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起风的第十七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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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逐不耐烦地踹开腿边的椅子，站到李与谭身边。
身上似乎散发着暴虐气场。
在深深的困倦中被吵醒，还听到那么恶心的声音，让他很不爽。
郝连名神情陡然大变，脸色发白，额上冒出冷汗，嘴巴张开呼吸不上来似的喘着粗气。
“逐、逐爷......”
叶朔也是两股战战，哆哆嗦嗦解释道：“逐爷，我们实在不知道你在这里，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睡觉的，真的真的.....”
他们都知道江逐有多狠，十七八岁的少年，打起架来狠戾绝情，虽然自己不常动手，但手底下的也没一个善茬。
江逐眸色倦怠，似乎不屑去看他们的神情，冷然道：
“滚出来。”
叶朔立刻低下头往外走。
郝连名艰难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逐爷，你听我解释，是妍姐......”
江逐眉头紧皱，
“我他吗为什么要听。”
清冷的声音里已是不耐到极致。说话间却是长臂一伸，一把掐住郝连名的脖子将人按在墙上。
动作狠戾，毫不留情。
郝连名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就感觉呼吸不上来，脊椎都要被捏断了。
他满脸通红，眼睛胀得微凸，张着嘴几欲作呕，只能扒自己脖子上的手，可那只手看似修瘦，没想到力气那么大，自己的两只手显得无力，拼命扯都扯不动半分。
“以后嘴不说人话就缝上，手管不住就剁掉，懂？”
郝连名艰难地拼命点头。
江遂松开手，很嫌弃地别开眼，从李与谭桌上抽纸巾擦擦自己的手。
郝连名立即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扶着椅子大咳起来。
江逐看了眼李与谭肩前晃悠的辫子，白净的素脸似乎很严肃，仿佛没看到身边发生的一切，双手抚平刚才被折皱的试卷。
手指的微微颤抖出卖了她。
她很紧张，他稍挑眉，别过身去。
郝连名起身准备出去。江逐双手插兜，转身过身亦往外走。
李与谭终于瘫坐到自己的座椅上，低头捂住自己的脸，想起刚才无缘无故、恶意满满的羞辱。
她总是保持与世无争，但也总是招来恶意。太累了。
一直在荒野里努力奔跑，虎视眈眈的兽类撕咬她的皮肉，伺机而动的猛禽啃食她的骨髓。
周围只有无尽的荒凉静寂，乌云罩野，连风都不屑经过。
忽然，低低的声音刺破乌云，让光线洒下来。
“别怕，你做的很好。”江逐的声音传过来。似乎还没睡醒，带着微微的鼻音，语气柔和了许多，还有些小心翼翼。
李与谭抬头找江逐的身影，只看见他背着光，身形清修，乌发被风轻撩，擦过薄透的耳骨。
似乎被风轻拥了一下，心底压抑的情绪瞬间倾泻出来，一散而逝。
“不要闹大。”她声音有点急，带着黏腻的泪意，想了下，又慢慢补充一句，“注意安全。”
“好。”
不知哪来的春风撩动蓝色窗帘，波纹滚滟，窗外艳阳高照，天气明媚。
......
周三最后一节体育课结束之后，班级同学大部分朝食堂走去，李与谭匆匆去教学楼前小卖铺餐车买了块面包。
回到教室后拿起英文演讲材料练习发音，有两个同学没吃饭先回来了，怕打扰到她们，李与谭走出教室。
十六班教室位于五楼最西面，走廊尽头靠窗台，她打开窗户站在那里。
隔窗相望的是个连廊，连接高一教学部，似乎有两个女生在聊天，叽叽喳喳半天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李与谭本换个地方，却忽然停住脚步。
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哎，你听说了吗，老蔡想让校霸去转体育特长生呢......”
“江逐？哦，这有什么，江逐不是短跑早就达到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水平了吗？老蔡又那么喜欢他。”
江逐要转体育特长生吗？李与谭有些惊讶，放下手中材料，继续听下去。
“我就是觉着奇怪，按说以校霸的中考成绩，好像根本就进不了二中，但他也不是体育生，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想着转过去呢，高考来得及吗？”
“也是，哎，不过听说当年F城中考状元也叫江逐呢，可惜没入学，谁知道入学的是这么位混世大魔王......”
“我觉得这个江逐入学，学校也不亏，他长得帅啊！直接拉高二中平均颜值，而且人家就是行事痞了点，在学校既不打架也不主动惹事，反正我觉得他很好。”
“你没听说前几天他们班有两个男生，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被他收拾得尿裤子，请假在家躲了好几天，不知道这两天来了没。”
“啊擦，这也太帅了吧！不江逐，不是一向不亲自动手吗？以前跟隔壁职高那几个混社会的干架的不都是二中其他的扛把子？他以前就是那个幕后黑手，怎么这回亲自动手了？还是班上同学。”
那两个人应该就是郝连名和叶朔，那天之后两个人都没来上学，江逐也不肯提这两个人到底怎么样了。李与谭心头微颤，不自觉往那边侧了侧耳朵。
“谁知道呢，大佬自己不说，哪有人敢问，挨揍的那两个只要脑子没问题，嘴肯定会更严实。”
“哦......”
没听到答案的女孩有点失望，李与谭心里百感交集。那边的女孩很快聊起别的话题，李与谭稍停了一会儿，回教室后墙壁柜处轻手轻脚拿了件T恤。
没什么心情读英语，又想到即将到来的运动会，李与谭所幸决定去练习跑步。走前想起自己没吃的软面包，想了想塞到了外套兜里。
浅淡黄昏时，烟紫云幕遮，红日遥挂。操场被重瓣晚樱树围绕，盛开的樱粉缀得整个空间充斥甜香。
李与谭将校服外套脱下来，去更衣室换上T恤，衣服寄存在储物柜后向外走去。路过一楼办公室室时听见一声重重的摔门声，好像有人在里面争吵。
与自己无关的事，她不太在意，很快走过去。
高二今天有体育课，所以这个点操场几乎没什么人来加练，李与谭在空旷的跑道上迎着风跑得很舒服。
十圈下来，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她擦擦额头的汗珠，拉伸后打算回更衣室换衣服。路过办公室听到里面激烈的叫骂声，她才注意办公室刚才还紧闭的门现在半敞着。
几乎都要走过去的一瞬间，李与谭瞥见里面站着的两人，其中一个是江遂。
他脸色发白，似乎有些病态。双手背在身后，站姿还算恭敬，就是那副倦怠不耐烦的神情，半分愧疚都没有，看起来不像是挨骂的人该有的。
李与谭脚步被钉在原地，偷偷藏了藏，只探出双眼睛。
江逐对面是个高大的男人，头发黑白掺杂，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脖颈处挂了个蓝色的绳，应该是哨子之类的。那男人此刻情绪十分激动，几乎要指着江逐鼻子骂了：
“你他妈就是只养不熟的狼崽子！你就说我高一一年还有哪做的不好？处处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结果你倒好，校队他妈说退就退！”
江逐没反应，男人更生气了，随手扬起一本厚厚的文档夹，大概本来想砸到江逐身上，不过最后还是重重扔到地上，李与谭才注意到地面上已经是满片狼藉，碎裂的花盆、泥土、打印纸、订书机、篮球七扭八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事故现场。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咱就不说远的，就说说最近，你他妈把老子当猴耍呢？我说让你运动会参加短跑，意思是回到校队，以后走体育生的路子，你他妈还真只来跑跑，跟我闹呢？”
“妈的不想回校队还来托我办事？你知不知道我忝个老脸去求邓丽有多丢人？妈的，结果你就给我整这么一出儿。”
求邓丽？李与谭愣住，忽然想起前两天刘方天塞给自己的报名表，那天她敏锐地捕捉到他脸色不自然。
是江逐求蔡老师托人情做到的吗？以自己回校队为要求？他明明看起来不太想回校队的......
江逐终于开口：“老蔡，我不想走这条路。”
“不想走？我让你不想走！”
老蔡不知哪抽出来把教鞭，噼啪一下划破空气。
白色T恤上立即出现一道血痕，江逐低头看了一眼，又仰回头，动都没动。
老蔡有点懵，他只是想吓一下这臭小子，手上控制着力道呢，谁知道他自己主动上前受着了。
那副你要打就打吧反正老子不听你说话的倔脾气，气得老蔡无可奈何，开始打感情牌：
“江逐！你家是有钱，也经不住你这么荒废啊！你自己有天赋，还遇到我这么个惜才的，往下走下去多好啊！”
“你妈冷眼看他们欺负你，你爹刀架在你脖子上就为要点家产，江逐啊，我实在不能理解你怎么还能在江家生活下去，你就不想远远离开他们吗？”
江逐似乎有所动容，垂下眸子。
老蔡以为事情有门儿，赶紧接着劝，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劝到最后江逐还是只说再考虑考虑，老蔡气得要把人踹出门。
李与谭心里慌乱，提前离开，没走几步就听身后有咣当的关门声。她加快脚步往更衣间跑，指尖微微颤抖，心里祈祷不要是江逐，是他的话千万不要认出自己。
“跑什么啊，小同学。”
江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起来有点虚弱，没用平日那种微微上扬的语调。
李与谭也不知道自己跑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刚才听见他的伤疤难处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在台阶上停下脚步，顿在原地。
还没回身，就感觉肩颈处一重，灼热的呼吸扑过来，她下意识想躲开，被箍住腰。
“别动，让我靠一下。”江逐在她耳边低低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起风的第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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