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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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31日，涉谷，东京地铁地下五层。
原本的节日气氛此时被浓重的恐惧和绝望所取代。站在原地陷入昏迷的人类和咒灵，遍地的尸骸和鲜血，无处不在的咒力残秽，交织成一片噩梦般的怪诞景象。
利用了挚友的身份，以感情为筹码算计人心，针对最强者的诱捕已经落入尾声。
他应该更早一点反应过来的。
五条悟心想。
虽然事到如今反省没有任何意义，但懊悔的情绪仍然难以消散。
他应该更早一点意识到的——对面那个令人作呕的玩意绝无可能是夏油杰本人。
亲手杀死的挚友、亲手埋葬的挚友，时隔一年再度出现在自己眼前，笑意盈盈地挥手向他打招呼。那一瞬间，三年的青春时光纷至沓来，事无巨细一一在脑海里重演，化作密不透风的囚笼将他禁锢。
这确实是他最大的破绽了。
其余的所有情况，无论是强敌亦或是人质，所有的阴谋算计在最强的实力面前都不过是纸老虎。
唯有■无法被战胜。
听到声音转身的刹那，五条悟想了很多，甚至有一瞬希望真的是他。
人总是这样，即便理智上知道不可能，心底却还是抱有一丝不现实的期望，觉得所爱之人无论何时都还活在世上的某个地方，期待着对方明天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和自己打招呼问好。*
当然，这份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哪怕六眼坚定不移地判断对面就是夏油杰本人，哪怕五条悟也曾因此产生过短暂的动摇，但假的就是假的。敌人煞费苦心构建的镜花水月，在灵魂的排异反应下只维持了不到一秒，而清醒过来后，浓浓的厌恶涌了上来。
将偷盗夏油杰尸体的窃贼误认为是本人，就算只有一刹那间，五条悟也觉得是对挚友的莫大侮辱。
他冷眼看着那不知名的诅咒师和满身缝合线的咒灵并排站在自己面前，说说笑笑，只觉得控制不住地反胃，恶心得想吐。
这样看着的话，完全不像嘛。
语气不像，表情不像，姿态不像，哪里都不像。
到底为什么会认错？
“喂，要动手就快点行不行？”他不耐烦地催促道，“这玩意真的烦死了，另外看着你们俩让我觉得很恶心。”
“我倒是希望多欣赏一会你此刻的尊荣。”
胜券在握，五条悟被封印已成定局，诅咒师对于丧家犬的吠叫不以为意，听到这样刻薄的话语脸上也丝毫不见怒色。但封印终究是还差最后一步，小心谨慎的性格使他忍住了一逞口舌之快的冲动，决定尽早完成封印。
“不过也好，为免节外生枝……”
只要完成最后一步，狱门疆就会关闭，直到1000年后才会打开。
而这期间，五条悟再也不能成为他计划的阻碍，他所期待的新世界将会顺利降临。
只需要喊出最后的口令。
这几乎是最不可能失败的一步了。
“门——”
在剩下的音节脱口而出之前，变故陡生！
“够了！”
随着一声与诅咒师相似却更为清亮的怒喝，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蓦然闯入了双方对峙的局面。
巨大的、蠕虫状的咒灵突然冒出，宛若疾驰的电车撞向对面的一人一咒灵。黑发扎成丸子头的少年手持的模样奇特的刀具，双足点地，稳稳地落在了五条悟身边。
这是谁都没能想到的展开。在场还清醒着的人和咒灵都错愕地愣在了原地。
不该存在的人和不该存在的咒具将原本紧张的局势搅成一潭浑水，形势陡然逆转，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被咒灵遮挡住视线的前一刻，诅咒师看清了不速之客的样貌，以及他手中的咒具，一直以来游刃有余的表情终于皲裂，继而变得狰狞扭曲。
怎么可能……！！
“……！”五条悟同样不可置信地呆住了，嘴唇翕张，似乎想要喊出对方的名字，却又将声音收于唇齿。
他刚经历过一场处心积虑的欺骗，转眼再见到类似的情形，心中除了惊讶更感到几分茫然，不知道自己是否陷入了新的骗局。
变身、假冒一类的猜想再次被六眼否定，那么，是梦？是幻觉？还是狱门疆用于迷惑他的手段？
趁着所有人怔愣的时候，黑发的少年片刻都不曾耽搁，迅速扬起手中的天逆鉾，斩断了连接在五条悟身上的狱门疆。
睁大的苍天之瞳倒影出他的身影。
随着动作微微摇晃的黑色发丝，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犹带稚气的脸庞，以及往日温和的眉目中，冰冷、骇人的怒火。
灵魂在这一刻骤然震颤不休，万千复杂的情感几乎将他淹没，指出了最后的答案。
是……
“夏、油、杰！”
诅咒师咬牙切齿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他被这场意外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回过神来时，大好的局势已经一去不复返，甚至……变成了己方的死局。
多年筹谋毁于一旦，而且是因为这种儿戏一般无法预料的原因。他气得几欲呕血，怨毒阴鸷的目光透过夏油杰的皮囊落在对面两人身上，活似食人的恶鬼，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但是滚落一旁的狱门疆昭示着计谋的破灭，也意味着他即将面对盛怒的咒术界最强。
惯于隐藏在暗中的阴谋家明白，千载难逢的机会已经错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保住性命。
只失态了几秒，诅咒师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弃了后续诸多谋划，不着痕迹地思考起退路。
必须要找机会逃跑。
用于突袭的蠕虫咒灵在另一方的咒灵操术下没造成什么伤害就败退了，横亘在双方之间障碍物消失之后，双方再次回到了对峙的状态。
少年夏油杰将狱门疆踢到远处，冷着脸转过身，挡在了五条悟面前。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盗用了自己身体的诅咒师，毫不掩饰满身锋锐的杀意。
在这剑拔弩张的关头，五条悟用余光打量着少年的背影，不合时宜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六眼告诉他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灵魂也承认这确实是夏油杰本人。再去追究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显然毫无意义，如果这一切是梦的话五条悟也认了，所以他只是想知道——
这是哪个时期的夏油杰？
看头发的长度，似乎是二年级。而且有着这样过剩的保护欲，难道是刚结束星浆体任务那段时间？
嗯……这个答案应该大差不差。
脑内不着边际的思考只占了现实时间短短一瞬，甚至没有人看出最强咒术师明目张胆地走神过。
“夏油，失败了呢。”打破沉默的是诅咒师身边长得人模人样的缝合脸咒灵。
大概是从未见过能与人顺畅沟通的咒灵，夏油杰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他似乎并不太在意五条悟摆脱了封印这件事，也不在乎闯入B5层的少年咒灵操使究竟从何而来，脸上依旧是轻薄得惹人生厌的笑容，望着对面两人的眼神充满恶意，像是流淌的粘稠污秽的黑泥。
他故作天真地歪头，问：“怎么办？你有后手吗？”
“啊，当然……”
诅咒师扯出一个虚伪的笑，正准备哄骗对方帮自己拖延时间，还未出口的话再次被人打断。
“我早就想说了，”五条悟握了下拳又松开，感受着咒力和力气的恢复情况，从年少的挚友身后走出，“不要叫他夏油，听着很恶心啊。”
因为这个称呼，早先暂时熄灭的怒火重新燃起。他停下脚步，气势和咒力节节高涨，剔透的六眼此刻宛若凝结了寒冰，刺骨生寒。
“你们，想好遗言了吗？”
在最强咒术师排山倒海般的压迫力面前，被这视线锁定的对象都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唾沫，大脑催促着快点转身就逃，脚下却生了根似的黏在原地。
战斗一触即发！
不需要言语交流，在五条悟动手的前一秒，少年夏油杰召唤出形态各异的咒灵，将在场的普通人扫出了攻击范围之外，为对方腾出了足够施展拳脚的空间。
下一瞬，力道惊人的拳头挟着咒力，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狠狠砸在缝合咒灵的脸上。
……好快！
根本来不及拿出改造人类挡住，他硬生生受了这一拳，直接被锤进了地里。若不是得益于特殊的构成，单纯的体术攻击难以直接对他产生伤害，只怕他现在已经被祓除了。
这就是，咒术界最强！
相比于立场天然敌对的咒灵，五条悟的怒火显然更多是向着窃取了夏油杰尸身的诅咒师。因此一拳之后，即使没有祓除咒灵，他也没再多看对方一眼，转而一记凌厉的腿鞭扫向诅咒师。
密集的攻势犹如狂风骤雨倾泻而下，阻挡攻击落在目标身上的一切障碍都被绝对的实力粉碎，哪怕只中了其中一下都会造成骨折以上的伤势。
诅咒师额角落下一滴冷汗，不敢大意，用术式和体术将这些攻击挡下，眼角余光瞥到B5层用于限制五条悟的人类越来越少，心里更是着急。
年轻的咒灵操使持续不断地操控着咒灵将人类运走，等到清理出足够的范围，等待他的想必就不是单纯的体术攻击，而是一发虚式「茈」了！
“呃…！”
他有心用同样的术式中断清场的过程，但只是一时分心，左边肩膀被击中一拳，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左手臂直接失去了知觉。
现在摆在他眼前的好像只有两个选择——
被直接揍死，或者等到清场完毕被超规格的术式攻击轰死。
不能坐以待毙。
诅咒师心念电转，咬了咬牙，飞快地说道：“五条悟，你真的舍得损毁这具身体吗！？
“我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至少在你还活着的时候，我也不会再和你们起冲突，只要你现在停手，我就立刻离开，把这具身体完完整整地还给你。”
“你留着夏油杰的尸体，不就是想将他安葬吗？要是现在杀了我，你就没有机会了！”
五条悟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诅咒师缓了口气，以为计谋得逞，正要再接再厉继续煽动对方，却不料下一秒，比之前更为猛烈的攻击向他袭来！
这人……疯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