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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记忆长廊06 ...

  •   随着刘韵玲的心情逐渐平静,司危头顶上的雷云逐渐有了散开的趋势,地面冒水的力度也放缓,不再高压喷枪似的喷水了。

      三人的腕表忽然同时“嘀”地响了。

      他们看向手表,只见大的倒计时下面又出现了一个小一号的倒计时,数字一秒一闪,时长二十分钟。

      看来这样的安全状态也不能长久,异域不太愿意见他们好过。

      刘韵玲嫌弃地咂嘴:“这就催人开始找门了?猴急!”

      谢居安已经开始对异域过分苛刻的规则见怪不怪了:“你冷静,时间就还充裕。”

      他打眼遥望整个世界,发现记忆之门对虫村的还原相当真实,而似乎还格外完整:一眼看不到头的森林,高低错落的虫村房屋,还有远处高耸在虫村中央的虫神……

      “你在上个世界把整个地图都跑遍了吗?”

      刘韵玲一愣:“什么?没有。我大半时间被困在蚂蚁窝里头,哪有那功夫。”

      司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地图这么完整,估计也是记忆之门的效果。”

      “‘最特别的门有最特别的能力’,也就是说,或许每个门都有各自的独特能力。”
      谢居安推测道:“除了完善记忆,这个门的能力大概还有打雷和发大水。”

      刘韵玲不擅长猜谜,对这些需要脑子拐些弯儿的信息极为头疼:“如果是这样,那什么才叫最特别的能力?”

      谢居安老实摇头:“我不知道。线索太少了。”不过他们这才进入第一个门,机会还是很多的。

      他看了一眼腕表:“我们先找到出口。”

      腕表上的倒计时精确到秒,不断变化的数字意味着时间的流逝,给人强烈的紧迫感,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是要让玩家紧张……没人知道倒数结束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也没人想知道。

      谢居安没有头绪了:“你们觉得出口会在哪?”

      他作为一个新手,目前只知道异域喜欢捉弄玩家,但具体怎么捉弄,他完全不了解。

      倒计时看得叫人心烦,刘韵玲索性背过手去不看,望天陷入沉思:“按照异域的尿性,出口这种东西一般都会放在一些非常膈应人的地方。”

      谢居安听着:“比如?”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它肚子里的蛔虫。”

      “……”

      他没得到答案,下意识去看司危,眼神还没落上去,想起刚刚那出,又强行挪开眼神。

      司危本来等人问他呢,就见谢居安红着耳朵,眼神又飘到虫村的广袤大地上去,只觉无奈又好笑:“问我。我难道不是看起来经验更丰富吗?”

      刘韵玲斜睨他。虽说这人看起来的确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玩家,但这话还是叫她有些不爽:“是么?那你搁这里头呆了多久?”

      她本就是随口一问,然而不知为何,这个问题竟是终于触动了这个从头到尾没怎么看她的人。司危沉默一会儿,才回答:“三年。”

      他自嘲一笑:“但我感觉像是有一辈子那么久了。”

      毕竟,在这种地方呆得时间长了,总会觉得或许自己永远无法离开了。

      不知不觉间,谢居安的目光就又落在他身上了。司危又露出了那种表情……

      这样危机四伏又不见尽头的逃亡生活,过上三年,会是什么感觉?

      谢居安不知道。

      但司危没再多说,只是不太在乎地对他一笑:“你可以把这个地方当成是一个非常真实的大型游戏,而游戏的目的,我猜测,很像是……在‘选拔’。”

      “试试把自己当成游戏的‘设计者’,而你的目的,是在所有玩家里选拔出最强的那个。”

      刘韵玲缓缓皱眉。关于异域的猜测有很多,她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

      而且,这理论,竟然好像还,挺有道理……

      异域这些规则,不就是在淘汰一些“不够强”的人吗?而淘汰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不断筛选,选拔出最强的人吗?

      “可以,这个角度真的可以有,”刘韵玲认可了司危的思路,“如果你是游戏设计者,你会把出口放在哪……”

      刘韵玲不是个爱玩游戏的人,在她印象中谢居安这个年纪的大多都爱玩游戏,尤其是男孩子。她看向谢居安,想听他的观点。

      谢居安却有些困惑:“游戏设计者?”

      这就涉及到谢居安的知识盲点了。他们所说的“游戏”大概是那种需要用电脑的网络游戏,小王爱玩儿,他哥也爱玩儿,但他可真没玩过。

      但对于“选拔”这个词,他还算有些想法:“如果是要淘汰掉低质量的玩家,应该把出口放在需要花很大功夫才能去的地方……很远,或者很危险。”

      “嗯。”司危看向刘韵玲,“结合这个门的尿性,估计要和恐惧挂钩——我会把门放在你‘不敢’去的地方。”

      “我不敢去的地方……”刘韵玲思考着,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一度在她记忆中留下深刻阴影的,长着大眼睛的黑色高塔。

      两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于是三人一起高高仰起了头。

      高塔巍然而立,远远看去气派巍峨,它的顶部隐没在流动的云层间,非常有虫神还健在时的样子。

      而高塔上方的云层中,藏了一个小小的洞,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正不断螺旋吸入四面的流云。

      刘韵玲咕咚咽了一口口水:“……那看来不像是我记忆里的东西。”

      司危嗤笑一声:“看来又得打一次boss了。只不过这回是个假冒的。”

      刘韵玲一愣才反应过来,目光悚然地看向他们:“什么叫‘又’??”

      谢居安与司危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那高耸的黑塔。

      “地道被地下水淹了,过不去。”

      “那就直接正面怼。来,挑一个道具。”

      刘韵玲:???

      伪·墙中之眼:瑟瑟发抖。

      ***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不祥的香气。

      这香气来源于那一片片色彩艳丽诡异的花朵。

      在由灰白色调的空洞街道上,它们无处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抢夺着它所能延伸触及到的一切空间:水泥楼原本空荡荡的窗口,沥青马路的表面,四面喷水的喷泉,高高架起的信号灯与路边灯……

      哒哒哒!

      扎着马尾辫的女玩家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在爬满五颜六色的花朵的马路上极力奔跑着。

      这里是她曾经来过的异域世界之一,或者,确切地说,这里长得和她以前经历过的世界非常像。但她确定且肯定,这里并非那个世界本身。

      被称为“记忆之门”的空间,正如它的名字所昭示的那样,读取了她的记忆,并且在里面加入了许多致命而危险的东西——比如,这些与她记忆中的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浓香艳花。

      一开始,它们只有一朵。

      她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没在它刚刚出现时就斩草除根,放任它从一朵变成一丛,再变成一片,又在不知不觉间占领了它所能占领的每个空间。
      它们各自不同,不仅颜色怪异,形状也各自不同,她一路走来,未曾发现两朵一样的花。它们看起来并不是同一品种,却生在同一根茎上,并全都叫不上名字,不像是地球上可能会有的物种。

      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散发着一模一样的味道。

      香到刺鼻,层层叠加,带来强烈的生理不适,而且,这种生理不适可不仅仅是被香气扑到头晕恶心那么简单……

      鲜血从她捂住口鼻的手掌指间渗出,在她身后留下滴滴血迹。一滴一滴的血点在她身后拖了几乎有百米。

      一名面带白色面具的“人”,手里抡着一把巨大的死神镰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那是白面团最出名的成员之一,非常难缠的存在。他漫不经心的脚步,像是在溜一只注定会死在他手里的蚂蚁。

      拜他所赐,当时除了这个人以外,只有她得以在最后一刻碰运气找到任务物品,成功通关。
      记忆之门将她记忆中的白面人也还原得非常精细,那种百无聊赖轻视人命的姿态,活像是他本人。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了几百米,他终于没了耐心,停下脚步,不知道用了什么道具,眨眼间便消失,在百米外的血迹尽头出现。

      他看着地上断了线的血迹陷入沉默,接着抬头四顾,目光锁定在路边胡同里的一排垃圾桶上。

      灰白街道上,垃圾桶也是同样的黑白灰,三种颜色代表三种不同类型的垃圾。但此时就连垃圾桶也被那些奇异的花占领,浑身上下被藤蔓缠得严严实实,被染上了斑斓刺目的颜色。

      他朝那里走去。

      亦步亦趋的脚步逐渐靠近了。她的额头冒出数滴冷汗。

      垃圾桶静静地立在那里,被他靠近的影子遮挡。

      白面人缓缓举起镰刀——

      啪嗒!

      一滴液体从天而降,白色的面具被染出一道艳红。

      他抬起头。

      鼻子以下满是鲜血的女玩家蹲在楼墙凸起的高台上,双手撑住狭窄的台面稳住重心。

      她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嘴唇轻启,喑哑的声音笃定地说到:
      “使用道具【秘技·交换手牌】。”

      【秘技·交换手牌】抢来敌人的手牌,会是个正确的选择吗?
      结构:特殊花纹纸牌。
      使用方法:选择使用对象并使用道具,本物品将与对象道具进行交换。
      耐久度:一次性
      注意:使用对象必须在某个道具的使用状态中。

      “检测到道具【秘技·交换手牌】使用条件达成。”

      巨大的镰刀从白面人手里消失,变成一张画着怪异花纹的纸牌,而镰刀转瞬间出现在她手上。

      她只有这么一个道具了。但是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从记忆的彼端,到现在,她已经跑了够久了……该反击了。

      ……

      她头朝下挂着,盘起来的花苞头散开,发尖已没入下方咕咕冒泡的沼泽地里,带有强腐蚀性的沼泽在触碰到她发尖的一瞬间便噗呲冒出一缕烟。

      当时在此处,她被烧毁了半张脸。

      劫后余生的岁月里,她在梦魇中一次又一次地不断地经历着这一天。

      可当她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将这一天忘却的时候,命运却叫她再经历了一次这种铺天盖地的无助与恐惧……

      她听着脑袋下方发出地愈发响亮的噗呲声,不敢动弹。

      “阿羊!”

      她终于听到熟悉的呼喊,几乎喜极而泣:“快……”

      穿着蓝色冲锋衣的熟悉身影终于出现。

      当时,也是他救了她。

      “宇振,救救我!”

      “你倒是也自救一下……”

      下落的速度似乎加快了,阿羊急得要哭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宇振,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太害怕了,快救救我!”

      当时她是自己侥幸逃脱的,这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对方。她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恐惧,一直逃避着,没想到终有一天还是要面对,还把他牵扯了进来……

      “阿羊。”

      对方似是有些苦恼地看着她:“你不能一直这样。我们合作组队,就是要一起进步……”

      阿羊一愣。

      “你怎么总是在拖后腿?”

      阿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顾不得脑袋底下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沼泽,声音颤抖:“你不是他!你是谁??”

      ……

      宇振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心悸,脚步突然停住。

      前面扎着花苞头的身形回过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宇振,怎么了?出口不是就在前面。”

      接着她便柔柔地笑起来,看起来有万般体贴:“你是不是有点累了?没事的,我们可以歇一会儿。”

      他愣愣地看着她,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

      ……

      长刘海的男玩家不住粗喘,漠然地看了一眼满是鲜血的手掌。那里的血迹已经凝固,但他没有过多理会。

      木棍被他随手扔掉,落在地上满是鲜血的绷带旁边。身后那堆没有脸的NPC堆成的小山坡,但他不再回头,只是原地坐下。

      那一堆人山却突然同时做出了同一个动作:他们的头咔地一拧,并没有眼睛的他们,像是同时锁定了他的方向,紧紧盯着他。

      ……

      道具效应结束,女玩家手里的镰刀缓缓消失。

      染血的白色面具落地,她惊愕地看着那张面具下的一片空白……

      无面NPC的嘴部蠕动起来:“最特别的门,有天衣无缝的记忆。谁能摘下它的面具?”

      阿羊更加惊愕地看着本有着熟悉面孔的人的脸,也逐渐淡去,眼睛,鼻子,嘴巴——它们全部被新长出来的皮肤一点点包裹住!

      怪物的嘴里发出异域特有的声音:“最特别的门,大家都在找它。可它不会轻易显现,除非你主动揭开它的皮。”

      刘海下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低头看着脚下的尸体。

      “——谁会第一个发现呢?或许,最特别的门,就在你身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记忆长廊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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