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灯楼》平分秋色

13、 京都

　　梦半醒
　　我方知这样寒冷
　　何谓爱
　　无非凄风苦雨间
　　流着血
　　红着眼
　　就算多转几个弯
　　明日纵酒醒
　　宿醉未散
　　经过了十天的车程，芳和明月终于到了京城，明月在一所客栈刚安顿好，芳便告知明月明日离开，其实对于芳的离开，明月早就是知道的，虽然明月从来没有多余的话，总是为他准备好一切，可是他就是知道芳会很快离开。
　　客栈，入夜。
　　客房之中，红烛高照，红衣人独自伶仃站在窗前，默然不语，已经良久。
　　“明月明月……”嘴角喃喃地，不知不觉竟吐出声来。
　　红衣人蓦地发觉，翟然而惊。
　　……怎么会念到他的名字……
　　握在腰间的拳紧紧地捏在一起。可是……可是就这样把他带进这个漩涡吗？
　　为了保住空灯楼的秘密，为了不把自己牵扯进去，狠心地拉他进来
　　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呢？
　　或者，应该去做一点事情吧……就算不能够，起码试试看也好。
　　手握在胸前，碰到怀里的某物，不禁蓦地一颤，这是……
　　伸手入怀，掏出一枚物事，放在眼底下细细的看。
　　散发着丝丝的墨香的……哦，是一张纸……是他曾经的东西……
　　大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由八大家族和国师组成的长老院，盘根错节，利益相扣，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八大家族又是以自己家族的利益为主，只要涉及其利益便是肮脏龌龊无所不用其极，这才是大周真正的开始腐烂的源头。接下来的各个部，也只是为了维系这种利益的权利分配。皇帝的政权并不很大，但是皇帝却掌握着这个国家的所有的军队，朝中所有的将军全是由皇族直接统帅。经济中，空灯楼可谓是一枝独秀，可是为何空灯楼能够不被皇族或八大家族吞没，一直是天下第一秘密。
　　是有意，或者无意？
　　明月你何必如此敏感
　　呵呵……还记得当初第一次看到这句时候心底的震惊，还记得当初他第一次在床上看着酒醉的他就那样闯入自己的房间，第一眼却看到他的时候心中的感觉……
　　那个少年……或者说……让他难以忘记的少年……
　　他脸上倔强，伤痛，却隐忍不说的神情。
　　如此深深地撼动了他的心。
　　如此似曾相识的神情，曾几何时，他透过这张脸，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明月，明月……
　　心底的名字在不停的盘旋……
　　芳蓦地转身，大袖一挥，飒然地向着门口走去。
　　下定决心了吗……终于……
　　大踏步到了门口，一道修长的人影突然出现，拦在那里，毫无预兆地。
　　芳坚定的脚步蓦地迟疑了，声音略颤，不确定地问：“是你？”
　　“请问……楼主，您……想去哪里呢？”来人，半垂着脸，略带嘶哑的声音，极其缓慢地问道。
　　空灯楼楼主心中响起一声重重的叹息，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前来？
　　“江寒陌，你知道的吧。”不回答他的问话，芳淡淡说道。
　　黑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在来人的肩头，湖蓝色的长跑波光粼粼一般，衬得来人的脸色白净的仿佛没有一丝血色，脸上那双黑幽幽的双眸更如深潭一样，叫人看不清看不到底。
　　空灯楼主瞅了一眼江陌的眼睛，相识这么长久，到现在为止，他仍旧不想去对上江寒陌的双眸。
　　这个人的眼睛，是有魔力的吧。
　　江寒陌袖子一甩，双手负在背后：“楼主，几日不见，你的定力，变得差了很多。”
　　他昂然又缓慢地入了客房。
　　芳依旧站在门边：“小陌，你想要说什么？”
　　江寒陌抬起头，望了望墙壁上挂着的字画，叹息道：“我……只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叫楼主你的定力变差了。”
　　“也许是你向来高估了我呢？”空灯楼主望着那湖蓝色的身影，裹在湖蓝中央的那个人，浑身散发着可怕的寒气。
　　“我江寒陌……不会看错人的。”江寒陌依旧不疾不徐地说。
　　“哈！我是该对你的欣赏表示感谢，亦或者对自己的无能表示愧疚？”空灯楼主自嘲地说道。
　　“楼主……”江寒陌慢慢地转过头，看着他，幽黑的眸子对上空灯楼主的明亮的眼眸，“楼主，你切莫要辜负大家一片追随之意啊。”
　　他的声音平缓，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
　　芳却嗅到其中的不平常之意：“小陌，你是在威胁我么？”
　　江寒陌嫩白的脸上，淡粉色的唇如婴儿一样，微微地绽放似花朵姿态：“楼主，江寒陌追随的只是强者，若有什么阻碍了强者的前进之路，江陌……”
　　“我不许你动他！”空灯楼主断然喝道。
　　“哦？我没说要动谁吧？”江寒陌呵呵地笑了起来，“楼主你何必如此着急的就不打自招了呢？”
　　空灯楼主的脸上露出千载难得一见的羞赧神色。
　　“江寒陌，你的提议，我会考虑，但是现在我不想……不想引发冲突，而对那个人，希望你不要插手，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侧面，空灯楼主皱着眉，下定决心般说。
　　“可是楼主好像舍不得走？”江寒陌盯着芳。
　　芳看着他，慢慢地摇了摇头：“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江寒陌无声一笑：“很好，楼主，你要记住，别看这京师内波澜不惊一潭死水似的，实际上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咱们空灯楼呢，你若一个闪失，那是我们一切就将完结，那是您如何向他交代”
　　“我明白。”芳垂下眼眉，“我忘了自己没有感情。”
　　“嗯。”江寒陌点点头，“话已经说到，江寒陌，告辞了。”
　　湖蓝色的衣裳光影闪动，嫩白的脸半垂着，双眸沉静如水，江寒陌向着门口走去。
　　“小陌”空灯楼主看着那人影，叫道。
　　“楼主还有何吩咐？”江寒陌停住脚步，不回头。
　　“嗯，没什么，替我向琪儿问好。”芳看着他，说道。
　　“嗯，我会的，多谢楼主关心，我会把这句话向她带到。”江寒陌点了点头，迈步走出书房。
　　看着那人湖蓝色的影子消失在门边，空灯楼主慢慢地坐回书桌背后。
　　师父……为什么，你会选择我呢……
　　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摊开手，手心里握着的纸张，贴着手心的地方，颜色已经变深，那是汗水染湿，深深浅浅的水渍浸在那两行字之上，看起来分外的凄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