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日子》山有木支

14、第 14 章

　　昨儿下了一整日雨，河里水位上涨，鱼虾多了起来。
　　河边，人声喧闹。
　　夏遇赤着脚，挽着裤腿摸鱼，一摸就是一条，摸到了就往岸上一扔，狗蛋几个到处跑着接鱼，笑声阵阵。
　　一连摸了大半筐鱼，夏遇忽觉脚趾一痛，痛叫出声，抬起痛脚一看，其上攀着一只小龙虾，两只钳子正死死夹着脚趾，夏遇吓了一跳，支着一条腿跳到岸边，就地坐下，痛的一张白生生的小脸扭曲变形。
　　赵清清、狗蛋几人听到动静忙围过来，这一看，唬了一大跳，赵清清伸手捏住龙虾两只钳子狠命一扯，就见钳子被扯断，手里龙虾挣扎不休。
　　夏遇脚趾得救，深呼口气，欲哭无泪，低头就见白生生一节脚趾上破了道口子，暗红鲜血不住从伤口中涌出，眨眼间染红了脚面。
　　急得赵清清几人额角冒汗，还是夏遇先冷静下来，招手唤狗蛋：“狗蛋，请你去旁边寻些止血草药来。”
　　狗蛋闻言忙跑去寻了。
　　这止血草药遍地都是，极易寻找，村里连东东这么大的娃娃也能认识，狗蛋很快摘了一把草药跑回来，气喘吁吁道：“夏哥哥，草药找来了，快些涂抹上。”
　　夏遇接过草药，没忙着涂抹止血，先抬手擦了狗蛋额间沁出的汗珠，白着一张小脸笑着道谢：“多谢狗蛋了，狗蛋可真厉害。”
　　狗蛋被夸了，挺起一张小胸脯笑出一口小白牙，见夏遇还没涂药，神色着急，忙催促：“夏哥哥，快止血啊。”
　　夏遇从怀中掏出帕子擦净脚面鲜血，一手按住伤口压迫止血，一手挤了草药汁涂在伤口上，又摘下新鲜叶子厚厚包在伤口处，用帕子紧紧包住受伤的那只脚。
　　因遭遇了这事，赵清清几人没了摸鱼的兴致，几人耷拉着脑袋，情绪不高的说要回去。
　　夏遇忙安慰了几人两句，倒不愿意就这样回家，起初被龙虾夹住脚时，只顾着痛了，后来伤口处又流血不止，又顾不得许多，到这时候，伤口也不甚痛了，血也止住了，想到罪魁祸首，不禁露出笑来。
　　赵清清见着心跳了一跳，百思不得其解，问：“夏哥儿，你怎么还笑起来了？”
　　夏遇不理他，兀自笑着，转而问：“清清，钳我的龙虾哪去了？”
　　赵清清没料到夏遇突然问这个，反应不过来，看向石边。顺着视线望过去就见一只断了钳的龙虾躺在石边，不时动一下须须，看样子命不久矣。
　　夏遇高兴了，激动的对几人说：“捞些小龙虾，今儿做麻辣小龙虾吃。”
　　赵清清面上一垮，狗蛋东东脸色一僵，双双摆手道：“夏哥哥，不要捞龙虾吃，不好吃。”
　　赵清清也劝道：“是啊，夏哥儿，龙虾个小壳硬，肉少味腥，一点儿也不好吃。”
　　村人都不爱吃龙虾，觉得这玩意儿难吃，花费好半天功夫弄这个吃，十分不值当。往年只在收成不好的时候，寻不到其他东西吃了，才费劲巴拉的捞这东西吃。
　　夏遇知道赵清清怎么想的，这时哄道：“清清，你还不相信我的厨艺吗？让我们捞些小龙虾，晚上做麻辣小龙虾吃。”
　　赵清清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对夏遇的厨艺十分有信心，转而撸起袖子准备捞一箩筐。
　　寂静的午后，河边，几人忙着逮小龙虾。
　　夏遇坐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翘着一双受伤的脚，一手提着一根细长的线钓龙虾，一提一扔，动作有序，不一会儿，已钓了大半筐。
　　旁边赵清清拿渔网也捞了不少，狗蛋和东东两个小萝卜头不被允许下水，学着夏遇样子也收获了十好几只龙虾。
　　风轻轻的吹，送来人语响，耳边不复寂静，人声渐响，闲话声、招呼声、呼朋引伴声不绝于耳。
　　“狗蛋儿，跑哪疯去了快回来上学。”
　　“东东，上学要迟到啦。”
　　“糟了。”狗蛋一拍脑门，看向东东，“东东，要上学了。”
　　东东起身，拉着狗蛋的手说：“我们快回去吧，马上迟到就不好了。”
　　两个小萝卜头将钓的龙虾全倒进夏遇筐里，叮嘱：“夏哥哥，我们的龙虾送给你。”
　　夏遇笑着摸了摸狗蛋的头，对狗蛋一脸的不情愿视而不见，摸够了转而捏了捏东东的圆脸，道：“多谢狗蛋和东东了，晚上夏哥哥做了麻辣小龙虾请你们来吃。”
　　“好耶！”两个萝卜头高兴的蹦了一蹦，冲两人摆了摆手忙跑去上学了。
　　赵清清在一旁酸的要命，道：“这两个小屁孩，怎么不把龙虾给我。”
　　夏遇不理他，随他酸去吧。
　　赵清清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忘了这茬，专心捞龙虾。
　　筐里龙虾渐多，很快就满了，夏遇坐直身子用力抻了抻肩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见已经捞了两大筐龙虾，合上筐盖，决定回家。
　　夏遇想和赵清清一人背一筐龙虾，被赵清清严词拒绝，行吧，见赵清清非要回家拉大黄来接他，推辞不了，只得接受了这份好心。
　　风吹树叶哗哗响，夏遇坐在大石块上等赵清清来接，旁边两个箩筐里，传来龙虾活动声。
　　很快，只听得哞一声，夏遇收回心绪，闻声看去，笑着招呼：“辛苦你了，清清。”
　　赵清清笑着摆摆手，来回跑了两趟将两筐龙虾都装到牛车里放好，又跑回来扶着夏遇上车。
　　夏遇单腿跳着走，到大黄面前，伸出手摸摸大黄的头，笑道：“也辛苦你了。”
　　说完，在赵清清的帮助下跳上车，随后，身边一重，赵清清上了车赶着大黄回家。
　　一路晃悠慢行，经过学堂，就听到书声朗朗。
　　伴着朗朗读书声，夏遇收拾干净一筐半小龙虾，赵清清也学着夏遇样子收拾干净半筐龙虾。
　　坐久了浑身不得劲，夏遇直起腰，锤了捶酸痛的腰背，心想：吃一顿美食可真不容易。
　　不过，想到很久没尝过小龙虾那味儿了，夏遇又精神起来。
　　打了盆井水洗了把脸，顿觉清爽，夏遇进厨房烧麻辣小龙虾，赵清清帮忙烧锅。
　　起锅烧油，夏遇手上动作不断，两个大锅同时翻炒，烧了整整两大锅的小龙虾，不一会儿，一股极其霸道，闻了让人食欲大动的香味从锅中升起，飘向四面八方。
　　好香，好香！夏遇使劲嗅了嗅，就是这个味儿。
　　赵清清忍不住耸动鼻间道：“夏哥儿，这也太香了吧。”
　　学堂离夏家极近，香味飘到这里还很浓烈，一群小萝卜头读了半天书正是又累又饿，都忍不住耸动的小鼻子使劲嗅闻，好香，好饿，好想吃。
　　不知是谁使劲咽了一声口水，这就像打响了什么信号似的，不住的有人咽口水，此起彼伏，听得宋知顿了顿，停下环视一周，见这群小萝卜头俱是一脸神游在外。
　　啪——宋知拿起戒尺拍了拍桌子，见萝卜头们迷瞪着眼看过来，无奈的想：罢了。他缓声道：“歇会儿吧。”
　　“耶！”小萝卜头听到宋夫子这样说，纷纷举手高呼，“太棒了。”
　　宋知刚走出门就听身后炸开了锅，他摇头轻轻笑了笑，空气中满是霸道香味，宋知转头看向隔壁，不知道夏遇又做了什么新鲜吃食。
　　他回到屋内，端坐在桌前，听着外面童言趣语，不免思绪跟着飞到隔壁，这阵子，宋知对夏遇的厨艺也有了清晰的认识，知道这是一位厨艺极好的小哥儿，甚是聪敏，在镇上买了间铺子，果酱生意做的极好。
　　待人热情，宋知想到这儿又回想起学堂开学那一天，不知道夏遇从哪听说梨水润嗓，当天晚上送饭来时，提了一罐秋梨膏来让他泡水喝，他本以为这就是一罐扑通的果酱，当晚打开瓦罐一看，方知这罐秋梨膏是特意做的，比普通梨酱浓稠，还加了中草药，宋知冲了一杯喝了，果然觉得嗓子舒服多了。
　　夏遇掀开锅盖，深吸一口香气，美滋滋道：“出锅啦！”
　　听到这话，赵清清忙起身端着盘子站在锅边等，夏遇见了，笑道：“清清，这回儿不用盘子装。”回身从碗柜里取出一个脸盆大的铁盆，继续道，“用这个装。”
　　说完，盛了满满一铁盆麻辣小龙虾，往桌上一放，道：“吃吧。”夏遇将锅盖盖好，打水洗净手，撸起袖子准备开吃。
　　他正要走回厨房，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声响，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好几双手扒着大门，悄悄走上前，听清说话声。
　　“大胖，你别挤我。”
　　“哎呀，谁踩着我了。”
　　夏遇听了一会儿，听出是村里孩子，正疑惑他们怎么在这里，不妨几个孩子挤作一团，一齐跌在地上，大门晃了两晃，吱——一声往里开了，露出站在门后的夏遇。
　　狗蛋张嘴正要骂人，余光瞥见一道人影，转头一看，正对上夏遇笑眯眯的眼睛。
　　“说吧，你们几个不在学堂好好念书，在门口挤作一团干嘛呢？”
　　夏遇双手背在后面绕着逮住的几个萝卜头转，就见他们耷拉着脑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不由好笑道：“怎么这副样子，快快说来我听，不然告诉你们娘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