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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旧屋的阴影是沈白鄞不愿提及的禁忌。

      他在那里,气死了最疼他的爷爷沈从军,送走了待如亲妹的小结巴。

      虽然警察判定了爷爷的死是意外,却没法抹去事出有因的大前提,否则一个身体健壮红光满面的老人家,不可能说没就没。

      脑溢血,只是遮盖掉他亲手致人死地的借口。

      真相就是他的肆意妄为冲破了沈从军的底线,让他没法正视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是一个坑骗好人家孩子搞基的恶心狂徒。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不是爷爷沈从军的亲孙子,而是他最好朋友的后代,一个被下放到边防部队渡金的官二代骗弯后又抛弃的同室战友的孙子。

      他本来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爷爷在边防做到了连长,奶奶在老家带着孩子服侍老人,只等爷爷转正后好一家人团圈,和和美美的四世同堂。

      然而没等到他爸爸成年,爷爷就在部队里因为作风问题被革职迫退,回地方后别说工作安排,连容身之地都被闲言碎语搅的没了片刻安宁。

      以前有多招人羡慕,清退后就有多招人嫌弃,奶奶带着孩子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从此再也没回。

      沈白鄞的亲爹本来就与自己的父亲聚少离多,不亲不近,这下亲妈离家出走,爷奶相继离世,他未成年就被迫辍学,为了躲避闲言碎语,他跟着沈白鄞的爷爷背景离乡到了沈从军的家乡,也就是后来沈白鄞出生长大的地方。

      沈白鄞的亲爷爷因为被骗心里抑郁,没两年就因精神恍惚从脚手架上摔下致死,留下未成年的儿子跟了沈从军。

      沈从军因伤不能生育,待这个战友的儿子倒也掏心掏肺,奈何这孩子对军伍退役人员充满敌意,书不好好读,成天外出鬼混,二十不到就抱了个孩子回来,说是他女朋友给他生的。

      这个孩子就是沈白鄞。

      沈白鄞应该姓白,但他爹把他带回来后就不管了,所有养孩子的责任都被丢给了沈从军,沈从军年老寂寞,有个孩子也算安慰,因此倒也乐意养他,且见他眉眼与逝世的老战友像了七成,更养的精心宠溺,一半的退休金都花在了沈白鄞身上,把他养的又高又壮又英俊。

      至于沈白鄞的亲爹,据沈从军说是失踪了,留下一个替沈白鄞改姓的纸条,人就再也没回来过,至今也杳无音信。

      从此,三岁的白鄞就变成了沈白鄞。

      旧屋是沈从军转业后单位分的房子,沈白鄞在那里度过了整个青春,或者应该说他姓白的一家三代都是在那里鸠占鹊巢的住了许多年。

      先是他爷,再是他爸,最后是他,三个姓白的生生把个正牌屋主给拖累的连药都赶最便宜的吃,及至沈从军身亡,兜里的钱财都不够他买一个好看的骨灰盒。

      他所有的钱都被沈白鄞四海交友的撒了出去,等体会到钱难争时,那大手大脚的阔绰性子已经改不了了。

      这就是为什么费辽初见他时,没从他身上看到属于穷苦孩子的抠搜和自卑,沈从军尽他所能的给予了沈白鄞最富裕的生活,把他养的不知柴米贵。

      小结巴是他们爷孙俩的调和油,是沈白鄞亲手从河里捞上来的小生命,每次沈白鄞和沈从军犯浑的时候,小结巴都会从孤儿院里跑出来找他,沈白鄞拿她当妹妹,从小不丁点大时就想领养她,然而他和沈从军一个老一个小的,都不符合领养条件,于是小结巴便一直守在孤儿院里等他去看她,带她回家宽松两天。

      县孤儿院有最低寄养条件,但家里只有两个大老爷们的家庭,再不负责的孤儿院也不敢把小女孩放在两个男的手里,于是一年一年的,小结巴就长大了。

      她这样话都说不利索的孩子是没人肯领养的,直到初中毕业可以自由出入孤儿院时,她都没找到人愿意领养她,九年义务教育没有高中书读,她辍了一年学无所事实迷上了追番,沈白鄞想叫她继续念书,可沈从军真的掏不出钱来,于是他想起了自己交的那些朋友,一番交涉后,钱没要回来,架倒打了不少,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知道了朋友的真相含义。

      为了给爷爷养老,为了供妹妹读书,沈白鄞学会了低声下气求人打工,他一边感受着人情冷暖,一边懊恼着年少轻狂不拿钱当钱的日子,本身学历就不高,钱挣的辛苦回家后还要对着一老一少强颜欢笑,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终于开始学会长大。

      等他磕磕绊绊的在场务堆里混熟了脸,每个新开剧里都能搭个活干时,小结巴已经在高中部里遭到了霸凌,沈从军为了不让他分心,几乎天天柱着拐仗送上下学,药钱也一再压缩,只为了不让小结巴在学校里低人一等,这些沈白鄞都不知道。

      他像个狂吸水的海棉一样,每个剧组呆着时就看人表演,看人在镜头前走位,对男女主的对手戏放光,甚至为了显得自己有用,还兼职助理化妆师的工作。

      他长得好看,人又高壮健硕,什么苦活累活都愿意搭手,会说话懂分寸,最重要的是眼光好审美棒,会按着剧本找群演,会帮着化妆师辅助给每个群演上妆时跟着剧情变换妆容,脑子灵活又懂变通,帮了副导演很多忙,渐渐的一有剧组开工,他必然是会收到工作邀请的那个。

      这个时候就显出他年少交友广阔的好来了,性格是真通达,手大不爱计较,钱虽然挣的不多,但人脉和技能却学了不少,每天只要一睁眼,就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到小结巴高考前夕时戛然而止。

      之后便是他翻到了小结巴留下的日记,看到了她最钟爱的番,以及手机浏览页里费辽在学校论坛里被偷拍的照片。

      费辽抱着沈白鄞一路从玄关进了卧室,他也知道自己的手段不光彩,可如果再来一次,他只会用更短的时间挖出沈白鄞的内心。

      两人自国外重逢那一次后再没亲密睡过,都是嘴硬不饶人的,一个憋着气被迫回国,一个咬着牙天下太平,气氛就没宽松过。

      沈白鄞被突袭的吻亲的晕头脑涨,想推人却手软脚软,想骂更难听的嘴又不得闲,好像自从费辽看透了他的本质后,就没再对他客气过,从被动接受到主动进攻之间,也只是多喝了一瓶酒而已,稀里糊涂的他就成了下面那个。

      两人都不是菜鸟,尤其沈白鄞身体现在由于体质的原因比从前更容易撩拨,埋着胳膊趴在床上,起伏的脊椎线上下翻飞,瘦削的蝴蝶骨翩翩起舞,费辽仗着现在比他高壮,一只手环过他的腰抱着他,叫他连呼吸声都碎成了一断断的。

      “呜~”

      旧屋的房门被推开一条线,出门看棋的沈从军震惊的看着屋内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年轻人,这个时期的沈白鄞身体因为年岁的原因是要比大学还没毕业的费辽壮的。

      他整个人压在费辽身上,一条腿抵在费辽的两膝间,眼睛紧紧盯着被囚在沙发床上的小伙子,声音里带着想叫人锤死的嚣张,“老子也是直男,你以为就你直?不是看你得了小结巴的青眼,白送我睡我都嫌弃你硌的慌,硬绑绑的臭男人,女人那么香软,我图啥?图你长的好看?我也好看,我都没觉得亲你恶心,你倒敢追到我家里来质问我追求你的目的,费辽,你读书是不是读傻了?名牌大学,嗤。”

      他恶劣不屑的态度刺激的费辽顶头就想撞他,结果由于力量和位置的悬殊,反叫沈白鄞占据了主动,强压着他,半点没有怜惜的直取咽喉,羞的费辽耳红耳赤偏又挣不脱,急的一时口不择言,“沈白鄞你个社会人渣,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今天敢动我,明天我就能找人废了你,叫你没事瞎撩拨,你会为你的无耻付出代价的。”

      沈白鄞社会资历比费辽足,他早过了被唬了不敢动的年纪,这时候看费辽跟缺水的鱼一样挣扎着做无用功,顿时起了戏弄的心思,也不急着动手了,就把人压着,直逼的费辽不受控的湿了眼眶,眼神戏谑的俯视着他,一时洋洋得意喷笑出声,“还直男?直个屁,老子能把女人迷的团团转,也能凭本事掰弯你这个所谓的直男,费辽,费大校草,你现在再来给我表演一个直男抽搐?嗯?不会?那哥哥来帮帮你?”

      费辽是真没料到追到沈白鄞家来质问的后果会是这样,跟他在外面的文质彬彬气质判若两人,或者说因为没了镜头的影响,这才是真实本性的沈白鄞。

      不加掩饰,没有委婉,更少了客套,连笑都显得讥谕刻薄,费辽气的眼睛都红了。

      待沈白鄞还要欺身而上,门便从外面被人撞的大开,沈从军抖着拐仗直奔沙发床上叠加着的两个人,主要是奔着沈白鄞而去的,一拐仗抽到了沈白鄞的肩背上,气的脸色发白站不稳,“畜生,畜生,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把人家好好的男孩子弄成这样?你……滚出去,我暂时不想看见你,滚……”

      “滚开,不许碰我!”

      沈白鄞泪水涟涟的埋在床上,费辽从身后抱着他,“当年爷爷病发也有我的过错,如果我不是一时气愤追到你家去,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如果我没有害怕的不看路,就不会被车撞到要你送我去医院,沈白鄞,旧屋里的债不是你一个人的,也有我的孽,沈白鄞,你如果一直走不出来,我就陪你,一直一直陷在里面不出来。”

      说完话,费辽低下身子亲吻着沈白鄞汗湿的额头,温热的气息喷撒在他鼻间,“我知道你在羞愧自责白家三代祖孙占了沈爷爷一辈子的便宜,最后甚至还间接因你而亡,沈白鄞,白鄞哥,你在忏悔自责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其实沈爷爷并没有觉得自己有被你家害到,他没有家人后代,本来要一辈子孤独,可是因为有你,他几十年来的人生活的也很快乐安康,他只是一时气不顺,又没及时拿到药才意外身故,并不是故意想要你愧疚悔恨一辈子的,他把你养大,必然是爱你的,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沈爷爷除了那仅有的一次愤怒,有没有其他对你不满意的地方?你一直是他的骄傲啊!”

      沈白鄞捂着眼睛哽咽如泣,“骄傲个屁,他都死了,你怎么知道他当时心里的想法,搞不好现在都要在心里笑我蚀把米的偷鸡行为,信誓眈眈的睡人反倒成了被睡的那个,我爷爷要是知道,气活过来都有可能。”

      费辽额头带着汗珠,声线紧绷的抿着唇道:“要真能气活,我是很愿意压着你做到地老天荒的,沈白鄞,我拿我人生的全部财产以沈爷爷的名义资助了许多残退老兵,你不是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因伤退役的残役兵们安享晚年么?我们帮他实现这个愿望好不好?这样就算他有再大的气也不会朝你发了。”

      沈白鄞被他磨的眼前发黑,幻觉里似出现了爷爷怒指着他带坏好人家孩子的责骂,一时又羞又急,紧张的身体瞬间绷直,费辽一个没预料,就直接结束了。

      费辽:……

      沈白鄞转头看见费辽的样子,一时似豁然开朗,瞪着眼睛问他,“你有去爷爷的墓前说最后是你把我上了么?”

      费辽有些茫然的望着他,沈白鄞一下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我要去我爷爷的面前给他烧纸,我要告诉他,不是我睡了你,而是你睡了我。”这样,爷爷是不是就不会生他掰坏好人家孩子的错了?

      草,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敢去爷爷的墓前请罪,竟然忘了还有这样一种转圜方式。

      现在他才是挨草的那个,爷爷再生气,看在他连孩子都会生的情况下,也该对他生出一份怜悯来。

      Eunice,是他的王牌。

      “咦?Eunice呢?Eunice……!”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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