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黑风暴]破晓时分》糖醋鱼没有鱼

6、第6章

　　因为不放心李乔言自己去医院上班，大江开始每天亲自接送她。如果不是李成阳需要他做事，大江甚至想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让那些不轨之徒全消失。而为了让他们放心，李乔言则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好像没有收到任何影响一样。

　　对于前一晚聚餐的那些同事们，她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只当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至于那位企图侵犯她的男同事，没有再出现在李乔言面前，但也没有听说他辞职还是休假了，居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迹了。

　　起初，还有人问过几句，再后来就没有人再提那位同事的去向，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绿藤市第一医院里，也默默地刮起了一阵阴风邪气。

　　“李乔言，经过院领导商议决定，由于你年轻资历尚浅，所以调你去急诊锻炼积累些经验。”

　　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李乔言并没有埋怨什么，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调动。对于急诊科她可太熟了，原先在首都医院的时候，师父就是让她从急诊科锻炼起来的。

　　如今她三十岁的年纪，对于医生这个职业来说，确实还很年轻，但也不是初出茅庐时那般青涩稚嫩了。这样突然起来的人事调动，想来背后肯定有些其他原因，只是李乔言暂时还不太清楚。

　　绿藤市一医院的急诊科，是出了名的蛇鼠窝，经常会在半夜接到一些打架斗殴受伤的病人，也时常会遇到一些非常难缠的社会人士。待遇环境一定是没有专科医室好的，这一点李乔言也已经知晓了。

　　第一天调去急诊科，她就遇到了几位不速之客，又是上回那帮人，孙兴手底下那帮混混。为首的那位断眉一眼就认出了她，还装作很熟的样子，上前来套近乎，“哎，这位妹妹，我们见过吧。”

　　李乔言没有言语，并不想理会他，鉴于这里是医院，量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她看见他身后那帮人架着一个姑娘，浑身上下都伤得不轻，嘴角膝盖上全都是淤青，下身还在不停地滴血。

　　那断眉也没生气，只伸伸手，那群人就将伤者，随意地扔在了病床上。他靠近李乔言，小声地说了一句，“妹妹，你知道她怎么回事吗？”

　　李乔言的右手又抑制不住开始颤抖了，心里的怒气和不安交织，但职业素养告诉她，此刻不能有任何冲动的行为。

　　那人见她面色微微发白，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随后又阴测测地说了一句，“多管闲事就是这样的下场。”说完就带着一群人施施然地离开了医院，无人敢约束他们，也无人能制裁他们，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李乔言气到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很想现在就报警，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只是这群人既然敢如此放肆，必然是有十足的底气，并不担心会不会坐牢，背后肯定有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

　　那位受伤的女生经过初步检查，已经被分诊去了对应科室，紧急送去了手术室进行抢救治疗。而李乔言还要继续在急诊室，接待后面等着的其他患者，但此时的她精神已经有些恍惚，心头的那阵恶心无力难以散去。

　　急诊科的工作时间很长，她一直忙到了凌晨一点，才结束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李乔言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忍不住还是去同事那边询问了一下，前面送来的那位女患者的伤势。

　　那人还一直昏迷不醒，但伤情和李乔言猜测的一样严重。不论是医生的职业规范，还是做人的基本道德，都让她不可能不上报这个异状。至于是否要报警处理，样本是否要送去检测，都还要遵循当事人的个人意愿，她无权擅自替人做决定。

　　“言言……言……李乔言。”大江在医院门口等了她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人下班了，在旁边喊了半天，见她都没有反应，才上前去拉住了她，“你怎么了？”

　　“嗯……我……”李乔言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急诊事儿比较多，有点累了。”

　　两人安静地走到了停车场，上车之后大江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低沉的声线里混杂着一丝鼻音，语气既温柔又羞涩，“言言，给你靠靠。”

　　她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笑容，嘴角的弧度渐深，眼底染上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欢喜和柔软。李乔言望着眼前这个看似粗糙的男人，许多回忆涌上心头，全是这些年他如何以命相护他们兄妹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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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上那道疤是2015年5月31号留下的，因为出手搅黄了一位□□小头目的非法生意，被人家找上门蓄意报复，被人用啤酒瓶划破了脸。自此之后，大江对于这些害人的东西没有心生畏惧，反而是更加生恶痛绝，对于这样的恶事更是没少管。

　　李乔言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大江的时候，她才十六岁还在上高中。而二十八岁的大江染着一头黄毛，每天跟在马帅身边混，第一眼看就不像个好人，应该还很不好惹。

　　这是她对大江最初的印象，自己哥哥是警察，对于这些像□□的人，李乔言从小就本能地感到排斥。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后来，他们之间的交集会如此之深。

　　对大江印象开始转变的那一次，是李乔言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天。她哥哥被人诬陷是黑警，被警局辞退，后来越来越多曾经被李成阳抓捕过的人，都开始上门来找他们的麻烦。

　　起初，他们还能闭门不开，不去理会那些人，直到后来那些人开始越发恶劣，严重地影响了那个街区的生活。他们被迫不得不搬家，但不知道为什么换了新地址，还是会有人来找麻烦。

　　李成阳为了不影响她的学习，也不知道去求了什么人，把她转去了一所寄宿高中。虽然，李乔言终于有个安全稳定的学习环境了。但是，她每天仍然会担心哥哥一个人在外的情况。

　　所以，她每天都会按时从学校给李成阳打电话，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正当他们都以为生活要趋于平静的时候，李乔言突然有一天就联系不上李成阳了。

　　那一天，正好是周五，按理说李成阳一定会来接她回家，但是她迟迟没有等到人。而当她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家里遭乱一片，地上全是玻璃渣子，明显是有人来打砸过了。

　　因为李成阳被诬陷，还有林汉的意外死亡。十六岁的李乔言，第一时间能想到的不是找警察帮忙，而是从李成阳留给她的通讯录里，找到了马帅的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此刻能帮上忙的只有他们。

　　“你叫什么？”那时候的大江还是一顶黄毛，年轻肆意的模样，脸上也还没有那道疤。

　　“是马帅吗？我是……李乔言，我哥是李成阳。你们能不能帮帮我，找找我哥，他不见了！”李乔言的语气非常着急，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彼时的她已经慌乱到不知道能怎么办，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顾不上曾经对马帅这些人的偏见了。

　　接着李乔言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和另一个人转述，“大哥，李成阳妹妹说他人不见了。”接着那头的人似乎也很着急，一群人匆匆忙忙就赶了出去。

　　“小朋友，别着急。我们一定会把你哥带回来。”这是大江当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仿佛是把她当成了个三岁小孩，也给李乔言吃下了一枚定心丸。

　　好在他们也没有让李乔言失望，最后把李成阳从那个阴湿黑暗的地下牢笼里救了出来。虽然她没有亲眼目睹当时哥哥的惨状，但从后来李成阳的反应可以看出，他在那里一定是遭到了非人的对待。之后，李成阳时常精神恍惚，还有突如其来的耳鸣，和身上许多地方还未痊愈的伤疤。

　　从那天之后，李成阳就去了马帅身边，成了新帅集团的法律顾问，用那帮警察的话来说，他算是到贼窝里去彻底“堕落”了。只有李乔言不这么认为，她相信哥哥有自己的原因，不可能会轻易与恶人为伍，同流合污的。

　　当然，李成阳后来的十年里也没有让她失望，虽说是新帅集团的法律顾问，但没有去做过任何坏事，反而约束起这帮人按规矩办事，不再像以前一样违法乱纪了。

　　李乔言也是从那天开始下定决心，以后她一定要照顾好哥哥，要让他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哥、大江还有马帅，都成了她选择学医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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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吗？”李乔言和大江坐在车里，她有些疲惫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是无意地问了一句。

　　大江轻笑了一下，记忆瞬间就被拉回了十四年前，“嫉恶如仇的小姑娘？”他还记得那时候言言，第一次看到他和马帅，小姑娘那冷漠排斥的眼神，属实让他扎心了，也真的记了好久。

　　她知道自己那时候的脾气，想起当时对他的称呼，现在觉得也有些好笑，“一身正气的江叔叔？”

　　其实，大江那时候也才二十几的年轻小伙，两人也就差一轮年纪，怎么着也犯不上喊人家叔叔。但她当时看大江不顺眼，故意气人地喊他叔叔。这一晃，都过去十四年了，他俩也都到了被人喊叔叔阿姨的年纪。

　　“我永远记得你对我说：小朋友，别着急。我们一定会把你哥带回来。然后，你们就真的把我哥救回来了。”李乔言眼里泛着淡淡的泪光，开始自顾自说道，“你知道吗？那个时候的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一道光突然照了进来。”

　　大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嗓音低沉喑哑，满腹缱绻温柔，还有那么一丝小得意，“是不是像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

　　“对啊，你就是我，还有我哥的超级大英雄。”李乔言回答得毫不犹豫，神情认真且坚定，“我要为自己当年的年少无知，向你道歉。大江哥，对不起。你一直都是一位勇敢又正义的英雄。”

　　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故作随意地解释道，“主要还是被你哥这个唐僧，天天念叨，说什么事总是要有人管呐，有人管。成天被他这一身正气熏陶的。”

　　李乔言摇摇头，并不同意他的话，“不对，是因为你心底的正义一直都在。”

　　两人在车里安静地待了一会儿，放松了一天下来紧绷的神经。过了好一会儿，李乔言心里那口气松了许多，不再那么压抑，才让大江发动车回家了。

　　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两人才慢悠悠地从停车场里走了出来。昏黄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而行的两人，身影完全交织在了一起。

　　李乔言突然停住了脚步，也不知道今天哪里来的勇气，转身踮起脚尖，在大江带有疤痕的侧脸上，亲了一下，“I like you, my hero.”

　　说完她也顾不上大江什么反应了，直接脚底抹油，一溜烟儿率先跑进了家门。留下大江一人傻愣在原地，摸着自己的侧脸，在那不停地傻笑。要是李成阳瞧见了，多半又要说他脑子有问题了。

　　冲进家门的李乔言，一个不留神就撞上了，还在客厅晃悠的李成阳。莫名心虚的她，一句话也没说，直愣愣地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哎……”李成阳欲言又止，看她不搭理自己，就默默地把目光投向了大门，等待着下一位回家的人。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提着粉色保温杯，傻笑着就走了进来，嘴上还念念有词，“矮莱克油，莱克油，哈哈哈……”大江脸上的那种表情就像是天上掉馅饼，砸到了他脑袋上，还把人给砸傻了的感觉。

　　“哎……”李成阳正欲开口喊人，结果人家也像是瞎了一样，当他不存在，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李成阳一脸无奈地栽倒在了沙发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郁闷至极地来了一句，“都脑子有病……”

　　或许是身边接踵而至的危险，一个个隐匿在黑暗中的敌人，让李乔言意识到，与其纠结于无法确定的明天和意外，倒不如瞧好当下的生活和身边的亲人。同样，她也不希望在意外到来的那一刻，喜欢的人都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李乔言甚至不需要他的回应，只是想让他知道，他很好，她喜欢。

　　大江从震惊、喜悦再到担忧和退缩，也不过是从家门走到房门的这么短短几分钟。他一直认为自己和李乔言之间，有一道永远难以逾越的鸿沟，不仅是身份年龄还有学识修养。他在替她感到介意，替她预判此后人生的种种可能和旁人异样的眼光。

　　而躺在沙发上的李成阳，感觉自己被针对了，妹妹大了不和哥哥亲了，兄弟也脑子出问题傻了……这一晚上，三人全都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