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许情深》月华伴君

47、Chapter 47

　　三个人两辆出租车，古凇一个人坐一辆，万竹湫和万淑慧坐一起。一前一后进了同一个小区。

　　为了防止万淑慧再偷跑出去，万竹湫想了个办法，暂时回家里住，并耐心叮嘱万淑慧，白天他去上学，晚上再回家，这期间要乖乖呆在家里，不然他就不回家了。

　　也不知道万淑慧记没记心里，站在那里抱着三个喇叭傻笑。

　　万淑慧找到了，事情也完美的解决了，古凇却哀怨的看着万竹湫，可怜巴巴的：“那我呢？你走了我怎么办。”

　　其实古凇也知道万淑慧的情况确实离不开人，万竹湫跟着万淑慧是理所当然。他没想着让万竹湫犯难，说这话纯粹是为了撒撒娇。

　　没想到万竹湫真的过意不去了，提议道：“不然你跟我回家吧。”

　　古凇揉了揉万竹湫的脑袋：“算了，万一你妈妈大晚上发疯把我赶出家门，到时候我可要沦落街头咯。”

　　他这话不假，万淑慧虽然神志不清，但看他的眼神却像要杀了他一样，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他也认了，谁让他啃了万竹湫这颗白菜呢。而且，万淑慧控制欲那么强的人，对他有恨意也是正常。

　　“我送你们回家。”

　　“嗯。”

　　古凇把万竹湫和万淑慧送回了家，到了楼下，万竹湫先让万淑慧上楼，然后抱着古凇交换了一个亲密缠绵的吻。

　　古凇摸着万竹湫泛红的眼尾，感受着彼此紊乱的气息，“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

　　古凇揉了揉万竹湫的脑袋，轻声：“行，回去吧。”

　　要是再这么下去，他真的舍不得走了。

　　万竹湫一步三回头，上了第一阶台阶还痴痴的望着古凇。古凇挥了挥手：“快去吧。”

　　“竹湫。”古凇突然喊。

　　万竹湫停下脚步，立刻转身：“怎么了。”

　　“下周跟我去宁城吧。”古凇想说木槿过得很好，但思来想去，还是想带竹湫偷偷的见一面木槿。

　　再顺便带万竹湫见一下他的母亲。

　　让万竹湫知道，一切欢喜，一切圆满。

　　古凇说：“快回去吧，别让你妈妈等急了。”

　　“好，我跟你去宁城。”万竹湫也想看一看古凇长大的地方，更想看一看古凇口中的美好同学关系是怎样的。

　　他们以前网上认识的时候，古凇就经常描述校园生活有多么美好。让他一直很憧憬，有了一点活下去的念想。

　　在那些不见天光的日子里，[松]是他活下去唯一念头。

　　古凇说：“嗯，好。”

　　目送万竹湫上楼，古凇才离开，回到家里，上床睡觉，因为怀里没有万竹湫，第一个夜晚变得漫长而无聊——失眠了。

　　第二个夜晚，古凇还是睡不着，大半夜跑到阳台上逗鹦鹉，非得让鹦鹉说，喜欢，竹湫。不然都不让鹦鹉睡觉。

　　到最后，鹦鹉都烦了，追着古凇啄。

　　第三个夜晚，古凇还是不能入眠，继续逗鹦鹉，企图教会鹦鹉说喜欢，竹湫。

　　第四个夜晚，古凇睡着了——
　　白天梁承说学校要举办建校一百周年庆典，问班里有没有人有意愿上台表演节目。

　　古凇记得万竹湫会跳舞还会弹钢琴，于是缠着万竹湫，磨了一下午，让万竹湫同意上台表演节目。

　　万竹湫因为上台表演节目要排练，所以告诉万淑慧说接下来几天都不会回家了，要在学校排演节目。

　　万淑慧松了手，依依不舍的把万竹湫放了出来。万淑慧不知道是，万竹湫说是排练，实则住古凇家里。

　　可把古凇高兴坏了。

　　分别了四个夜晚的小情侣终于又能睡一起了。

　　其实古凇让万竹湫上台表演节目并不是为了让万竹湫住自己家里，而是想让所有人都看见这个会发光的少年。

　　万竹湫弹钢琴的时候特别自信，与平时判若两人，他想，这样自信的一面也应当被人看见。

　　他喜欢万竹湫，所以想让万竹湫更好。

　　古凇起了个大早，买好了煎包和豆浆，去排练室等万竹湫。没想到万竹湫去的也挺早，也买好了煎包和豆浆，等着他。

　　两个人默契的对视一笑，然后像举行某种仪式一样，交换了早餐。万竹湫吃古凇买的早餐，古凇吃万竹湫买的早餐。

　　古凇问：“怎么起那么早？”

　　“想见你。”

　　“这样啊。”古凇喝了一口豆浆，然后把自己喝过的吸管递到万竹湫嘴边，“想好表演什么节目了吗？”

　　万竹湫喝了一口，稍加思索：“跳舞吧，学校没有钢琴。”

　　“也行，我还没有见过你跳舞呢。”古凇嘴上说嘴上的，心里却想的是跳舞的人身体都很柔软，一定会很多高难度的动作吧。

　　他的万竹湫真是个宝贝。

　　“你要看吗？”万竹湫还特地回家拿了舞蹈服，白色的，一层纱似的，特别梦幻，很衬万竹湫的气质。

　　“想。”

　　“好。”万竹湫去了衣帽间，换完衣服出来的那一刻，古凇的眼睛都看直了。

　　万竹湫还留着长发，舞蹈服的裙摆很飘逸，风一吹就会翩翩起舞，好像蝴蝶的翅膀。锁骨那里点缀着一排流苏，锁骨窝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万竹湫每走一步，鱼肚白的晨曦微光就会像前移动一分，衬的万竹湫像误入凡间的精灵。漂亮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好像会说话，动容的看着古凇。

　　古凇一下就失了神，咬着吸管都忘了喝豆浆：“好、好看，我的竹湫真好看。”

　　说着，他自己都脸红了，不敢再与万竹湫对视。万竹湫笑着看他，脸也红了几分，明明没有胭脂水粉，却那么红润羞涩。

　　气氛说不出来的安静。安静之中，古凇听见了富有节奏的心跳声，不知道是他的还是万竹湫的，又或者说是他俩的。

　　这样才让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不是安静，而是眉来眼去的暧昧。

　　有那么一瞬间，古凇后悔了，这么好看的万竹湫就应该藏起来，做他一个人的宝贝。

　　但是他又舍不得，这样漂亮的宝贝就应该在阳光下，迎着风看漫山遍野的红花，活得热烈精彩。

　　古凇把豆浆迅速喝完，空纸杯扔到垃圾桶里，说：“你要跳什么？”

　　万竹湫没说话，放了一首歌，然后跟着音乐节奏动了起来。每一个节拍踩得游刃有余，每一个动作跳得行云流水，每一下都跳进了古凇的心里。

　　古凇轻笑：“竹湫跳的真棒，满分一百分，我给你打一千分。一百分是感情分，九百分是技术分。”

　　万竹湫被古凇哄笑了：“我有些紧张，我怕到时候我不敢面对那么多人。”

　　“怕什么，你男朋友在下面给你加油打气。要是紧张你就看看我，眼里都是你男朋友没准就不紧张了。”

　　古凇牵起万竹湫的手，让万竹湫的手心朝上，然后在万竹湫不解的目光中在万竹湫的手心里画了一个笑脸符号。

　　古凇一本正经道：“这是勇气符，有了这个就不会紧张啦。”

　　万竹湫看着自己的手心，好像有温暖的力量顺着掌心流到心田：“你坐在第一排，让我看见你。”

　　“好。我尽量和老梁商量一下，争取要第一排的位置。”古凇也不太确定位置是怎么安排的，如果去得早随便做那还好说，就怕是以班级为单位，安排好的固定位置。

　　为了要第一排位置，古凇找了老梁商量，然后自愿成了发矿泉水的志愿者。志愿者是坐在第一排的，负责给老师、领导、同学发水，还有一些杂活。活是挺轻松的，就是要早去，把矿泉水一瓶瓶摆好。

　　周年庆那天，古凇起的比万竹湫还早，连同其他志愿者把矿泉水发好，现场布置好。占好第一排的位置，一直到周年庆典结束就没什么事了。

　　周年庆典开始的前一个小时，所有人都在紧张的排练之中，万竹湫换好衣服，化好妆，有些紧张地随着大部队进了后台。按照班级号表演，万竹湫刚好是第二十八个。

　　古凇有志愿者的身份，待在后台不是问题。紧张的万竹湫在看到古凇的那一瞬间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

　　学校里纪律还是比较严格的，除了表演者和化妆师还有一些特殊人员能进后台，那些普通学生是没办法进来的。

　　古凇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自己胸前三个正楷字：“加油表演，等会给你送爱心水。”

　　万竹湫吁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精神终于有了一丝松懈：“好。”

　　前面的同学上台表演，还没轮到万竹湫，古凇偷偷走到万竹湫身后，小心翼翼的勾住万竹湫的小拇指。可能觉得勾小拇指太过小气，万竹湫直接牵住了古凇的手。

　　热闹的周年庆，无人注意到的角落两只手紧紧相扣。

　　万竹湫上台表演，古凇才松开了手，回到前台，坐在第一排看万竹湫表演。

　　可能他的眼神太过于直白热烈，旁边有个男生有了疑问：“台上跳舞的那个你女朋友啊？”

　　古凇目光缱绻看着万竹湫，柔和道：“不是。是我的男朋友。”

　　旁边的男生震惊的看着古凇，表情比被雷劈了还精彩。良久才点头，一溜烟窜到最后一排看鬼似的盯着古凇的背影。

　　古凇好笑的摇头，他有这么吓人吗？把人都吓怕了。

　　没多想，古凇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万竹湫身上，看万竹湫表演，像个精灵蝴蝶似的在朦胧中翩翩起舞。

　　排演很顺利，晚上周年庆开始，观看席上坐满了人。古凇还是坐在第一排，望眼欲穿等着万竹湫上台表演。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二十八号上台。

　　万竹湫先紧张的鞠了一躬，然后用余光看了古凇一眼，确定古凇在，紧张的心情才好了一点。

　　舒缓的音乐开始播放，随着音乐，万竹湫开始动作。慢慢投入其中，舞姿曼妙轻盈，又特别随意，松弛有度。

　　古凇坐在台下看着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万竹湫在舞台上的自信是一般人学不来的，那种游刃有余的姿态仿佛天生的。万竹湫好像是为了舞台而生的人。

　　舞台灯光照在万竹湫身上的那一刻，藏了十八年的花苞终于开放，一瓣接着一瓣向台下的众人展示，艳惊四座。

　　此刻台下的学生全是震惊之色。
　　男生感叹，什么时候出了个这样漂亮的女同学。

　　女生欣赏，好漂亮的同学，怎么之前没注意到呢。

　　这一刻的世界没有嫉妒、诋毁，也没有闲言碎语，有的只有欣赏和感叹，统一的神色望向台上发光的人。

　　随着音乐结束，万竹湫慢慢收尾，再次向台下的观众聚了一躬，红色的幕布落下，那漂亮光洁的莹白却永远绽放在观众的心中。

　　台下响起欢呼声，古凇扭头看了一眼，我的宝贝真厉害。后面还有演出，古凇也看不下去了，趁着余热没人注意到这边，偷偷溜到后台找万竹湫。

　　万竹湫正在卸妆，身边围着男生女生。古凇暗自咬牙，让你发光，没让你给我吸引追求者啊。我家万竹湫就是厉害，稍微勾勾手一大群人就涌了上来。

　　古凇走上前，还有个男生说：“哥们，别插队，我先来的。”

　　古凇轻轻一笑，走到万竹湫前面，伸手搂着万竹湫的肩膀，“不好意思，他是我的。”

　　见万竹湫没反抗，反而默许了，其他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瞬间原地散开。

　　他们一走，古凇一肚子醋意往外倒：“怎么这么多人啊。”

　　“我是你的。”

　　“怎么证明？”

　　万竹湫想了想，确定四周没人，捧住古凇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古凇说：“这么多人呢，你亲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万竹湫说：“回家补给你。”

　　“好。”

　　……

　　周年庆结束，万竹湫的舞蹈节目成了第一名。学校论坛掀起一阵热浪，纷纷探听今晚跳舞的人是谁，也有人说歇了这条心吧，人家名花有主啦。更有眼尖的人认出了这是万竹湫，说这是男生。

　　网上热火朝天的讨论。而主人公却丝毫不管，只想着如何哄自家男朋友了。

　　“哥。”

　　“嗯。不是说补给我吗？你说补给我什么？”

　　万竹湫看了一眼四周，都是断断续续从表演厅出来的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小傻子。”

　　古凇的话音刚落下，就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古凇。”

　　古凇皱了皱眉，寻着声音的发源地看过去，正对着校门口的位置放着一个喇叭，教学楼门口也放着一个喇叭。

　　剩下一个挂在树上。

　　那喇叭很常见，街上的商贩都会用的喇叭，但万竹湫非常熟悉，那是他买给万淑慧的喇叭，那对话也是他和万淑慧的对话。

　　抬头时，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照片从天上落下，好似鹅毛大雪。

　　万竹湫伸手接住一张照片，那是他手机里的照片，是他和古凇接吻的照片。

　　“大雪”没有停，还在继续下。

　　学校最高的楼顶站着一个女人，不用猜万竹湫都知道是谁了。

　　是万淑慧。

　　他只是没想到，他自诩的幸福竟然是被自己一手葬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