纠结，随便放了个台就往饭桌走去。
“哦，好。”
虽然俩人现在住在一起，但是能一起在家吃饭的时候不是太多，方辞有时间就会自己做，今天是跨年夜，她特地请了半天的假去买菜，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然而，对面那人整顿饭都心不在焉的，方辞以为是他工作上不顺心，想找些轻松的话题来调节一下气氛，谁知贺骁都是极其敷衍的应付了事。要知道对于辛苦做饭的人来说，不能全心全意的品尝她劳动的果实是多么罪大恶极且不能原谅的事。
这才在一起多久啊，就到倦怠期了！狗男人！
吃过饭之后，方辞越想越气，越气就越不想说话，就这样俩人坐在沙发的两端各怀心事。但是方辞是个不会存气的性子，气着气着她就被电视节目吸引了。
下一个节目是周杰伦要出场了，现场的观众尖叫声连连，弄得方辞也心潮澎湃起来，他连着唱了好几首歌，方辞听得津津有味，最后一首的前奏一想起来，她立马就猜到是什么歌了。
“哪里有彩虹告诉我，
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
为什么天这么安静，
所有的云都跑到我这里
……”
熟悉的曲调让方辞一下子想起来当年军训的时候，在舞台上看见的那个旁若无人拨弦的少年。
她忍了忍自己的八卦魂，最后还是没忍住，假装换了个姿势凑到贺骁跟前问他，“诶，我问你，高中军训的时候，就最后我们那个晚会，你为啥要答应许薇和她一起表演啊？”
贺骁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方辞这么一叫如梦初醒，他想了想，有些困惑，“许薇？谁啊？”
“哎呀！你不记得了么，当时你弹琴，她唱歌，中途她男朋友还跑到台上来要拉她下去，完了许薇打了她一巴掌，当天晚上她男朋友还找你约架，后来好像你们在操场上还打过一次，那次还挺激烈的，我当时……”
本来是想套点八卦，结果说着说着快把自己的那点八卦全抖搂出来了，方辞及时刹住车，闭嘴了。
“你当时怎么了？”贺骁饶有兴致的问。
“没怎么！”
贺骁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当年的事我自己好些都记不清了，你居然如数家珍。”他捏了捏方辞的鼻子，“就这么喜欢我啊。”
方辞一把拍掉他的手，又坐回自己原本的角落，拉开了和贺骁的距离，“谁喜欢你！是你自己记性不好！”
贺骁顺势凑了上去，用头去蹭方辞的脖颈，“是是是，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特喜欢你，全世界最喜欢你！”
方辞笑着佯装推开他，“肉麻死了。”
可这人是块狗皮膏药，怎么推都推不开，继续黏黏糊糊的说：“你看我都这么喜欢你了，要不要发发善心，好人做到底，嫁给我得了。”
手里推搡的动作突然停顿下来，方辞被贺骁这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可俩人贴的如此之近，她自然是能感觉到到贺骁那颗跳的过快的心，此时是多么的不安，她推开贺骁，看了他一会，问道：“你说什么？”
暴露真实目的的贺骁已经心虚到了极点，开始疯狂逃避方辞的询问的眼神，“啊哈哈，我就开个玩笑，玩笑……玩笑而已。”
方辞觉得有些无语，掰过贺骁的脸，四目相对，贺骁避无可避。
“这是开玩笑的事么？我再给你次机会，如果你还坚持这是玩笑话，那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方辞眼里的认真，让贺骁心里没由来的慌了，赶紧抓住她的手，“没有没有，我不是开玩笑……”他垮下肩膀，表情还有些委屈，“我就是怕你不同意……”
方辞若有所思的说：“你的顾虑倒也没错。”
听她这么说，贺骁一整个人都丧气下去了，“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不过呢……”方辞拉长了语调，做足了悬念，才缓缓说道：“我可以给你次机会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对了的话，你的提议我就考虑考虑，如果错了……后果自负吧。”
听到还有机会，贺骁跃跃欲试，方辞故作深沉了一会，一会摸摸下巴，一会皱皱眉头，弄得贺骁心里七上八下的。
方辞见胃口吊的差不多了，便突袭地问道：“我……今天晚上做得饭好不好吃！”
就在刚才的那半分钟里，贺骁已经想好了好几个高难度问题的标准答案，可万万没想方辞不按套路出牌，这问题属实给他问蒙了，一时间他张了张嘴，半天没答上来话。
“好了，你犹豫了！哼！”方辞说罢佯装生气就要起身离开，贺骁手忙脚乱的一把把人拽住。
“诶，别别，你看我戒指都准备好了！”他一边说一边去掏自己的口袋，“我刚刚就是没反应过来，没想到你会问这个！”
一枚精致小巧的戒指出现在方辞的面前，设计很独特，不像是常见的款式，上面镶的那颗钻不算太大，但方辞相信应该是贺骁能力范围内能买到的最好的了。
她伸手捏住那枚戒指细细端详，戒指没有丝毫的冰凉，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体温，想必是被人攥了许久。
她晃了晃戒指，“所以今天一晚上心不在焉的就是在想这事？”
贺骁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嗯。”
方辞了然，转而威胁他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啊？哦！好吃！特别好吃！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太假了。”方辞嫌弃的摇摇头，见对方抓耳挠腮的正想办法补救，她狡黠一笑，“不过我喜欢听！”
方辞把戒指带到自己的手上看了看，颇为满意，“不好吃又能怎么样呢，你今后也只能吃我做的饭了。”她笑嘻嘻的捏了捏贺骁的脸，“你说对不对呀？我的老公大人~”
贺骁的小心脏这一晚上跌宕起伏好不热闹，此时听到方辞的称呼整个人都有些飘飘欲仙，哪里还在意说的内容是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嗯，你说的都对。”他轻轻拉下方辞的手攥在手心里，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唇齿交缠带着缱绻与眷恋，明明是个浅浅的吻，却让人沉醉其中不知今夕。
许久之后俩人额头相抵微微气喘，贺骁还是忍不住问道：“不后悔？”
方辞抬起亮如星辰的眸子，看着对面的男人，也看着那个曾经占据了她一整个青春的少年，倔强的扬起了下巴，“你不后悔我就不后悔！”
电视里传来主持人的报时声，“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了，让我们一起倒数，共同迎接新年的到来，10，9，8……3，2，1！新年快乐！”
“贺骁！新年快乐！”
仔细想想，从他认识方辞的每一年里，她都在坚持不懈的和自己说新年快乐。后来他们分开，从未回应过的那句“新年快乐”却再也听不到了。
年少时候的贺骁在众人眼中胆大妄为，行事乖张，可也只有贺骁自己才知道，他远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女孩勇敢，她好像永远都能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找到自己，带着一身的温暖与光，告诉他——“没关系，还有我在。”
事到如今，他终于能回应女孩的祝福，回应这句跨越了一整个青春岁月的祝福。
“新年快乐。”
荧荧之火终长了成温暖的太阳，少年时光里孕育出的勇敢和爱将会相伴他们一生，不离不弃。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执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