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氧》贪栖

3、第三章

　　塑胶跑道的味道掺杂在夏末的风里。

　　两个少年坐在旗台的阶梯上，藏在旁边一棵小树撒下来的阴影里谈笑。

　　“会打球吗？”陆听氧问。

　　付南祈看着远处烈日下嬉闹的人群，开口：“不会。”

　　“我，也不会。”陆听氧笑了。

　　“……”

　　“你以前体育课都干什么？”

　　“……看书。”付南祈随便扯了个理由，其实他以前都是溜回教室睡觉。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阵凉风吹过，陆听氧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汗水湿了的校服渐渐晾干，发间的湿润也被风吹干。

　　两人正无聊，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祈儿，你咋没回教……”

　　是宋子诘，正想问和谁聊天，结果对面人比付南祈还先回头，让宋子诘的话哽住了。

　　“帅哥你好，我叫杨岁岁。岁岁平安的岁岁。他叫宋子诘，之子于归，诘戎治兵。”杨岁岁眼色好，先打破了这份尴尬，还非常贴心的扯过宋子诘做自我介绍。

　　杨岁岁平时行为正常，完全看不出是个极度中二患者。

　　“你好，我是陆听氧。聆听的听，氧气的氧。”陆听氧对着杨岁岁笑了笑，又对宋子诘点头。

　　宋子诘也回笑，“你就是隔壁班那个转来的学霸？”

　　看着也很普通嘛，就比祈儿帅了那么一点点，壮了一点点，高了一点点……

　　“学霸真不是，你口中的隔壁转校生应该是我。”

　　付南祈：“……”现在日常回答问题都这么严谨了？

　　杨岁岁在一旁也暗自打量够了：“大佬果然都是谦虚的。”

　　“……”宋子诘心里翻了白眼，“你这么牛逼转校干嘛啊？我记得M中的升学率比T中高……”

　　宋子诘在付南祈不动声色的威胁下说不下去了。

　　“憨逼，人大佬在哪儿读不是读，在乎这点儿升学率？”杨岁岁吐槽道。

　　“杨岁岁你他妈……”宋子诘作势要收拾她，杨岁岁知道他德行却很给面子的跑了，宋子诘追了过去。

　　陆听氧看着付南祈的眼神带着奇奇怪怪的笑意，付南祈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藏的挺深嘛，刚才那表情挺凶的，再来一个？”

　　付南祈：“……”

　　陆听氧往付南祈身边靠，用手肘轻轻靠了一下：“你刚才那表情就像一个……护食的虎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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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听氧一个人叨叨了半天，身旁之人一句话都没有。

　　微风吹过，一点凉爽，树影里，付南祈的碎发巧妙的遮住了泛红的双耳。

　　“诶，你真的不好奇我为什么转校吗？”

　　“为什么好奇？”

　　付南祈终于偏头问他，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也尚在安全距离之内，只是付南祈可以清楚的看见陆听氧眼睛里的自己和身后的树与天。

　　“你没听说过吗，转校生一般来头都不小，而且很危险，”陆听氧看着对方认真的听自己说话，觉得自己有些浮夸了，可是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转校……可能不是好人。”

　　“本来就不是好人。”付南祈看着树梢，透过树叶的光摇摇晃晃像星星，没有那么刺眼了。

　　“什么？”付南祈说的很小声，陆听氧没听清楚。

　　“我说！”付南祈提高音量，“你一看就是好人。”

　　“哈，哈哈，”陆听氧笑了，“那我可得努力，不然多对不起你的信任。”

　　“……完了，傻了。”

　　“说谁呢！”陆听氧一巴掌呼人头上，付南祈条件反射，一手肘捅过去……

　　“操！”

　　“我……条件反射……”付南祈过去扶人，“我之前学散打，习惯了。”

　　“……”陆听氧一手搂着某人的肩膀，看人老实就想欺负，恨不得全身都被打过了，付南祈感受到身上的重量越来越多，就把人直接扔了出去。

　　“操？”

　　“太重了。”付南祈理直气壮，转身就走，“我们班要集合了。”

　　“付南祈！”

　　“哥很忙，不约。”

　　“……”啧，看来崽子也有不听话的时候，“那哥哥什么时候不忙？”

　　付南祈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又突然觉得刚才那句话太羞耻：“找我，就忙。”

　　“是吗？那晚上问。”

　　陆听氧想的是：有电瓶车在，反正晚自习下课不还得跟我走。

　　“……”但是，这话怎么就那么容易想偏呢。

　　温度渐渐升温又渐渐冷却，扑面而来的风带着青草的味道。是氧气慢慢接受了天空的拥抱，还是它偷偷藏进了风里，再悄悄渗入人的心脏……

　　陆听氧，你仔细看，是付南祈心动了。

　　“喂！晚自习下课等我。”

　　说完，陆听氧朝着另一个正在聚集的队伍走去，付南祈看着他满脸笑意走向另一个方向，仿佛才想起，他们不在一个班。

　　“你看你们几个！哪里像个高三的学生！打球不看时间吗？物理课就不是课？你们要实在不想上就直接告诉你们班主任说你们不上物理高考还是能考一百分！不靠老师还是能上重本！你们要是有这水平，天天打球都没人管你！你说你们……”

　　隔壁班主任的大嗓门名扬整个年级，陆听氧坐的最后一排被吵的不行，看着黑板上生物老师“莺声燕语”的讲，心里一团火烧的那是一个旺，烦躁的很。

　　“嘿！同学？”

　　陆听氧偏头，同桌给递了两个耳塞，还朝着他挑了挑眉头，心照不宣的眨眼。

　　“……多谢。”陆听氧带上耳塞之后，世界终于安静下来，心里的烦躁慢慢的降温，想起那个更年期班主任，又想着什么，就扯了扯同桌，指着耳塞问他，“这，你哪儿买的？”

　　对方张了张嘴巴，露出疑惑的表情。陆听氧以为对方没听清楚，就又重复了一遍。

　　对方嘴巴又张开了几次，这次没有面带疑惑，只是很正经的动了几次嘴巴。

　　“你在说什么？”陆听氧问他。

　　“……”

　　看对方的样子，说的是听不清。

　　然后陆听氧大声的问他：“我说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对方这回听见了：“你……”

　　陆听氧就听清楚了一个你字。

　　陆听氧：“你说大声点！”

　　然后陆听氧感觉旁边的同学在叫他，可是他现在没空，也就没理，专心的听同桌说话。

　　陆听氧心想：真他妈累，隔壁有个傻逼班主任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看得过去的同桌居然是个聋子……

　　对方愣了一下：“……”

　　嘴里不停的说话，不停的重复很着急的样子。

　　“说你的，别乱摸！”

　　对方扶额，面色铁青，看得出来是想踹桌子了。

　　陆听氧觉得这个人真他妈暴躁，自己说不出来话还怪别人，怎么T中什么奇葩都有。

　　“你他妈别慌，慢慢说。”陆听氧觉得自己真是从来没这么有耐心过。

　　看了半天，这人的手总不老实，老想过来摸自己的脸，陆听氧怎么可能让他摸，于是不停的拍，一次比一次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