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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chapter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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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直球打得楼雨粟目瞪口呆,视线落在逆光的薛劭的脸上。
他只能隐约辨别薛劭微微一怔的身形,却看不清他从他明亮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讶然。
不到半秒的功夫,薛劭就反应过来,唇角倏地绽放出一丝笑意,魔术般从身后变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摆在两人面前,乍一看颜色鲜艳,然而现在小寒时节刚过,哪来的正开放的花朵,再定睛细看,却是彩纸做的假花。
只听薛劭语气温柔:“巧了,我也正在冥思苦想该怎么讨我的「男朋友」的欢心呢。只是像我们这些每天行走在刀尖上,下一秒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人,是不配采摘一朵本该盛放于骄阳之下的玫瑰的。所以刚才见孩子们在折纸花,我便顺道折了一朵,送给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于竞一明白薛劭话里的意思,前面两句话是在叙述两人悬殊的生活,最后的话则委婉表达了自己的拒绝,他从薛劭手里接过花,不卑不亢地道了声谢。
眼见于竞一低下头认真地注视着花的模样,薛劭忽觉一瞬恍惚,心中竟钻出了一丝离谱的念头,如果自己真的是一名来自国际政治关系学院的大学生就好了,这样他就有了与眼前人相匹配的身份,两个人的日常生活就会多出许多相处机会,也许可以相约一起到图书馆学习,随后在林荫下悠闲散步,某时某刻,情愫暗生,偶尔间触碰的指尖就会相互纠缠,变作牵手的模样,在互相陪伴的日子里逐渐日久生情,确定关系、成为一对真正的Alpha情侣,享受周围艳羡的目光,得到朋友们诚挚的祝福。
脑海中幻想的美满画面引得薛劭心跳变得加快起来。
谁又会不喜欢一个拥有着纯粹的善良、坚决的勇气以及一往无前的执着的人呢?
可惜薛劭作为一名准执法官兼少将,身上肩负着国家赋予他的职责,未来更有无数枪林弹雨的任务需要他去执行。
这次临江市之行主要目的是从共济福利署中挖掘出曹氏夫妇参与违法犯罪的证据,可以算作是薛劭执行过的最简单的任务,也是最安全的一项任务。
这项任务本不该危及任何普通人的生命安全,如今薛劭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人变成了任务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所以他不得不紧跟在于竞一的身后,确保他从进福利署到出福利署的安全是无虞的。
薛劭很清楚自己对于眼前这个人的紧张程度已经超出了对待普通朋友的范畴,而就在刚才于竞一离开自己视线的一个多小时里,站在院子里的薛劭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揪心感,以至于他恨不能收回自己方才说过要更换房间的话,要是自己能时时刻刻站在他身后就好了,这样他的目光绝不会离开于竞一一分一秒,而于竞一的安全也能得到百分之百的保障。
他想起封驰夜对自己说的话,「人一旦有了牵挂就不再无懈可击,感情会变成破绽,成为被敌人围剿的最佳进攻点。」
过去的薛劭深以为然。他以为,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执法官必须时刻保持冷静,而感情会影响一个人的决策与执行力,可现在他的看法改变了,也终于明白了封驰夜后半句话的意义,「到那时,你的人生将不再只属于自己,而属于生命里对你最重要的那个人」,一旦拥有了感情,他需要做的不仅仅是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更要为伴侣考虑一切行为可能导致的后果,如果只是盲目地确定了一段关系,而不能够带给伴侣安定、幸福的生活,那才是最不负责任的做法。
只要一想到自己未来的伴侣会因为担忧自己的遭遇而寝食不安,或有一丝陷入绑架、威胁等危险事件之中的可能性,薛劭就感到一阵胆颤心寒。
尤其当他把一一代入自己未来伴侣的身份的时候,这种焦灼感就变得更强烈了。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于竞一的身上,直到他赏完玫瑰,抬起头来。
“原来只是这样啊。”于竞一捏着花枝旋转,微笑道:“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呢。”
薛劭挑起眉尖:“当然不是。”
于竞一轻轻地吁了口气,却在下一秒出人意料地把玫瑰抛向了薛劭身后的半空中,鲜红色的花瓣在半空中松散,缤纷如雨般飘然下落,映衬出薛劭瞠大双眸、满是诧异的表情。
那双眼睛镜子般映照出于竞一敛起了唇角,目光锐利的神态。
自从相识以来,薛劭还没从见过于竞一对自己露出如此严肃的模样,“你……”
于竞一向前迈出一步,拽住薛劭的衣领,把比自己高半头的S级Alpha拉低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在薛劭面前展示自己平日里身为一名学生会主席的威压,“我反悔了,不想守什么规矩了。既然你只是瞻前顾后心有忧虑,那我就提前盖个戳,等你有一天想通了,别忘记你已经被我预定了。”
说罢,不待薛劭回答,他就径直亲了上去。
为防止唾液交换产生信息素对冲,于竞一吻得收敛,可薛劭也站在原地丝毫未动,纵容着于竞一放肆的动作。
于竞一闭上眼,揪着薛劭衣领的右手滑向对方劲瘦的腰后,沿着宽松的休闲服下摆探了进去,接触到肌肤的一瞬间,就感觉到对方的肌肉就在自己手下变得紧绷起来。
站在一旁的楼雨粟呆若木鸡,Woc,就算学以致也不用这么快的啊!
薛劭努力地遏制着自己试图抬起来回揽于竞一的手臂。
骤然的亲密接触让他的记忆瞬间回笼到派对那晚的办公室里,于竞一饿狼扑食一般把自己压在身下的情形。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似乎发现了眼前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果然,于竞一既是会长,身上一定具备Alpha最普遍的特质,那就是无论身处何种环境都习惯于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自己其实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他推开,但薛劭明白自己不想这么做。
心墙似乎产生了些许松动。
脑子里的念头也变得缤纷杂乱,一会儿想他不自由的行踪,一会儿想他的身份可能给于竞一带来的麻烦,一会儿脑海里浮现许多年后他孑然一人,踽踽独行时孤独的身影,一会儿又幻想未来的某天深夜,他回到布置温馨、暖意洋洋的小家,看见靠在沙发上陷入熟睡的人而心头暖流涌动的场景。
没人比薛劭自己更知道自己最渴望的东西是什么。两岁时被亲生父母抛弃,有幸被封驰夜收养,每天随他颠簸在军中,很少回家的他更盼望能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家里有自己最爱的人,平安相守,一生幸福。
可现在的他根本做不到这一切。
作为未来的执法官,他能够留给伴侣的只有出发执行任务的背影,不能透漏去向、更不知归期,而对方只能陷入无尽的等待;再加上军人、将官的身份,这份等待更是被蒙上了一层血雨腥风,他怎么舍得让眼前的人整日彷徨不可终日、沉浸在忐忑不安里。
他绝不能这么自私。
所以直到于竞一紧贴着他后背作乱的那只手重重地擦落下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留下道道红印,薛劭依旧双臂垂落在身侧,没有对于竞一做出任何回应。
然而默许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一吻结束,于竞一退后半步,眸中闪烁着一丝喜悦的光。
他以一种稳操胜券的姿态凝视着抬手堵着唇、侧低着头,假装咳嗽了两声的薛劭,道:“玫瑰易碎,不适合我,比起玫瑰我更愿意做天上的骄阳,因为只有阳光才能驱散世间一切黑暗,平等地洒落在每一个人身上。这样就算喜欢的人身在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他。”
薛劭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以为感情是对风的束缚,可一阵风也希冀栖息,在一个充满温暖阳光的地方,从那里经过不必担心被黑暗侵袭,不被担心被寒冷裹挟,有的只是无尽的安然。
他终于明白过去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么多追求自己的人无动于衷了,哪怕是同为执法官预备役的亓煜也不能走进他的心里,因为那些人都不能像眼前的人一样,给予他漂泊无倚的心一个最安息的栖身之地。
他转头凝视着于竞一,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中多了一份释然:“那我祝你有朝一日,终会得偿所愿。”
“借你吉言。走吧,不是要去吃饭?”
于竞一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握住薛劭的手,拉着他一起下了楼。
跟在两人身后的楼雨粟脚步拖沓,沉浸在一肚子匪夷所思里,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搞什么?这两个人是——假戏真做了?!怎么顷刻间亲昵的互动看起来就变成了真正的情侣一样,啊啊啊腻歪死了!怎么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对视的眼神里都快要冒泡泡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