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嫡长女在线抢男主》李木有星

15、第 15 章

　　沈直被罚去跪了祠堂，自然没法儿上学了，有心之人稍一打听就能知道原由。

　　不过版本就未必是原装正版了。

　　比如这个：

　　“就是因为是庶子，在家中毫无地位，几句口角就被嫡妹打得头破血流，还被嫡兄逼得去跪祠堂，啧啧啧……”

　　“听说也没聊什么，只说了几句想入宋先生门下，遭那个庸才嫉妒了。”

　　“沈檀是这种人？看不出来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前几日不还和宋家那个闹了一场？我看也不是什么善茬。”

　　“这么说以前他都是装的了……？”

　　“实乃小人。”

　　……

　　这话池妙听见了，另一个当事人宋盼也听见了。

　　宋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是爱玩，可不是蠢，沈直那天邀他上府存的什么心思，他心里门儿清。再一想沈直那天说的话，以及他似有若无地展示他在家中的地位，根本与传言不一样。宋盼要搞人，都是直来直往，并不屑于背后耍花招。沈直以为他和沈檀不和，为了讨好他，自以为是地说了那些不堪的话，他当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听得不对味，这也是沈娉婷只打了沈直却没有和他对上的原因。

　　宋盼心里还挺那个的，毕竟这么肯为哥哥拼命的妹妹也是不多见。

　　宋盼当时就上前打断这些长舌妇般的国子学生：“聊什么呢，敞开了说啊，何必遮遮掩掩。”

　　“宋兄。”其中一个人看到他有些诧异，随即拱拱手，朝他挤眉弄眼：“那日的事情你应该也清楚，不如与我们说具体些？”

　　“是啊是啊，京中竟有如此凶狠的女子，真令我等涨了见识了！”

　　“嗤。”宋盼吊起一边嘴角冷笑，“我宋盼做学问不成，做人却比你们好些。用你们的脑子想想，沈檀一个嫡长子，他要装，图什么？沈直所求，全是他这个嫡长子名正言顺应得的。到底谁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是一目了然？再者沈檀若在家中只手遮天，这处处对他不利的传言又是从何处出来的——反正我可没说过。”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以显示他的不屑：“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啧啧。”

　　他身边的狐朋狗友就奇怪了，“宋兄不是与那小子不和？怎还替他说话？”

　　宋盼敲敲自己的小胖脑袋，边说边走，“与他不和跟我有脑子也不冲突啊。”

　　“哎，宋兄等等我！”

　　与国子学只隔一条街的茶馆人来人往，那几人就坐在一楼大堂，池妙从二楼栏杆处望去，只看到几人冲着宋盼离去的背影撇撇嘴，骂几句“装腔作势”，满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池妙眯了眯眼，未作计较。还是沈华在一旁生气，“哥儿，这些人说话也太过分了！”

　　“莫与蠢人论长短。”池妙不以为意，端起茶碗看了看，觉得是有些意思。

　　这家茶馆与别家不同，说是茶馆，也卖酒菜点心。说是酒楼，却不用那小巧精致的杯，用的是大碗，茶酒肉，吃起来都有一股豪气。店内格局疏朗大气，装潢也简单，富家生意也做，穷人买卖也做，若赶上节日，一对对子一句诗，就能抵上一碗茶酒钱，若是顶好的诗作，店家还会挂在大堂，供客人观赏。

　　是个风雅又大气的好地方。

　　池妙喝了一口，尝不出什么，只觉得比府里女人们喝的要浓些、苦些，却很解渴。她让沈华也去要一碗喝，沈华就开心地下去了。

　　正值国子学下学和一般人家的饭点之间，茶馆人声喧闹，池妙却莫名很放松。在这里不用算计，也不用演戏，不用走一步算三步，众人都在高谈阔论，推杯换盏，没有人注意到她，也没有人针对她。

　　她托着下巴发呆，忽然有些明白原身为何致力于当个小透明了。初时别人看不懂沈檀，她也是，如今她替沈檀变了，别人也看不懂她了。

　　交谈的古人，蒸腾的饭菜热气，茶酒香味氤氲，窗边斜照进来一层薄如烟雾的赤金。

　　忽然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孤独。

　　肤白纤瘦的少年眼中没有焦距，修长的手无意识地轻点碗沿，那声音隐没在推杯换盏的热烈中，像一声既轻且短的叹息。

　　许久，她笑起来，拉长了声音吟：“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哎，罢了罢了。”

　　她伸了个懒腰，看见沈华要往二楼上来，摆摆手止住他，自己起来往下走，“结账罢。”

　　身姿挺拔的男子与她错肩而过，忽顿住了脚步。

　　小二走了两步，发觉客人没跟上，就掉了头，“爷？”

　　男子伸手点了点大堂某处，“此人是谁？”

　　“哦。”小二愣了愣，转头看过去，“那是沈郎中沈家的嫡长子，沈檀。”又习惯性地报上自己知道的信息，“这两日正传他家的事呢，说是因几句口角，他家嫡妹把庶弟打破了头，他还逼着人去跪祠堂。”

　　是他？

　　男子皱皱眉，没说什么，“带路吧。”

　　小二眉开眼笑，“哎！得嘞！”

　　眼瞅着天色就晚了，池妙加快了脚步，往首饰铺子去。

　　“哥儿要去买首饰？”沈华胆子大了，打趣自家少爷，“是哪位佳人入了眼？”

　　“去去去。”池妙嫌他，“给我三妹妹买的。”

　　她忽然“哎呀”一声，“该把沈友带来，那些时兴的、搭配的门道他比咱俩懂。”

　　池妙非战斗状态下说话很是随意，她没有古人深刻的等级观念，也不把主仆尊卑当回事儿，说话就“咱们”、“咱俩”，听起来很是亲切，几个小厮跟她颇有一种哥俩好的氛围。

　　沈华也同意她这话，“可不是，我们几个里就他最懂。那……要不明天再把他带来买？或者回去差他自己去买？”

　　池妙寻思了会儿，她每个月月例不少，但也不多，不过原身之前那样活得过于省钱，手里还是颇有些积蓄的。再说沈娉婷那天不仅为她出了头，还被打了一顿，她心里是承这份情的，还是想亲自挑些首饰送给这个妹妹，也就懒得等明日了，“罢了罢了，我只挑好看的，爷的审美还是不差的吧？”

　　饭点了，首饰店里没什么人，池妙到的时候上一个客人刚走。掌柜的看她面生，但穿着不似一般人家的公子，态度很殷勤。

　　“公子，您来咱们这儿可就来对了，京城时兴的样式咱们店里都有，用料实在，做工也是上乘的！端看您要想要什么类型的了。”掌柜的笑得很热切，“敢问公子是给心上人买呢还是……？”

　　“不是，给妹妹买。”池妙看了看店里摆的首饰，她没见过，感觉很新鲜，看着还怪好看的，就决定在这儿买了。“可有颜色素净，款式简单的，要看着活泼些、轻盈些的。”

　　啊……这。掌柜的很是想了一会儿，“公子要的咱们这儿样式不多，又因时下兴大方华丽的样式，夫人小姐们都捡繁复的买，那些都压后面库房了，公子稍等，我唤人去寻来。”

　　池妙见这样，给他行了个礼，“麻烦了。”

　　掌柜的差人去找首饰了，池妙就在店里闲看。

　　店里有耳环、手串、项圈、玉佩，最多的是钗环步摇，面纱也不少，算得上是大店了，只是店面不很大，十来步就能走完。

　　她看了一圈，被那些华丽好看的钗子迷了心思，想着要不顺便也给穆氏买点，穆氏容貌端正大气，肤色也偏白，压得住，用这些正合宜。

　　结果她看了半天，挑挑拣拣，没给沈娉婷买成，却给穆氏挑了副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花了两个月月例，付钱时颇有些肉疼。掌柜的卖出了副贵的，也不介意她没要那找了半天的，乐呵呵接了银子把东西给她包起来了。

　　池妙是想给沈娉婷挑个合适的，可都不顺眼，眼一瞄，看到柜台上有张单子，上面画了样子，就问：“掌柜的，贵店可是能定制簪子？”

　　掌柜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愣了愣，赶紧把图纸收起来，“这看店的忒粗心，客人的订单也不收好。”又笑着对池妙说：“咱们这儿是可以的，不拘是什么首饰，您给了样子过来，我们做了收个工钱，若是没有料子，只需加上料子的钱，我们也是可以提供的。”

　　池妙听他这样说，就收回了视线。只说下回画了样子再拿过来，就让沈华拿好簪子，两人打道回府。

　　今日按规矩是要去穆氏院里请安的，惯例也是在那儿用饭，不知沈娉婷会不会在，池妙一想，快到家的时候又买了些零嘴，想着回去顺便给了她，免得又说哥哥不疼她了。

　　沈娉婷自前次被池妙从藤条下救了之后，心里对这个大哥又亲近了起来，又傲娇又爱撒娇，上一秒再是泼辣，池妙只要皱个眉，马上就不敢闹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穆氏还没用饭，母女两人正在闲聊等她，见池妙回来了，赶紧让厨房把热着的饭菜端上来。

　　池妙趁着这个空隙，把零嘴给了沈娉婷，小丫头片子一边嘟囔着：“哥哥昨儿还说我胖……”一边乐津津地一个个看纸包里有啥。

　　穆氏看她这样子，就气笑了：“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么多零嘴，平日也就罢了，晚上少吃些，免得不好消化。”

　　池妙有意给小胖妞减肥，她这样的形体不健康，也不好看，都是不良习惯堆出来的，虽给她买了零嘴，却也不是让她胡乱吃的，“没事，我买的都是淡口的坚果和脯子，午后闲了配着茶吃，胖不了。”她看了一眼小胖妞，“你可听见了？”又把翠环点出来，“翠环你看着她，要是这丫头不听话，来同我说。”

　　翠环笑着应了：“哎！”

　　“知道了知道了。”沈娉婷噘噘嘴，“哥哥怎的啰嗦起来了。”

　　池妙瞪她一眼，让沈华把盒子拿上来，夏妈妈接过去，池妙就说：“我给母亲挑了礼物。”

　　穆氏不是头一次收到沈檀买的礼物，以往穆氏生辰的时候，沈檀也会让蔡妈妈给买些字画送来。可一来不是沈檀亲自选的，二来她为了避嫌，总不愿与女儿家的东西有半分瓜葛，送的字画既不是上了心的，也不合宜，穆氏心里每每都有些失落。

　　这次不是什么日子，却收到了礼物，看那小盒子，怕是枝笔或玉石，穆氏心里思量着，已然很高兴了。却又端着架子，“你今日回得晚，便是为了我们娘俩的礼物？”

　　池妙还没说话，沈华这个小机灵鬼就超大声：“可不是！哥儿挑了好长时间，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池妙一愣，回头看他一眼，很是欣慰：好小子，书没白读，比以前机灵了。

　　穆氏才听到这话，那边盒子已经被夏妈妈打开了，花色明艳的簪子一出来，她简直就要端不住了。

　　沈娉婷在那边惊叹：“真好看！”

　　夏妈妈初时讶异，然后开心地看向穆氏；“夫人，是簪子！”

　　穆氏：嘴角疯狂上扬。

　　“快，快拿过来我看看！”她怎么也没想到，能收到沈檀亲自给她挑的首饰。丫鬟已经把饭摆好了，也想不起来去吃，高高兴兴地拿着簪子就要试戴。

　　她才把簪子插上去，众人看她一眼，夏妈妈就说：“好看，这簪子很衬夫人，看着贵气又大方。”

　　几个丫鬟也凑趣：“哥儿的眼光真好！夫人看着年轻了好几岁呢！”

　　穆氏高兴得简直合不拢嘴，“赏！翠樱，给她们拿几个吃酒钱！”她拿着镜子端详了半天，一个母亲的天性堪堪冒头：“这簪子用了不少银子吧？”

　　池妙一笑：“母亲高兴就行。”

　　穆氏一听，一手还端着镜子，另一只手推了推夏妈妈，“夏妈妈，你去，从我私库里拿张银票给檀哥儿，他大了，花银子的地方多了，月例未必够呢。”

　　池妙看着夏妈妈脚步轻快的身影，脑子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响起：

　　叮——零花钱到账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