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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心情不好,你哄哄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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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声一出,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意识害怕,年爷这语气有点阴森森的。
苏新风浑身一抖,抓起试卷就跑回自己的位置上了。
洛锦瑟茫然抬头:“干嘛呀?”
徐年清了清嗓子:“你拿着作业上来。”
洛锦瑟拿着算到一半的草稿纸走上去,问道:“怎么了?”
“身为班长,你得和我一起管理好班级,就在上面写。”
这会倒是人模狗样的徐班长站起身,将椅子让给她。
“哦,好吧。”
见洛锦瑟迟迟未坐下,徐年皱了皱眉:“你要站着写?”
“我在等椅子散热。”
徐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走下去拿了一本书扔在椅子上:“坐!”
“谢谢。”
洛锦瑟安安静静的写题,徐年倚在讲台边打游戏。
底下的人松了一口气,如临大赦,又自顾自的继续嗨。
星期一所有老师都要去开周末总结会,所以一个老师都不在。整栋五四楼,就只有四楼中间那个班发出了很大声音,其他班默不作声,无比好奇三班在干什么,胆子也忒肥了,同时也无比羡慕偶尔传出的一两声熟悉的游戏背景音乐。
徐年划一下手机屏幕,又看一下洛锦瑟的本子:“上一步代换,不用算出来,后面可以约掉,省步骤。”
“不行的,约掉了另外一个公式就不能用了,而且还算不出来,”洛锦瑟写下一连串的数字。
徐年俯身靠进,手撑在台沿上,将洛锦瑟半圈在怀里,皱眉:“你为什么要用这方法,屁事太多。”
“教苏新风的。”
徐年有那么一瞬的不舒服。
“行了,1802,1406,2003,5404”,徐年的手指边点在计算式后边说答案。
洛锦瑟震惊的抬头:“你这心算?太快了吧。”
徐年心里的那丝不舒服消失了:“别崇拜哥,哥只是个传说。”
洛锦瑟一脸认真:“一分钟都没用到,太厉害了!”
女生歪着头看他,眼里的惊讶和佩服明明白白的展现出来,白嫩脸蛋也尽收眼底,徐年有些呼吸不畅,僵硬的直起身,重新拿起手机,心不在焉的玩起来。
夜幕四合,强烈的探照灯下,偌大的绿茵操场一半隐在黑暗里,一半落在黄白交织的光亮里,足球门的网栏角落处,散散的堆了几个被遗忘的足球。
洛锦瑟低下头继续写题,脸上挂着淡笑,忽的想到,她的同桌真好看,比兰兰的“黄冈书上”的男模特都要好看。
“李老师,我找下徐年和何北顾,”毕小钦站在教室门口,脸色铁青,表情严肃。
李真福捏着他的老花镜,看清了来人,点点头,朝教室后排示意:“徐年,何北顾,毕老师找你们。”
洛锦瑟推了推一旁昏昏欲睡的徐年,何北顾放下手中的笔带着他一起出去。
教室里开始窃窃私语。
洛锦瑟也忍不住问:“兰兰,他们是犯了什么事吗?毕老师的脸色不太对,山雨欲来。”
月桑兰也在拿着手机问张浔,语气担忧:“我也不知道,估计这事不小,钦哥气场都变了。”
毕小钦平时看着很好说话,真发起火来,这些毛头小崽子还是挺憷的。
“好了,同学们,让我们接着欣赏这首诗歌的尾联。”
徐年和何北顾随着阴沉着脸的毕小钦走进办公室,校长王有才,政教处主任冯冲都在。
“徐年,何北顾,星期一晚上你俩在哪里?在干什么?”一进门,冯冲黑着脸盯着两人问话。
毕小钦恨恨的附道:“给我说实话,一天到晚搞事情!”
徐年瞥了一眼正在悄悄给他使眼色的毕小钦,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随意道:“星期一?前天晚上啊,我想想......哦,在打架。”
毕小钦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一脚就给他招呼过去,大声道:“你给我好好说,站好了,小崽子扛烂事的本事还不小,棒打出头鸟......”
这一脚看着重,实则没用什么力,徐年倒是配合他向前趔趄了两步。
王校长和冯冲被这一脚引过去,脸上的怒色稍缓和了些。
“毕老师,别冲动,对于国家的花朵,七中主张先进高端有素质内涵的思想教育,”王校长侧头,一脸和气,“来,何北顾同学,你来说。”
何北顾老老实实站在一边,校服校徽穿戴得整整齐齐,站姿端正,微垂着头,清隽白净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严肃,加上傲人的成绩,可谓是老师领导眼中标准的三好学生,说出的话也让人信服,怎么也不可能和打架挂钩。
“我们在打架,”何北顾一脸实诚。
毕小钦额上的青筋直跳,缓了缓,垂死挣扎不放弃道:“何北顾,你说说你们为什么要打架,别怕,老师领导们都会为你们做主。”
何北顾点点头,脸不红心不跳的实诚:“是徐年带我打架。”
毕小钦有一瞬间的石化,他都这样暗示了,这两小崽子是没把他放眼里还是太傻?
校长都来了,不知道演可怜卖傻?现在来诚实!?
徐年双手插在兜里,瞥了何北顾一眼,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点头:“嗯,是我带他去打的。”
最后他还打上了瘾,拉也拉不走。
徐年默默在心里补充。
冯冲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指着徐年:“你一天不学好就算了,毕老师一番苦心弄你去尖子班好好学习,你是怎么做的,打架搞事,现在还带坏同学厮混同外面的小混混斗殴,逃寝......”
王校长的眼里也有明显的怒火,但脸上依旧挂着从容的淡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等冯冲发火发得差不多了,何北顾继续道:“那些人先来找我们的麻烦,徐年同学没准备打,他们就拿酒瓶来砸我,徐年同学就帮我打回去了,然后就打起来了,徐年同学打不过就叫我帮忙。对了,徐年同学手上还有伤口。”
语毕,其他人都安静了,徐年慢悠悠的将手从兜里抽出来,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了一圈。
伤口触目惊心,其他人更沉默了。
何北顾的一番话当然是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了的,真实情况是小混混找麻烦,徐年拧着酒瓶就是干,何北顾慢条斯理的脱了校服才提起板凳的。
冯冲噎了噎,稍稍降低了声音,语气依旧强硬:“你是住校生,为什么半夜私自离校,还翻墙,你当学校监控是摆设?”
未等徐年说话,何北顾又开口了:“我的手机忘带了,徐年同学看见了好心给我送了出来,多亏了他,不然我都不知道我爸出差了,家里进了贼,锁也换了。”
何北顾顺势面露愧色,极具欺骗性的神态。
办公室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徐年在心里冷哼,老子帮你拿手机?老子不是去上网?你家别墅还遭贼?还换锁?不都是指纹?你爸那天晚上出差?你爸不是上一个月都出差了?
王校长清清嗓子,负手作总结:“我们知道了大概经过。不管谁对谁错,打架总归是不对的。徐年同学你虽然是好心助人,但擅自离校违反了校规,下周一升旗,你在国旗下做个检讨,还有何北顾同学,学校有规定不能带手机入校,由于情有可原,所以你也要写检讨上交,最后打架一事通报批评。”
送走了两尊大佛,毕小钦松了口气,一下子就瘫在椅子上,喝了一大口特正宗的降火菊花茶,翘起了二郎腿。
徐年也自顾自的拉过一旁的椅子,懒洋洋的坐下,被站着骂了这么久,他也有点累了,还有点想睡觉。
毕小钦嘴角一抽,又好气又好笑,带了点无可奈何:“你这小崽子就是会搞事,如果对方不是社会混混,有前科,你以为王校长和冯主任就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徐年躺在椅子里,半阖着眼有气无力道:“嗯,知道。”
“你知道个屁,一天到晚醉生梦死,游戏人间,毫无追求,毫无目标!”看他这无所谓的样子,毕小钦气又来了,坐直了身体,破口大骂。
徐年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钦哥,喝点茶消火,别屁啊屎啊,拉低你的逼格,”他笑道,“我就是这样啊,都提醒过你别摊烂事啊。”
自己摊的烂事怎么办,继续扛着呗。
毕小钦垮了肩,叹了口气:“这事你父母也知道了,你妈妈刚来了一趟,走了。”
徐年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嗤笑了声:“哦。”
何北顾下意识看了徐年一眼,抿着唇。
毕小钦隐约知道这孩子和家里闹了点矛盾,语重心长道:“徐年啊,我记得你是邻市的中考状元,参加过很多机器人比赛,挺聪明的一孩子,哎......”
徐年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幽幽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不过聪明是真的......”
毕小钦:......
上课时,徐年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了,有人打电话进来,他随手扔进桌肚里,盖过衣帽就开始了一场雷也打不动的漫漫睡程。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他有意识的时候是被人戳醒的。
洛锦瑟戳戳他的手背,没醒。
她又戳戳他手背下的后颈,没醒。
男生的皮肤很白,弹性还好,洛锦瑟戳上了瘾,大着胆子去戳他的脸,食指还未来得及逃离作案现场,就被人用力抓住了,疼得她直叫。
徐年睁开眼,眉心拧成川字,很不爽的样子,看清了面前的人后,倒是松了手。
洛锦瑟撇着嘴:“疼,好疼的。”
“活该。”年爷的起床气贼大,语气也冷。
洛锦瑟吓得说不出话来,看着他眨眨眼,再眨眨眼,欲言又止,委屈巴巴的吸了吸鼻子,转过头去。
缓了两分钟,徐年回过神来,看着旁边的人,竟有些无措。
“手还疼?”他清了清嗓子,有点心虚,有点烦躁。
旁边的人没反应,徐年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他正准备开口时。
洛锦瑟转过头来,轻声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徐年一愣,随后挂起了他的招牌轻笑:“没,你听谁说的?”
“我看出来的,自从第三节课有人给你打电话,你就不大对劲了,”洛锦瑟嘟着嘴,揉了揉自己还有些疼的食指。
徐年盯着她的手:“没有,你想多了。”
洛锦瑟抬起头,认真道:“你午饭都不去吃,肯定好难过的。”
老子想睡觉,吃个屁的饭啊。
徐年有点想笑,他看了看教室,发现只有他两人,估计是到了午休时间。
洛锦瑟继续自言自语道:“心情不好的话,需要哄的,你要我哄哄你吗?”
“我去超市买了糖,你要吃吗?”
“算了,先吃饭吧,我买了自热米饭,你肯定饿了,因为我好像有点饿。”
然后,徐年就看着他的同桌嘟着嘴,皱着眉,好像还替他难过似的,从桌肚里掏出两份自热米饭,一包旺仔牛奶糖,两瓶爽歪歪。
徐年心里都快要被这傻青蛙给笑死了,心间上窜过一股暖流。
妈的,可爱得老子又想逗她。
男生垂着头,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委屈:“我心情不好,你哄哄我。”
洛锦瑟眼睛一眨巴,那小表情上明晃晃的写着“看吧,我就说吧,你就是心情不好。”
洛锦瑟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别难过,明天就过去了。”
“小可爱,没人管我吃饱穿暖,我可怜,”或许是刚睡醒,又或许是心里的苦闷莫名翻涌,徐年脑袋一抽,矫情过了头,委屈着委屈着倒还有那么点酸胀的感觉了。
徐年这话,突然激起了洛锦瑟小同学的小大人光辉,就连小青蛙这一称呼都不在乎了,她也听兰兰提过一两句徐年的父母都不管他,她心里酸酸的,拍着他背的手慢慢抬起来轻按在他的头顶上。
徐年瞧着她脸上无比难过的小表情,差点破功。
刚刚涌上来的那一丝委屈消失不见。
洛锦瑟一手安慰着他,一手去撕米饭盒的包装袋,还一边嘀咕:“乖,吃完饭就不难过了。”
徐年:我有理由怀疑是你自己想吃饭。
这小大人的光辉貌似演变成了母性光辉啊!
洛锦瑟这样也不好弄饭盒,还好徐年缓了一会就恢复了。
徐年还是挺迷的,他硬气过了一年无父无母的日子,没喊苦没喊累,更别说委屈,可刚刚就有那么一瞬,是真的有难过的感觉,这小青蛙还有这种魔力?
他觉得自己伪装得挺好,父母闹离婚,从小成绩优秀的他被父母两人抢着要抚养权,后来玩废了一年,两人又赶宠物似的推卸责任,他以为经过了这么久,他早已看透,自己有个工作室,每天晚上打游戏赚钱养活自己也无所谓,但刚刚那一丝委屈,他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个玻璃心,还得要一个又香又软笑起来一双大眼睛亮亮的小姑娘哄,这他妈传出去啪啪啪的打年爷的脸。
啧,臊皮哦。
算了,打脸就打脸吧。
徐年皱着一张俊脸,继续难过。
洛锦瑟放下饭盒:“你别伤心了,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徐年点了下头。
“小吴泡了一桶老坛酸菜方便面,然后出去了一会,等他回来,室友说:‘我吃了一点,’小吴打开一看,发现面都没有了,喊道:‘这叫一点?’室友笑嘻嘻的说:‘是啊,老坛和酸菜都给你留着!’嘿嘿嘿。”
洛锦瑟讲完忍不住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而被安慰那个人,却是面无表情。
“哈,嘿,不、不好笑吗?”
徐年回神,配合的干笑了两声:“好笑,很好笑。”
刚刚他的注意全在小小的一只姑娘,晃着手,软糯糯的声音吐出来的字轻快又愉悦,像是糯米团子在巧克力酱里滚了一圈。
“咕——”一个不知名又那么有点尴尬的声音打破了这冒着温馨气泡的气氛。
洛锦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脸蛋通红,小声说:“我的肚子它好像能说话了。”
徐年低笑了一声,站起身将两个盒饭拿到饮水机处,洛锦瑟小同学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饭。
“你别拿,烫手。”
“哦。”
洛锦瑟乖乖走到座位上,收拾了一下桌面。
“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去食堂?”徐年扳开筷子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