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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背负责任的人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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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作为诸多幻兽的栖息地,这颗星球本身的环境就相当梦幻,更别提驯兽师紫堂一族的大本营了。
溪流潺潺,丛林深深,奇石遍布,花草葳蕤。
抛开紫堂家主不谈,能和雷蛰见面,安迷修还是很开心的。
具体表现?现在疯狂叭叭问东问西的小骑士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雷蛰先生,您最近怎么样?”
“雷蛰先生您看,那边的幻兽!”
“咦?这个蘑菇会发光。”
也许是亲近的人在身边,在外向来温和稳重的小骑士彻底放飞自我,四处乱窜。
雷蛰也乐在其中,由着他疯玩儿。
怀着蜜汁沧桑的心理,太子殿下扫了眼河滩,找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摘下面具放在一旁。他单手支棱着脸,围观玩水上头的小骑士。
……
等等,我难道太老了吗,这种老父亲心理是怎么回事。
注意到两人的年龄差,雷蛰纠结的陷入沉思:小骑士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聊?
想到雷狮那小混蛋整天挂在嘴边的台词,太子殿下忽然有了不确定。
一片阴影笼罩在他身上,雷蛰抬起头,毫不意外的看到安迷修的笑脸。小骑士甩干手臂上的水,一屁股坐在雷蛰身边,开始玩他紫色的长发。
太子瞅他一眼,倒也没拦着。
没有人找话题,可也没人觉得尴尬,眺望着绮丽的幽谷,久违的宁静感包围了他们。
“雷蛰先生,”安迷修忽然开口“身上的责任很重吧。”
紫堂家主让“太子”所代表的阶层真正展现在他面前。孤身一人的骑士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怀疑,他真的能分担雷蛰身上的重量吗?
太子一怔,他到没想过安迷修会问这个。要是两年前,他说不定会毫不犹疑的说“重”,而现在……
“重吗?啊……好像没有感觉了。”雷霆自己都有些意外“就像是,乌龟会觉得自己的壳重吗?”
“这样啊……”棕色的呆毛垂了下去。
“还说我,你不也是肩负着重大使命的吗。”揉揉眼前毛茸茸的脑袋,小骑士委屈巴巴看过来时,雷蛰不客气的敲上去“圣殿骑士团、诅咒、创世神,哪个说出去不是重大事件。”
这个小家伙倒是毫无自觉啊。
“……这么说也是哦。”安迷修挠挠头。因为这份责任已经融入生命,就已经忘记了他的厚重,只知道背负着往前走。
“非要说的话,现在已经很轻松了。”
“唉?”
“是的,只是处理政务,操心弟弟妹妹,锻炼自己的力量,充实头脑……已经足够轻松了。”
……什么嘛,听起来一点都不轻松啊。
“很忙碌的样子。”安迷修叹了口气,手上继续祸害那节紫色的长发“雷蛰先生也要照顾好自己嘛。”
紫发的成年人挑眉:“哈?给你回信才是大工程呢。”
自诩成年的小骑士满脸震惊,随即不服气的开口:“可是明明雷蛰先生每次只写半张纸!”
“……咳,不管,反正我回信了。”紫眸心虚的漂移。
……
两个幼稚鬼坚持一阵儿,又不约而同的笑了。
安迷修放松的仰躺在草地上,柔软的植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滚。
雷蛰放下撑住脸颊的手,支棱着膝盖,坐在石头上看了全程,忍不住吐槽:“……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呆毛天线接受到信号,安迷修当场滚回来,碧色的眼睛紧盯着更为年长的那个人,蜜汁危机感让他发出抗议:“我不是小孩子!”
他揪住飘到脸上的紫色长发,很认真的说:“我已经是您可以依靠的骑士了。”
……果然还小。雷蛰笑的更开心了。
不过,我可以等你长大。
脱下繁重的礼服外套,搁置在石头上,一身轻的雷蛰伸了个懒腰,又学着安迷修的样子,一起躺在草地上。
鸟鸣啾啾,不间断的流水声音让他有些睡意。
“我……应该没有和你讲过去的雷王星吧。就目前的我,比起父皇还是差远了。”
太子殿下试图用雷王星故事会提神,他轻踢小骑士的小腿“听好了,这可是雷王星太子给你讲故事。”
小骑士委屈的收回脚,又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唉?没说过呢,是因为能力吗。”
发现话题又拐回原点,安迷修扭过头来。
……唉?
小骑士严肃的发现自己没法平视身边的人,于是悄咪咪的伸腿,往上游了游,假装自己和雷蛰一样高。
草地上留下了一小串挣扎的痕迹。
雷蛰,雷蛰没有拆穿一本正经的小骑士。
故事仍然继续:“父皇他肩负着雷王星的存亡,那些责任与背后的主使变成了他的枷锁。”
“有一段时间——就是我离开骑士团的原因——雷王星差点被毁,那段时间用如履薄冰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踏错一步就会带着所有子民一同堕入深渊。”
把手垫在脑袋下面,雷蛰自嘲的笑笑:“我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一向站在他身前的大伯重伤沉睡,雷王星只剩他能撑起大梁。我被师父灌醉,只能勉强赶上大战的末尾,雷伊和雷狮还小……
是的,雷霆只有自己。
“他是为了权利吗?是为了星球的存续,为了我们这些孩子的生命。”太子的声音几近喃喃自语,仿佛并不是在给小骑士讲故事——而是在告诉自己。
雷狮还不懂,雷伊的性子也不愿去遵守这种事情。
我那抛弃责任弟弟获得了我们永远无法得到了东西——自由。
……
“或许这就是父皇为他骄傲的原因吧。”
“他无法离开雷王星,他不愿意我们也是如此。”
只是,这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做的。雷狮不做,那就只能是我。这就是皇室子弟应当履行的责任,为了守护子民和荣耀而战。
“……谁让我是长子呢。”
“雷蛰先生——”
看小骑士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孩肯定在想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雷蛰也没打算让他误会:“别这么看我,我并不像你。你是在自愿的情况下扛起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我可没那么好。”
所以安迷修才是光啊。
太子叹了口气,看向小骑士:“奇怪,你就这么像垃圾桶吗。怎么感觉每次见面你都在听我抱怨。”
“哈。”安迷修失笑,碧色的眼眸弯成月牙“可是,我很愿意了解您的想法、您的过去呀。”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这样,我就离您更进一步——您想要分担雷皇陛下的责任,我也想要分担您的痛苦。”
……太过分了。雷蛰默默挪开视线,不敢对上那坚定的目光。自诩成熟的青年忽然想起了『幸福宣言』。
他觉得脸上有点烧得慌。
不,不行,得转移话题。
“雷狮那小子,以为自己放弃了荣耀和特权。他不知道自己离开的是怎样的囚笼,而我们又为什么没离开。”提起离家出走的那个小子,雷蛰就恨不得对他丢一个刹那惊雷。
“真是的,天天权力来斗争去的,真以为我们都在乎这个。”
深吸一口气,太子觉得自己找错了话题。
但是……如果雷狮接班当然很好,这样我能轻松多少。
结果他直接跑了,我还要负责些本来属于他的事物——那些本不应在雷蛰能力范围之内的责任。
父亲又不会因此多看我一眼。
“雷蛰先生……也会想要离开雷王星吗?”安迷修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轻轻歪头。
小骑士能感受到,雷蛰对雷狮的行为不仅仅是谴责,就像在回信中隐隐透露的那样。
……
安迷修有些担心。
/
我?
雷蛰抬眼看那遥不可及的天际,压抑而层叠的枝叶中勉强透露出天光:“我当然也想和你一起探寻世界,去寻找真相之类的。”
“还省的你给我寄东西寄到吃土。”他还不忘调侃身边的小孩。
“雷蛰先生!”被戳穿的棕发少年一惊,脸色憋的通红。
玩归玩,太子还是顺他的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我想离开吗。
我当然想,想的不得了。
可是,一想到父亲还被那层层的重压束缚……而我却什么也办不到。
想要成长起来,强大到足以作为雷王星的支柱,为父皇腾出喘息之地。
想找到治好大伯的方法。
想让雷王星从那些人手里解放出来。
……想让这个家重新完整起来。
“啊……原来我心中所想,一直都不仅仅是自由和关注啊。”雷蛰有些释然了。
小骑士还懵着呢,他又挪过去解释:
“很久以前和你抱怨过,现在想起来,对于那些偏心,我当然生气。但是,父皇他确确实实的爱着每一个孩子,不能假装看不到啊。
我是在意父皇的,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父亲这边支持他的。”
等一切结束,我管雷狮那个小崽子上哪儿去。雷蛰心下暗念。
父皇已经很累了……我甚至都不能和他感同身受——因为光是想想他面临的问题,我就能感受到那种绝望的窒息。
“作为雷王星的长子,我可以与雷王星共存亡。而今,我是雷王星的太子,也应如此。”
“雷狮和卡米尔的乱子就够多了,不用再加一个。”不然雷王星非得翻天不可“关注这种东西……现在少些也没关系,至少让父皇活的轻松一点。”
雷蛰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些不甘心:“不,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他能认可我啊。”
“总之,我不会丢下父亲一个人在雷王星的。”
我重视规则,是因为雷王星的需要。
我想要的自由……也绝不能缺了父亲一份。
我不会让他一辈子都被锁在那个王座上,不会让他永远待在神使的操纵之下,毫无尊严。
毕竟,我们这些孩子仅剩的自由……雷狮能去追寻自由,雷伊可以远离中心,甚至我也大可一走了之。
可父皇呢。
“父皇也不想这样,无论是我们规则之外的兄弟,还是其他。
……我们都不想让他离开的,可是,不能让他被承认。太危险了。”
倘若无法让父皇得到自由,至少让我与他一起承担。
吐露出自己做出的决定,雷蛰这才察觉,原来自己的内心早已有了定论。
……原来如此,仿佛世界如同拭净的玻璃般明朗,雷蛰感到了久违的畅快。
也许是阳光太明媚,风景太清幽,也许……是终于有一个引导他正视内心的人。他撑起上半身,回头看向小骑士。
那双澄澈的眼瞳一如既往地追随他,没有离开分毫。
“我会保护父皇,保护雷伊和雷狮,保护卡米尔,保护雷王星的子民。”
“还有你,小骑士。”
安迷修第一次见他这样灿烂的笑容,层叠的天光为他镀上辉煌,暗紫色的长发也如绸缎一般在风中飞扬。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了充盈的满足感,顺着自己的心意拥抱住眼前的人,把脸埋在年长者的颈窝。
真好啊,雷蛰先生不再难过了。
骑士也逐渐露出笑容。
“……雷蛰先生。”闷闷的声音从肩膀处传来,太子感觉有些痒,手臂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幸亏小骑士很快抬起头,直起身子跪坐在他面前。
“嗯?”
“我也会保护您的。”
骑士郑重向他的太子殿下承诺:“未来,在下一定会将您的自由亲手奉上。”
太子殿下知道,安迷修是认真的。于是,他接下了骑士的诺言:“是吗,我会等待着那一天。”
安迷修微笑着,他能看到那双紫眸中的惊讶。骑士知道自己自不量力,但,不拼尽全力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我会为您寻找治愈亲人的方法。
我会与您并肩作战,保护您的子民。
……
我会找到让您自由的方法。
两个同样背负重任的人,获得了一路同行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