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京华》墨色可祎

2、少年强则国强

　　“卖报！卖报！今日头条，巴黎和会英法美同意将德国占领的山东转让给日本！”人山人海的大街上，每个人都忧心忡忡。
　　“果不其然，他们还是欺负咱中国。”
　　“落后就要挨打啊！”
　　“现如今如果不想让山东落入日本的手里，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代表团签字。”
　　“可是，现在的北洋军阀政府肯定······”
　　“那就只能跟北洋政府一战到底了，我就不信了他们能忍受本国国土一直在敌国手中！”
　　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下午，颜心悦和马驰晖在茶馆里见证了这个无比屈辱的新闻。自从上次泛舟湖上之后，颜心悦和马驰晖之间就燃起了奇妙的小火花。
　　······
　　“真是一群禽兽！”
　　“现如今无论是谁都靠不住，现在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可是，现在咱们人太少了，就凭咱们五个怎么搞起来啊？”
　　月黑风高的夜晚，图书馆里的圆桌旁，颜心悦、马驰晖、沈钧炎、夏梦溪还有陈景成围坐在一起对现如今的形势焦头烂额。
　　“实在不行只能发动群众了，先从咱们学校开始动员。”陈景成喝了一口茶说道。
　　“现在也就这个办法可行了。”梦溪开口说，“咱们先从学生中动员，然后进行游行请愿，那人民群众肯定也会参与其中，我还就不信了他们敢在这丧权辱国的文件上签字！”
　　“那好，咱们就先从学生会开始。”
　　“我们也先回学校去组织了。”说着梦溪和心悦便站起身。
　　“好。”
　　第二天，学生会进行了一场全体会议，临时决定在5月4日进行上街游行，对北洋政府进行施压。当天下午，活动任务便传遍了整个北大校园。每一个热血青年都抱着一心为过的壮志豪情全身心投入到这个里程碑般的活动中来。
　　第三天，也就是5月2日，一封来自多所其他大学的来信给了北大学生新的动力，也为此次运动增添了新鲜的血液。
　　告北大同学书：
　　今国难当头，吾辈当勇往直前。现友校已动员学生组织，吾校学生也愿意加入其中为国之名利而战。
　　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北京政法专门学校等书
　　“太好了！” 当钧炎给北大五人组读完信后，马驰晖兴奋地说，“看来咱们不是单枪匹马，孤军奋战了！”其余三人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封信仿佛就像一道光照向了此时此刻着手准备请愿的学生，并告诉他们:你们并不孤单。
　　经过一番准备，5月4日如约而至。一群意气风发的青年学生走上街头，手舞红旗，拉起条幅，喊着口号，浩浩荡荡的来到天安门城楼前，“外争国权，内惩国贼！”的口号震耳欲聋，年轻的学生们想用他们的方法叫醒沉睡着的中国，想要叫醒不为所动的政府。也许是因为他们太年轻、太天真，没见过太多世面，没经历过人世间的丑恶，也没有见过当时的北洋政府面具下的丑恶面孔。也许他们也没有想过，在当时的形势下，一群赤手空拳的学生怎能抵挡得过黑暗腐朽的北洋政府。
　　于是，悲剧最终还是发生了······
　　“砰砰砰！”三声枪响响彻云霄，学生的队伍安静了一会儿，与此同时北洋政府派出大批军警对游行学生进行镇压。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快走！”陈景成连忙推开身边的沈钧炎和马驰晖。沈钧炎和马驰晖连忙拉起身边的夏梦溪和颜心悦，身后还时不时地传来子弹声和惨叫声。直到他们躲进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小巷。此时此刻的梦溪和心悦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
　　“刚···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梦溪的声音里明显的带有了一丝丝哭腔。
　　“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的！”钧炎一边搂住梦溪一边安慰她说。
　　片刻的宁静过后，马驰晖发现了异样，“哎，同志们，景成呢，有没有人看见他？他人呢？”
　　“没跟上来吗？”钧炎问道。
　　“糟了，不会吧！”心悦开口了，声音颤抖着。
　　“怎么了？心悦。”大家此刻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心悦。
　　“刚······刚才在天安门门口，我······我好想看见巡捕房出军警抓人来着。陈公子不会······”
　　空气安静了，也许此时此刻的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北洋政府会干出如此无耻之事。当天下午便传出了北洋政府上午逮捕了部分参加游行示威学生的消息，并会对其进行审讯。
　　黑暗再次笼罩了整个北平······
　　“现在怎么办？现在看来政府不会这么容易妥协，而且手段还很阴险狠毒卑鄙！”
　　“现在被捕的学生还生死未卜，其实吧，现在的政府是处于被动的位置，他们也就只能强硬到这里了。”
　　“没错，现如今咱们已经算是开了一个对抗政府的头儿，我相信不久之后全国也会行动起来的。所以政府现在是只敢抓人不敢对他们用酷刑的。所以以陈兄的身体状况，我觉得他应该会挺过去的。”
　　“对，现在的政府就是一只惊弓之鸟，一旦惹怒全国人民，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再做些什么了。”
　　夜晚依旧是非常的平静，但是平静的夜晚遮盖不住白天所发生的，也许这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沈公子，”一个青瓷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是不是还在担心自己兄弟的安危？”话音刚落一个穿着西式长裙长得像个洋娃娃的女孩走出了黑暗，身后跟着一位身穿西装长相俊朗的男子，“哟，好多人啊，那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张雨梦。久闻夏小姐大名，今儿个终于见到本尊了，真是三生有幸啊！”说着便和梦溪握手。
　　张雨梦，北京大学美术系，主修西洋美术学。祖父曾经考中进士，曾为清王朝卖命，后又改为经商，赚的万贯家产，全京城无人不知张家的实力，张家面上是做丝绸行业，实则也背地里□□。而她的父亲老来得女，上面又有两位哥哥，又因为她自小便失去了母亲，自然对她万般宠爱，有求必应。而她身后的男子便是张雨梦的青梅竹马：殷嘉威，自幼失去了父母，被张家收养，从此便在张家做事，因为嘉威自小便显露出超群的头脑，又因为自小便寄人篱下便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因此得到了张家当家的提拔，成为张家的贴身管事，有又因为长相俊朗，善于哄人，张梦雨便景成把他带在身边，久而久之张雨梦和殷嘉威武便像亲兄妹一般，殷嘉威对张雨梦像对妹妹一般，宠爱有加。正是父亲和殷嘉威以及她的几位的宠爱使得这个女孩养成了持宠而娇的性格，不及如此她也在她父亲的身上学会了面对自己想要的人和事不择手段。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张家千金的蛮横无理。
　　“沈公子，我们小时候见过的，你忘了吗？我们两家还有商业往来呢！”张雨梦边说边想钧炎走去，甚至看都没看心悦等人，“现在我有办法能让陈公子毫发无损的从巡捕房出来，但是······凡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保你的好兄弟毫发无损，我们各取所取，你觉得可好啊？”说着便把手伸向钧炎的脸，丝毫不在意在场的所有人。
　　“有劳张小姐费心了，沈某感激不尽，只是我们已经有比较好的解决方案了。”沈钧炎在张雨梦的手快碰到他的脸的时候向后退了一步后说。
　　“怎么？沈公子不想合作，你们有更好的办法了？难道是怕了？”
　　“够了！你有完没完啊？张雨梦，不是我说，你是什么意思啊？”在一旁的马驰晖安奈不住了。
　　“马公子，我现在正在和沈公子谈话，还轮不上你来插嘴吧？还有就是我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张雨梦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丝傲慢的微笑对刚刚说话的马驰晖说道。
　　“哎，你······”
　　“有劳张小姐费心了，我们会想办法的。”钧炎平静的超乎常人，张雨梦的一番话仿佛在他的心里没有激起一丝丝波澜。
　　钧炎说完张雨梦面无表情转过身没有说话并且准备离开。
　　“这次合作对我们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沈公子难道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张梦雨接着说。
　　“我已经考虑好了，多谢张小姐和殷公子的好意，沈某心领了。”
　　“沈公子······”
　　“沈钧炎，我劝你还是要想清楚点，没有我的帮助就凭你们是不会有办法救出陈景成以及你们的其他同学的！你真的想好了吗？”说这话时张雨梦没有回头。
　　“我想好了！”话已出口，驷马难追。张雨梦听罢带着殷嘉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张雨梦离开后，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也许他们都知道拒绝了张雨梦的帮助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
　　“天无绝人之路，咱们也不是无路可走，不过现如今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咱们可以赌一赌。”这时屋子的角落传来了一个声音，众人望向了站在屋子角落的夏梦溪，“既然军阀政府做的这么决绝，那我们也要来点狠的,那就是—罢课！北洋政府不就是欺负咱们手无寸铁吗？那咱们就跟他们软磨硬泡，看谁耗得过谁！”话音刚落迎来的又是一片寂静，在场所有人谁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瘦小的女生的身体里既然如此倔强。
　　经过一系列的讨论，三天后也就是5月7日，北京学生正式宣布罢课。不过这次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次日开始全国各地的学生纷纷响应，一心要同政府一斗到底，也许是年轻气盛，也许是内心的倔强，这场罢课持续了一个月之久，直到有一天工人阶级的加入。
　　“号外！号外！北京、上海多地手工业工厂的工人罢工！并向政府发出挑战，如不释放被捕学生，工人将与学生联手一起共进退！”
　　······
　　“听说，昨天工人阶级宣布罢工了。”六月份的某个清晨，梦溪对其余三个人说。
　　“我说什么来着，中国人民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昔日里嘻嘻哈哈的的人，如今也发出了如此感叹，世事沧桑，生于乱世也许就注定有忧国忧民之心，和救祖国和人民于水火之志。
　　“既然政府还是不放人，那咱们就继续耗下去！”日子一天天过去，政府还是没有要放任的意思。
　　在后面漫长的一个月中，中国的各个地方的学生、工人、农民以及商人纷纷响应，迫于人们群众以及舆论的压力。政府做出了退让，释放了游行被捕的学生，仅此而已。对于罢免亲日卖国贼的职务，同意再法国进行谈判的中国代表也拒绝了在合约上签字，这两项北洋政府并未做出正面回应。
　　“什么？没有罢免亲日的卖国贼？没有拒绝在合约上签字？”当报纸上刊登出此新闻，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我们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不会的。既然政府不做出实质性的举动，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哎，不过话说回来，景成是不是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咱们一起再想办法吧。”
　　“是啊，估计陈兄也要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在监狱里的小日子过得怎么样？”马驰晖半开玩笑地说。
　　而此时此刻的监狱里，蔡元培校长和□□先生来看望了被捕的学生。
　　“同学们，这些天你们受苦了，今天我们就来接你们出去。”蔡元培校长说。
　　“蔡校长，陈先生，我们是不会出去的，政府的所作所为太让我们失望了！我们是不会妥协的！我们誓死不屈！我们要抗争到底！”
　　“你们以为，唤醒一个被封建思想禁锢了几千年的民族，是那么容易的吗？那是要经过几代人努力奋斗的大事业。”□□先是一阵大笑，然而这大笑听着却像是哭。接着，他悲愤陈词，“你们，可真是，不是一般的自大呀！你们以为，唤醒一个被封建思想禁锢了几千年的民族，是那么容易的吗？你们以为，要扫除我们这个民族血液里面的麻木冷漠、惰性思维，是一日之功吗？那是要经过几代人努力奋斗的大事业。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没有权利去死，我们这个灾难深重的国家，需要你们去活着，需要你们去奋斗。”
　　说完，监狱里一片寂静，紧接着爆发出响亮的鼓掌声。
　　“所以，孩子们，起来吧，我们出去。”
　　“回来了，回来了！”
　　“谁回来了？景成他们回来了？”马驰晖站起来问道，话语里按耐不住的欢喜。
　　“怎么？马公子不欢迎我吗？”马驰晖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飘过，虽说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对他们来说真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陈兄！”一个熟悉的身影半倚半靠的站在门口，沈钧炎和马驰晖同时以飞快的速度向陈景成冲了过去，三个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久久不愿分开。其实陈景成在狱中过得着实的不怎么样，但是好在还年轻，只是比之前消瘦了不少。简单的寒暄过后，大家便围坐在一起，挑灯长谈，谈救国救民之道。
　　寂静的夜里，只有图书馆内闪着微弱的光芒，年轻的少年们用他们的一腔热血，谱写着国家危在旦夕的未来。
　　也许正是因为年轻，所以有一种无所畏惧的冲劲，有一种敢于反抗的力量。也许从那时起，中国因为有一群这样的年轻人的存在而改变，因为他们的存在历史从而开启了新的篇章，中国也从此有了希望的曙光。五四运动的发生使得先进知识分子看到了改变中国现状的途径，这条路不仅改变着这个国家的命运，更是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千千万万个中国人的人生。罗素也说：在整个东方，大学生比西方民主国家的学生更具有活跃的政治和社会意识。他们变成了改革家、革命家，而不是变成犬儒主义者。这或许是近代中国太过灾难深重的缘故吧。毕竟，眼看着列强欺辱、国土沦丧，国家的命运若不系之舟，谁又能不痛心，而安心地去做一个犬儒主义者呢？幸而，经过一代人接着一代人的努力，终有了我们可以昂首挺胸的今天。
　　三个月后，“号外！号外！国民政府于近日正式罢免亲日卖国贼，并且正式命令去法使团拒绝在合约上签字！”
　　举国欢庆，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能那时的这群青年可能也没有想到一场爱国运动会会给中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
　　“沈公子。”
　　“深夜到访，殷公子有什么事吗？”
　　“我这儿有一封信，是张小姐让我交给你的。”
　　“张小姐？”
　　“是的，张小姐还说这封信只能你一个人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信的内容，看完之后记得烧毁它，还请沈公子不要忘了。”
　　就在众人在为此次运动而高兴地时候，殷嘉威送来了一封神秘的信。
　　“张雨梦这是有要生出什么幺蛾子？还不能让别人看。”马驰晖对着殷嘉威远去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谁知道啊，这女的的坏心眼比谁都多。”心悦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手中的钢笔。
　　其实他们谁也不知道，就是这么一封看着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信，背后却隐藏着惊天的秘密和阴谋。
　　“先不管那个啦，今天正好隔壁戏院在唱《霸王别姬》，然后我也非常赶巧的拿到了票，走不走一起去看啊？”说着马驰晖从兜里掏出了几张票，拿在手里晃了晃。
　　“我去，你小子可以啊！连《霸王别姬》的票都能搞到，说！用了什么手段啊？”一边说钧炎一边冲驰晖挑了挑眉。
　　“好哇！沈钧炎！你在想什么呀？居然这么想我，我一个谦谦君子怎么可能会为了一张票使用龌龊的手段啊！你给我等着！”说着边冲沈钧炎跑去。一路上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的向前走去，仿佛真的就走向了尽如所期的新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