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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童话故事的结局往往是这样的,王子和公主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不不不,生活往往可不是这样的,让我来做这个恶人,告诉你残酷的事实真相。

      那就是,婚后,英俊的王子蜕变成了面目模糊的丈夫,豌豆上的公主沦为再普通不过的民妇。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事情要亲力亲为:父母公婆兄弟姊妹,种种关系需打起精神应付。若无做好吃苦耐劳的准备,怕是难以承受这仿佛堕入悬崖的落差呢。

      谁不是从肆意妄为到任由社会搓圆捏扁?

      人生的第一次挫折便是母亲移开香甜的□□,生你养你的人尚不能让你予取予求,又怎么能指望半路碰到的那个人许你下半生的幸福?

      我友王海兰和其夫顾云天是我家的常客。

      在他们恋爱的时候,北京有一家颇高档的家居用品商场便叫“海兰云天”,是我本人教育拙夫天宝上进的培训基地。此间商场后因曲高和寡而倒闭,海兰听到这个消息急急来问我,是不是个不好的兆头,预示着她和云天不会有好结果?

      我告诉她,世上的乌鸦不都是哑巴总要叫,世上的黑猫不都是瘫子总要跑,乌鸦自叫,黑猫自跑,哪里知道无聊的人会有这多想法。

      海兰听罢飞个媚眼给我,娇嗔的说:“死相。”

      老实说算命我是不会的,看人到还有点心得。

      海兰和云天真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两个人一见钟情,一日千里,直到一往情深。这样还不终成眷属才叫怪事。

      至少凭我的生活经验,看不出有什么能阻碍这两个人结合。

      果然。

      不多久海兰羞羞答答但又按耐不住激动心情伸手给我看。

      闪耀的钻石映衬她柔美的笑颜,不是不动人的。

      接着就打听哪里的婚纱照最好,如何与巧舌如簧的小姐斗智斗勇。装修房子买家具都是磨人的活,好在有着结婚的热情,虽疲惫,也乐在其中。

      等到正日子那天,海兰已瘦了一圈,穿上旗袍小腰盈盈一握,站在神采熠熠的云天旁,一对壁人。

      天宝摇头,“这傻哥们以后可有苦头吃了。”

      我斜眼看他:“说什么呢你?”

      “你们那海兰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是个过日子的人。”

      “啊,和着找老婆是找厨娘、保姆、小时工?”

      “这叫娶妻娶德,光长的美有啥用”,天宝谄媚的搂上我的肩膀,“我老婆就不错嘛。”

      我才不领他这个情,推掉他的狼手,“敢情你是绕着弯说我长的丑。”

      “谁说的,我可没说,我老婆那是一朵鲜花…”

      “可惜插在你这坨牛粪上。”我接。

      “是的,是的”,天宝做顺从状,低声念叨,“不过鲜花就是普通的狗尾巴花,我这坨牛粪可是天下第一,有型有款,营养丰富,气味宜人…”

      我瞪他,“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夫妻如果安心想要找茬吵架的话,任何一句话都可以生发出去,这在当年红极一时的电视连续剧“过把瘾”中有着最深刻的体现。结果便是逞一时口舌之利,伤百年安定团结。

      懒得和他较真。

      海兰挑的这家馆子不错,我瞄准百合芦笋,长长一筷下去。

      结婚第三个月,海兰和云天起了第一次争执。

      那一晚我本可以非常清净闲适。天宝有应酬,我给自己炖了银耳羹,又炒了两个清淡的小菜,摊开晚报,正准备开始享受,有人敲门。

      海兰红肿着眼睛进来。

      “怎么了?”

      “他欺负人。”话刚出口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我连忙递上纸巾。

      “今天他一回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刚问他,吃什么啊,他就骂我。”

      “他怎么骂你的?”

      “他说别人娶了媳妇回家吃现成的,就他娶了个祖宗跟家供着”,海兰抽泣着说,“他以前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现在才几个月啊,他就这样对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唉,还真让天宝说着了。不过也不是天宝有啥先见之明,自古以来十家夫妻吵架至少有五家是因为家务分工不均,其中又至少三家是为了谁做饭争执不下。

      “那你是不是还没吃啊?”我问她,“一起吃点吧,我刚做好饭。”

      看来海兰是耗了不少力气,吃的甚香。一边添饭夹菜喝汤一边痛斥云天是个卑鄙无耻背信弃义小人。

      她骂的痛快,我可不敢接话。

      人家夫妻吵架,骂来骂去骂的是自家人,上一句是杀千刀的,下一句就可能是可怜的小亲亲。旁人一接口,无论帮理还是帮亲,十之八九会落个里外不是人的结果。

      海兰到我这里来,不外是因为我有一双懂得倾听的耳朵。

      “若姐姐,你做的饭真香。”海兰吃的心满意足,问我:“你为什么就能无怨无悔的天天给天宝哥做饭?”

      “我不是给他做,更没有无怨无悔。”

      在我出嫁之时,母亲曾经嘱咐我们互相照顾,父亲更是特别指出两人一起下厨也是种生活乐趣。道理是那个道理,落实到日常,不是不劳心劳力的,也绝不会没有怨言。小说里常说,为着爱他,照顾他的一日三餐,衣食起居,但就我看来,若是爱都耗在此处,怕当用之时就无可用了。

      不,我做饭不是为着爱他,只是因为人活着就要吃饭,要吃饭就得做饭,与其做的不用心虐待自己的胃,不如用心点悦人悦己。

      然而不是每一日都有如此平和的心情,但好在还有无穷无尽的餐馆。

      天宝的好处是,从不挑三拣四,另外,在我情绪低落时,提供上佳美食情报。

      是以相安无事。

      我讲给海兰听,海兰似懂非懂的点头,半晌说,“我还是觉得你吃了亏。”

      我觉得是她中了八婆杂志的毒。

      举着妇女解放的大旗宣传女人要走出厨房,不知道说这话的那人每天要不要吃饭,亦或吃着男人做的饭便自觉地位高出一层?

      不过是搭伙过日子,哪里就分出高低贵贱,吃亏占便宜。若怀着这样的心,一公分一公分的算,这日子还真是过的辛苦。

      云天找上门来。

      看到海兰吃饱喝足便知道苦也诉过了,气也快消了。

      大剌剌坐下,说:“你真舒坦,我这一圈好找,”又转头冲我,“若姐,还有剩饭没?”

      “没了。”

      “那赏小弟碗泡面行不?”

      “要吃自己煮。”我没好气的说,这夫妻吵架,倒来使唤我。

      “我来吧。”海兰施施然站起,“看你可怜。”

      受不了。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用余光瞅着两人忙活,你侬我侬,不过是一碗泡面,费了满汉全席的工夫。

      都是这样过来的吧。

      为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了好,好了吵,在吵好之间时光流逝,最终得以白头偕老。

      天宝回家后得知这场戏,笑我多事:“当初非要做红娘,看以后天天不被他们俩烦死。”

      “愿意,我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乐行不?”

      “行,不过别招他们天天来蹭饭就成。”天宝思忖了一下补充,“要不咱收费?一顿饭二十,婚姻咨询一次五十,调解费一次一百…”

      “你这个鸡贼。”我笑着揣了他一脚,“云天说请咱们周末去郊区,去么?”

      “去,干嘛不去?”

      周末是个好天气。

      有些风,但到底是暮春了,满眼的绿色夹杂着些粉白粉红粉黄,间或有不知名的鸟儿掠过。若与江南比,定被江南笑,可对于整日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钻进钻出的我们,已是难得的自然。

      度假村后有座小山,不过是个土坡,我们四个人还爬的顶高兴。

      天宝在最前面开路,一会说,小心,有刺;一会喊,呀,刺猬。我看着他自娱自乐,也蛮开心。

      回头瞅那俩人手拉着手,不急不慢的走。海兰耳后别着的那朵小野花定是云天供奉,不知道有无赢得美人香吻?

      我心底暗笑,又自觉如此揣度颇有些龌龊。

      然而海兰看出了我脸上流露的促狭表情,竟红了脸推开云天。

      云天识趣的前去追赶天宝,海兰挽上我的胳膊。

      我逗她,“君是梧桐树,妾为菟丝花,你不去缠你的梧桐树,缠我做甚。”

      “讨厌。”她不依,却又问我,“你说,我和云天能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吗?”

      “能,怎么不能。”

      “那能不吵不闹的过一辈子吗?”

      “你不怕闷?”

      “你和天宝哥都不吵。”

      “谁说的?”

      嘿嘿,我和天宝。吵起来的时候面红耳赤互不相让的劲儿才叫斯文扫地呢,常用的话语包括“你懂啥?”“你才是个文盲加白痴呢”“找打呐你”“我就是找打,你能把我咋的?”以及更为粗俗的“去你妈的”“你大爷”“打你丫的”之类。不过这是我们家的一极机密,绝对不可外传,打死也不承认。

      只是凡伪装必有一日露马脚,不需老虎凳辣椒水,晚饭后的拖拉机大战便将老好天宝与贤良阿若的真面目曝露无遗。

      “臭,臭大粪。”天宝输了牌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又岂甘示弱,跳着脚,“你才臭呢,一对小二也敢出来裸奔,你比大粪还臭!”

      海兰和云天面面相觑。

      天宝和我自觉失态,讪笑两声下台。

      于是改打麻将,个人盯着个人,没得埋怨。

      讲起来这就是都市人的悲哀了。平日里在办公室与家来回,间中逛逛商场。说来郊外亲近自然,又在牌桌上消磨了大半时间。聊聊愿望有人说结伴去青山秀水中隐居,热切的讨论,但想想又觉得如无24小时热水供应怎么生活。

      天宝曾于某日下班后垂头丧气悲叹失落的青春与消失无影的激情,可在另一日又冲着懒洋洋捧着小说的我大叫“股市都两千点了你还在这看书!”

      阴险的时间在我们意识到之前已将我们涂抹的面目全非,后知后觉的我们在面对镜子时惊呼,惊呼后慢慢接受然后以此为美。

      这叫作不能免俗。

      不管愿意与否,日子总要过下去。

      海兰和云天仍常常来骚扰一下我,间隔十天半个月不等,有时候好一阵子不来,天宝会说,咦,这两个人学乖啦?

      这可不是学乖不学乖的事呢。新车尚要磨合,两个人从互不相识到朝夕相处又怎可能不需要时间适应。总会有无穷无尽的矛盾次第爆发,然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马哲中有真知,事物的发展总是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的。否定之否定规律,大智慧。

      这天上班时应对一个胡搅蛮缠的客户忍到心口痛,若不是看在老板每月发薪,早让他哪晾快哪呆着去了。

      顺手定了美容院按摩,忍气吞声挣来的钱要花在享受上头才不觉冤枉。

      约了海兰同去。

      一见面就看她嘟囔着脸。

      “谁惹你生气了?”

      海兰皱起眉头,“烦死了,我刚说接我妈来住几天,偏偏婆婆又说来看看儿子,家里只有一间客房,你说让谁来不让谁来。”

      我叹口气说,“这个事情,基本上,很难办。”

      放平身体我磕上眼睛,天塌下来也先享受这两小时。

      起来时我浑身肌肉放松,双肩也不再酸痛,自觉面部表情都柔和许多,仿佛于瓦砾间捡回一条贱命。

      看海兰亦如是,她抿抿嘴说,“也罢,我跟我妈说过一阵子再来,自己妈,到底好说话些。”

      我拍拍她的肩膀。

      因着放松,晚上睡的分外早。

      电话铃响的时候我不理,翻过身继续睡。

      但铃声执著的不肯停,天宝咒骂一声拿起听筒。

      他噌地坐了起来,用脚踢我,“快,快起来。”

      “着火啦?”

      “云天,胃大出血,海兰在医院里,不够钱做手术…”

      我跳起来。

      匆忙的穿衣服,拿钱。

      到了医院看到医生正面无表情的对海兰说:“可以做手术切除二分之一的胃,但病人目前的状况,可能过不了麻药这一关。”

      海兰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天宝抢上前去说:“除了做手术,还能怎么办。”

      医生的声音永远是不紧不慢,“从食道下管子给药,现在我们有一种止血药,效果还不错,不过很贵。”

      “多少钱都无所谓。”

      等在急症室门口,仿佛空气都胶着了。

      海兰先是坐在那里,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后来干脆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喃喃自语。

      我想去拉她起来,天宝拽住我,轻声说“别管她,这样她好受些。”

      天宝的手亦是冰凉。

      “你知道云天的家里人电话不?”

      “我有他哥哥的电话。”

      “得通知他。万一云天熬不过去…”

      我掩住天宝的嘴。

      生命是如此脆弱。我想起一篇报道上说一个中学生上学路上遭遇车祸,母亲得知后即刻疯了,嘴里只念叨,早上他打了碗,走的时候我还骂他,走的时候我还在骂他…

      早之如此,何必当初。

      我疲倦的托住脑袋。

      忽然听到急症室里有人喊,“血压回升了。”

      我们拥上前去,一个医生出来,海兰焦灼的望着他,眼睛里饱含渴望。

      医生说:“血已经止住了,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家属去办手续吧。”

      海兰的泪水串串往下掉。

      一瞬间我的双膝也有些发软。

      我拥她入怀,海兰号啕大哭。我拍着她的背,喃喃说,没事了,这一关咱们算过去了。

      良久,她才缓过这口气,推开我,兀自又笑了笑,自己说,没事了,过去了。泪水还在脸上挂着,样子有些滑稽,不过我却觉得,认识她这么久,此刻最美。

      云天的哥哥也赶到了,天宝和我告辞。

      天还没有亮,夜空很高,依稀有几颗星。

      我和天宝手拉着手,紧紧地仿佛纂着幸福。

      生离死别,平日里很遥远的事情刚刚与我们擦肩而过,很多不太去想的在这短短的几小时想了很多。一路上我的心里反反复复唱着两句歌:那就好好爱吧,那就好好过吧…

      几天后我们去医院看云天。

      他还是虚弱,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海兰坐在床前,很温婉的样子,捧着本书在读,竟是“大众药膳”。

      不外是说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话。

      海兰由衷的笑着。

      邻床的人插嘴,“输了1600cc血呢。好在是年轻。”

      云天却只是勉强的牵牵嘴角。

      也难怪。什么事情不是身受,感觉是不一样的。云天一向好强,这病有一半是累出来的。经此后,怕是不敢再玩命干了。忙惯了的人让他闲下来才叫难受,再没有比病更摧残人的自信心,岂是一两句暖心的话挽得回。

      所以病人的脾气总是古怪些。

      但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和天宝说,天宝说我神经过敏。

      “是云天的眼神。”我说。

      “他的眼神怎么了?”

      “他看海兰的时候,一会儿火辣辣的,一会儿又有些迷离。怪怪的。”

      天宝伸手摸我额头:“你发烧啦?”

      “去你的,”我推开他,“你不觉得吗?”

      “我觉得你眼神才怪呢,象个巫婆。”

      我做势要打他,他做势逃。就此搁下了这个话题。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最可靠的。

      云天出院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海兰提出离婚。

      海兰哀哀的问:“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说,我改,我一定改。”哭了又哭,哭了又哭,整个人瘦下来,一张脸上只剩下眼睛,无助的目光。

      大家轮番的去劝,云天只是沉默不语。

      我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的良心叫狗吃了,你病时海兰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你就这样回报她!”

      云天密密地缝上自己的嘴巴,任旁人怎么说,就是不开口,开口就是两个字,离婚。

      我恨不得用锥子撬开这人的嘴。当年是我将他介绍给海兰的,人人赞是对神仙眷侣,若不明不白的以离婚收场,我还不如找块豆腐一头磕死。

      天宝请缨出马。

      这人一向不理家长里短,对于男女关系常说的话是想结结,想离离,这次肯淌混水,我感激涕漓。

      天宝在屋内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海兰和我贴在门边,心急如焚。

      我想起了贫嘴张大民,但愿贫嘴天宝也一战告捷才好。

      天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声情并茂,感人至深。海兰门外已是泪如雨下,我捏着她的手不让她出声,心里暗暗觉得天宝隐藏的够深。当年追求我的时候说是已出尽百宝,现在看来不过是拿出了两三分本事。

      云天终于开口:“同是男人,你难道真的不了解。”

      天宝说:“你有什么苦处就说出来吧。”

      “我这病不是能个根治的病,与其拖累着她,不如早些做个了断。”

      “怎么这么想,不过是胃溃疡,哪里严重到这个地步。”

      “是会死人的。若我上次真的过不来,海兰怎么办。况且今后即使事事注意,也未见得不再犯。离婚总比寡妇好听。”

      “你,”天宝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云天长叹一声,“我不能给她幸福,就要放她走啊。”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海兰挣脱我手,推开门冲到云天面前声嘶力竭的说:“顾云天你听着,你若是死了,烧了头七我就改嫁,你但活着一天,赶也赶不走我王海兰!”

      云天颤抖的伸出双手向他的妻。

      海兰扑到他怀里,喃喃的说“你就知道你的心,你怎么不知道我的心啊。”

      我竟呆住了。看惯了男男女女分分合合,为着一点小事纠缠不休或是说走就走,漫天的绯闻,满眼的钱色二字,于是愈来愈相信张爱玲的话,学着幽幽地说,生活是一袭华美的锦袍,上面爬满了虱子。

      叹息中看不到阴影下,有花朵绽放。

      天宝拽了拽我的手臂,示意我离开。

      是啊,这屋里已容不下其他。

      坐在车上,天宝无言的搂住我。

      我将头抵住他的肩窝。这并不是个舒服的姿势,但在这一刻,我们需要这样的亲近。

      我低声问他,“你是这样爱我的吗?”

      天宝用力将我搂的更紧些,沙哑着嗓子:“我但愿永远没有机会证明我对你的爱。”

      这是我们结婚以来最真情流露的一次,露的太多就不象夫妻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海兰和云天仍是我们家的常客,为着一些小事吵来吵去的也不嫌无聊,我当是看肥皂剧,看腻了便挥挥手赶他们走:“去,回家耍花枪去。”

      云天笑道:“不是你撮合,怎么有架吵,现在听烦了,要赶我们,没门。”

      海兰冲我挤挤眼,“顶多打拖拉机的时候你和天宝吵我们当没看见好了。”

      我哭笑不得。

      海兰的厨艺倒是大长,表征是两个人都明显的胖起来。海兰开始为肚腩发愁,计划着去哪里减肥。不过每次到他们家,总是有锅香香的汤在炖。

      “云天的胃要好好养着呢。”海兰说。

      养着吧。对身体好一点,身体会知道。

      一如对人。

      回首来时路,学的乖莫不是血泪换来的,而前面尚有多少坎坷亦无人知,摸索着走罢了。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到底好些。

      世上哪有神仙眷侣,都是柴米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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