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归乐》乱聿

30、皆为巧合

　　山涧潺潺绕青丛，几许清幽，几许闹。那水潭子里头游来一条红色的鲤鱼，逆着水流摆动着鱼尾。

　　它生于山下深潭，刚开始努力了很久都未能游离那里。直到它长大了变得强壮，才能逆着水游离了那个舒适的深潭。只因它有不得不游到山顶的理由。

　　出生后不久，它望着岸边自己不知多少年前曾走过的路，便立刻知道自己终于又回到了这座山上，只要逆着水流游上去，只要游上去便能见到他。

　　水浅得没不过它身体的时候，即便是拼命摇摆着也不过才往前挪了些许。鳞甲被河床蹭掉留下一道道伤痕，深一些的划破了皮渗出血来，将清澈的水都染成了好看的粉色。

　　它很痛，没有鳞甲的保护，每一寸的前行都像是游在刀尖上。它亦很累，向下的水阻碍着它，可若是停下休息便会被推向后方。它只能片刻不休息地游，每距那山顶近了一丈，它就开心得想要跃出水面欢呼。

　　终于，它游到了水流的尽头。

　　可这里没有它熟悉的身影，有的，只是另一处更大的深潭，不再有可以通往山顶的水。

　　它绝望地望着山顶，身上的痛早已再无法察觉，皮开肉绽的伤口也已开始腐烂。

　　下一次，下一次定然可以回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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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婆。”乙梦四下环顾。从她们跟着这位老妪离开小镇已经有些距离了，可是依然不见她说的妖的踪影，连妖气都没有一丝。

　　“您确定是这边吗？”

　　“当然，当然，快到了，前面就是。”

　　“这句话来来回回都说过好多次了。”沐言言小声嘀咕。每次一问都是快了，结果还不是没到。

　　“婆婆。”乙梦走上前拦下老妪，“您是不是记错路了，您再好好想想，当真是这前面？”

　　“就在前面的山洞里。以前也来了些像你们这样的修炼人士，得知里面的妖怪作乱前去收治，可没想到竟都是有去无回。唉，若不是它们抓走我的孙女，我老婆子也不会……”

　　“您别担心，我们会将您孙女救出来。”

　　沐言言撇撇嘴：“可若是还到不了，只怕我们想救都未必来得及么。”

　　“言言！”乙梦皱着眉头责怪地瞪了自己师妹一眼。那少女却颇为不高兴地努努嘴。

　　本来么，她又没说错，自己孙女被妖怪抓走却还一点都不着急似的，也不知道这个孙女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了。

　　“到了，就是前面那个山洞。”老妪手指着斜坡上百步开外的隐蔽洞口，“我孙女一定在里面，二位好心的姑娘，你们快去救救她吧！”

　　沐言言伸长了脖子朝里瞅了瞅:“真在里面么，我怎么觉得像是您随口说的。”

　　“我先去看看，言言，你留下来陪着婆婆。”

　　“不行。”乙梦刚要动身沐言言便急忙抱住她手臂，“我们都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要是你一个人进去被伏击了怎么办，我要和你一起去。”

　　“是是是，这位姑娘说得在理，你们两个人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我老婆子没事，找个地方藏起来发现不了。”见乙梦还在犹豫，老妪便将她二人都往前推了出去，“别磨蹭了，救人要紧！”

　　乙梦无奈，但也只好遂了沐言言带着她一起进去。

　　这山洞隐藏在乱石堆后面，还有将近一人高的杂草掩着寻常人很难发现。可进去之后又是别有洞天。

　　曲折窄隘的穴道后是豁然开阔的，抬头几乎不可见顶的洞天之地。钟乳石自上而下直落地面，又自下而上直通天顶。

　　乙梦点燃指尖的灵火小心翼翼步入洞中，又担心沐言言四处乱跑惹来洞中妖怪，于是紧紧拽住了她。

　　“师姐，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一丝妖气都未察觉？”她有些警觉起来。一般她察觉不到妖气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此地并无妖物。还有一种么，便是此地的妖她根本就奈何不得半分。

　　“这里……”乙梦疑惑地看着周围的景致。她竟然对这个地方有些熟悉，那前方似乎有什么……有什么呢，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的，可不知为何又不知道。

　　她松开沐言言径直快步朝深处走去，胸腔里的那颗心像是要蹦出来般猛烈捶击，连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跟着躁动起来。那是……她体内的灵气似乎要冲破这幅皮囊般在翻腾。

　　“师姐你要去哪儿啊，等等我。”她小跑着追过去。

　　“别过来！”

　　“师姐？”

　　“你别过来，听话，我去里面看看。”

　　“哎！师姐！”她只是稍微一思忖便立刻跟了上去。

　　师姐的样子明显不对劲，莫不是中了什么幻术之类的东西？想到此她便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又伸手够着乙梦掐了上去。

　　可那乙梦却像是毫无察觉般竟未做出任何反应。沐言言见此又不忍心下狠手去掐，只得松开手跑上去拦在前面。

　　“师姐你不对劲。”

　　“言言，别闹，我得进去看看。”看看为何她体内所有的灵力都在翻江倒海般往上窜。

　　“你、你的灵力？！”沐言言吓得立刻抓住她双臂，随后又抚上她心脉，“师姐你这、你体内的灵力为何一直在外泄？！这什么破地方，我们不找那些妖，我们回去。”

　　她强拉着乙梦要走，岂料洞穴深处却传来一个声音:“终于……终于找到你了，有……多少年了？你把我关在这个地方，怕是几千万年了吧……濡下，濡下啊。”

　　乙梦突然一声闷哼，她体内的灵力便如破竹之势般爆冲而出。

　　“师姐你这是？！你对我师姐做了什么！”

　　“放我出去，这么多年你也该消气了，放我出去吧……濡下啊！”

　　洞穴深处突然冒出一股未知之力缠住乙梦，还不待沐言言做出反应便直接将她拖入黑暗。沐言言哭闹着追随而去，可都已经跑到尽头了依然不见乙梦的身影，连那说话之人的身影都没有。

　　“师姐？！喂！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快还给我！我让你把她放出来！”她聚了灵力在手掌用力拍向洞壁，心中无比着急。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不见了呢？！早知道就不来除什么妖了，结果妖没见到，还把师姐给丢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你要是敢伤她我们云夜道绝不放过你！”

　　沐言言的喊叫回荡在整个山洞中，她一心焦急着自己的师姐。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晃动的诸多影子，正悄悄向她靠近。

　　洞外的老妪一直都悄悄跟着，见情形不妙当下便转身跑回小镇找到令遇，将奇怪的声音和乙梦离奇消失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大爷，您看……要不要去救她们？”此时的老妪已经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竟是一只断了尾的小狸狐。

　　令遇对着它屁股一巴掌拍下去。只是让它将两个姑娘带到偏僻的地方制造点麻烦，怎么还真给带妖窝里去了。

　　“你说呢，我看你就是存心找收拾。”

　　小狸狐谄媚笑道:“这不都是凑巧么，我也没想到这里竟真的有妖。您看，这也不能怪我是不是。我本来是打算将她们骗到这里就打晕了等您来的，谁知偏偏就真的进了妖窝。”

　　“夜来，是你将她们诱走的？你究竟想做什么？”望息心中不解，即便是他再胡来也从未故意这般玩弄过人，尤其还是两位姑娘。

　　令遇古怪地看着望息，还以为这小子变聪明了呢。他这么做，自然是想让她们多欠几分人情，到时请云夜道帮忙之时便能念在多番搭救的份上替他们说话。二来么，也好探探两位姑娘的底。

　　可本来，他也没打算真将这份人情弄得这么大。

　　“大爷，我们去么？”见令遇没有表态，小狸狐便又试探着问道。

　　“当然去。”不等令遇开口望息便立刻说道，“你带路。”

　　小狸狐不太确定，又看向令遇。令遇便瞪了回去:“看我作甚，没听见他的话么，带路。若是她们真出了什么事，你就自己乖乖滚去陪葬。”

　　小狸狐吓得一哆嗦，赶紧带着他们奔向那山洞，瞧见他们进去了便立刻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他们刚进去，便见了被数只妖围在中间的沐言言。她身上已挂了彩，却仍是一副要拼了这条小命的模样。

　　望息挥剑发力，便将背对着洞口那几只给解决了，其余的分出神来见到新添了两个帮手，便都朝着望息扑来。

　　只见他只是侧身躲闪脚下步子都未跨幅多少便悉数躲开，还不忘一面躲一面下手。

　　见望息和令遇吸引了妖物们的注意，沐言言便又回到乙梦消失的地方一通乱打。石壁纹丝不动，可她却被打在石壁上断掉反弹回来的剑险些伤到，若不是令遇即使弹指将那断剑打飞的话。

　　“是你们。快，它们把我师姐抓走了，你快救救她！”沐言言拽着令遇的手臂，“我到处都看过了，都没有师姐的身影，好好的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你别急，我们就是来救你们的。你们也是，怎么不弄清楚是谁就贸然跟来，若不是被先祖正好瞧见，还不知道你们会怎么样呢。”

　　沐言言哭着点点头:“现在想来那老太婆定然有问题，不然怎么偏偏就找我们。这里头本来一点妖气都没有，我也就没有警觉。可是师姐突然变得十分奇怪，然后她就被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给抓走了。我跟到了这里可是、可是……”

　　“好了好了，我们不会让你师姐出事。”不然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夜来。”

　　“那些妖呢？”

　　“都解决了。还是没有乙梦姑娘的踪迹吗？”

　　“你过来。”令遇向望息伸出手去，抓住他正要放上来的手，拉向自己，“能感觉到么？”

　　望息只是握着令遇的手看着他笑:“你的手还是这么凉。”

　　“我让你感觉脚下！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想甩开那只牵上来就不打算放开的手，试了几次才成功。

　　“你自己不说清楚，怎就怪我了。”望息收敛笑意，屏住心神细细去感受脚下的波动，准确说是脚下的地底深处传来的波动。

　　“底下有东西。”

　　令遇点点头:“看来我们得下去一趟了。”

　　沐言言立刻拉住令遇不撒手:“我也去，若是师姐在底下我就得去救她，你们必须带我去。”

　　令遇叹口气:“你跟紧我。”

　　望息随即猛然抓着令遇手臂将他拽过来，他没站稳直接撞上了望息胸口。只见望息低头朝他一笑:“那我也得跟紧你才行。”

　　沐言言怔了征随后反应过来立刻撒了手。若不是为了救师姐，她绝不会多呆半刻。

　　且说另一边，那跑出洞口的小狸狐忽然化身成了一位男子，挑眼看向山洞内略有些得意地笑着。这可都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就怪不得他手下不留情了。

　　“谁让你们要带着以蝶镇到处乱走的，好好去陪吞颐老爹玩儿吧，我就不奉陪了。”

　　原来那小狸狐的模样，竟也只是他变出来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