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如玉》小朵朵同学

37、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秦华回来后惊的说不出话来，一个人守着师兄的遗体一夜，不让任何人陪着，他拜入陵光之时，沐寒已成气候，俨然是一副陵光接班人的样子，敬上怜下，处事圆润。虽见秦华的武功一日千里，也无嫉妒，关照有加，秦华一直对这位师兄很尊重。如今阴阳两隔，悲从中来，坐在遗体旁，紧紧的握着师兄的佛手柑……

　　第二天柳岩斗胆禀明天气炎热不宜再留，秦华默然，只得火化了，火化前秦华将佛手柑放入师兄的衣服里，一起随他去吧。

　　沐寒逝世的消息慢慢在陵光传开，小一辈的不认识沐寒，但听闻掌门心情不佳，不敢太过喧闹，都默默待在自己苑里。沐寒一辈的基本都过来吊唁，几个以前和沐寒关系好的苑主，梅苑的江又北、桃苑的胡原、荷苑的孙夏蓉、菊苑的方岗私下问掌门是何人下此毒手，他们几人加沐寒是一般长大的，若是沐寒无辜被害，陵光也不能完全不管这事，大家一起去帮他报仇。秦华不清楚沐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准备去沐家一趟再说。

　　最难受的要属秦华，先师临终之前就是记挂沐寒，秦华答应要找回来，如今却搞成这样，十分自责，要是自己不去管闲事，和梨玉一起回陵光，就不会错过师兄来陵光求救，有自己在，师兄也不会惨死，找了这么多年，最后连面都没见上一次。

　　梨玉见师父都郁郁寡欢，心里也不是滋味，默默在一旁陪着师父，过了几日，秦华也想通了，自己已经尽力，天意难违，强求不得，这几日梨玉在旁边也安静的很，显然是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她，唤梨玉过来。

　　“师父”梨玉以为师父叫她有什么事要她去做

　　“这几日看你无精打采的，是不是那日吓到了？”秦华的目光轻轻拂过梨玉的面颊，梨玉未经历过这些，第一次总是有些慌张的。

　　梨玉摇摇头，“我当时不知道怕，我只一心想着救师伯回陵光，后来沈师兄受伤，我才感到怕”这几日梨玉都睡得不安慰，心有余悸。

　　“师父，对不起，要是我武功再好一点，师伯就不会被害了”梨玉伏在师父的膝上，十分难受。

　　秦华伸手摸了摸梨玉的头发，“你们几个已经做得很好了，无须自责”若不是最后对方主动放过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玉儿，沈弘伤势如何”秦华也是默默叹口气，沈弘受伤是必然的。

　　柳岩见秦华悲痛，所以只略略提了一句，说沈弘吃了复脉丹还好，秦华当时也未过细问，现在心情平复一些，自是要关心他的情况。

　　“我去看过一次，沈师兄已经好很多了，还是躺在床上修养”梨玉昨日去竹意轩，带了不少东西。陈谦几个拉着梨玉不让她走，非让她坐了一下午。好在陈谦闹腾，梨玉也不是特别尴尬。

　　“师父，珞宁的那位许师兄，他后来怎么样了？”

　　“他下个月就娶震苍的女弟子，”秦华觉得能调解成这样已经算不错了。情况比秦华知道的要复杂的多，那许伟偷看了别人洗澡，和毁了清白没什么区别，震苍的掌门一向护短，不仅要求许伟娶了那女弟子，还让他立誓日后不得纳妾。

　　秦华准备亲自去竹意轩看沈弘的伤势。翌日，正好张文来，就随他一起回了竹意轩，二人一起穿过先奉殿往竹意轩走，路上的弟子纷纷停下行礼。

　　竹意轩是秦华在继任掌门后就为张文留着了，进入大门后，是一个花园，一条笔直的竹板路通向主屋，花园的左边是一个五角亭，上面写着——此君亭，花园的左右两边均有一个小门，上面分别写着北门和南门，每个门里面又有小花园和几个单独的屋院。

　　当时，张文觉得院子太大，他一个人住是不是太浪费了，秦华诚心诚意说“你以前没地方练剑，跑去锦绣湖附近的树林里，我如今只不过是想给你一个大一点的地方住，你还要和我客气吗”，秦华都这样说了，张文也不好再拒绝。

　　“安若，我怎么觉得你这里凉快一些”秦华刚进大门就感觉到，早上刚下了一场暴雨，水蒸气在太阳下慢慢蒸发，空气闷热的很，但竹意轩的空气很干爽，还透着一股子清味。

　　“是吗，我怎么没发现”张文停下环视一圈，以为又是那两个活宝搞了什么。

　　“我可没诓你，真的特别舒服”秦华十分认真，表情不似作假。

　　“可能是我这里人少，不够热闹，所以凉快。”张文笑道。

　　相对陵光别的苑落，竹意轩人确是不多，每个人都有一个单独的住所，沈弘的院子是南边的第二个，和主屋的院子就隔着几步路。院落很简洁干净，院内一共有三间房，内室大概十几个平方的样子，一扇窗户朝南开着，旁边有一张书桌，北边是床，床架子上系着一层白棉纱帐子，床梁上系着几个艾草包，西面放着两个大松木衣柜，墙角架子上面的面盆里装了不少冰，淡黄色的窗纱过滤掉了夏阳的刺眼，屋子亮但不燥。

　　经过几日的调养，沈弘已经好了很多，不需要人守着，但陈谦和林志很积极，主动要求照顾师兄，张文见他们关心沈弘，也由着他们陪沈弘解闷。

　　所以秦华来的时候，陈谦拿着一本杂书坐在床边讲的眉飞色舞，林志一旁打扇子，偶尔差几句嘴，冯锋在外间的一个小炉子上煮着什么。满桌子的食物，这是昨天梨玉送来的，新鲜的西瓜、葡萄、莲蓬，红枣、银耳，还有消暑的绿豆、红豆。

　　众弟子见掌门来了，都立刻规规矩矩的起身行礼问安，沈弘受宠若惊，立刻起身下床，被秦华拦住，“无须多礼”

　　秦华坐在床边伸手为沈弘把脉。

　　一炷香的功夫，秦华才说“你的伤最多只要半个月就能全好，我给你开个固本培元调理的方子，服用十日就行。”秦华见书桌上有的纸，就着旁边笔墨，把方子写下递给沈弘。

　　“弟子多谢师叔”沈弘听师父说那日梨玉给他吃的复脉丹也是掌门炼制的，对掌门很钦佩，难怪大家都说掌门是陵光百年来的天才。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你师父每日为你运功疗伤才是最辛苦的。”

　　沈弘知道是师父心疼他，就大着胆子说“师叔，师父每日为我运功疗伤也损耗不少，求师叔也给师父开一个调理的方子”

　　秦华很干脆的说道“他嫌药苦，我开了他也不会喝的”

　　沈弘不解的看向师父，

　　“不是嫌药苦，你是故意给我喝苦的吧”张文亦笑道

　　“绝对没有，是你怕苦”秦华也笑起来

　　众弟子见师父和掌门开玩笑，都暗暗觉得掌门和师父关系之融洽。

　　秦华问起了那日打斗的详细情形。之前也问过周全和梨玉，不能完全确认对方的武功家数，沈弘应该是最清楚的，对方在和沈弘交手时，绝对不可能保留实力。

　　“回师叔，那日，我们出了城门以后，就被三个年轻的黑衣人拦下，这三人配合的十分巧妙，训练有素，弟子一开始和他们耗着，渐渐发现他们三个速度快但内力不足，弟子为了速战速决连接使出两次层林尽染将他们震昏，打昏这三人后，弟子又和另一灰衣人交手，这人十分厉害”沈弘顿了顿，何止是厉害，差点要了他的命。

　　“怎么个厉害法？”秦华又问，能让沈弘觉得很厉害的，这江湖上不超过十个。

　　“他剑快还在其次，主要是每一招后面都藏有三个后招，连环相扣，化解起来很复杂，当时，三百招过后，我就感觉支撑不住，弟子惭愧”沈弘这句惭愧是诚心诚意，没能保护好沐师伯回陵光，实在是他能力有限。

　　沈弘不似他师父当年，万事有秦华在侧作为帮手，秦张二人一起游历江湖，碰上高手也不怕。周全对付一般人还行，而梨玉虽天赋高，一则年纪尚幼，二则秦华不仅教她剑术，琴棋书画都教，梨玉的要学的东西太多，没有专心于剑道。张文如今倒是有了一番可惜，那林岳没到陵光来，他二人若是做个伴是很不错，肯定相处的好。

　　“你已经很好了，”秦华觉得他们能够豁出去拼命的保护沐寒，已是不易。

　　秦华见沈弘受伤，竹意轩的人都陪着他，实在难得，“安若，我说这天下的懂事孩子都让你给遇到了，”沈弘就不必说了，他日必定名满江湖，冯锋忠厚、本分，陈谦和林志友爱、直率。竹意轩的风水是好啊！

　　“冯锋和沈弘还算懂事，”，张文又伸手指了指陈谦和林志，失笑道“这两个，他们是嫌天气热，不愿练剑，躲在这里偷懒”。

　　若是没掌门在，陈谦肯定会喊冤，但掌门在这里，他动都不敢动一下，别说开口了。

　　秦华微微一晒，见陈谦和林志都老老实实的，暗笑陈谦性子跳脱，听他父母说在家里就是个上房揭瓦的主，没想到到了张文这里来，一句造次的话都不敢说了，“你的几个徒弟我都喜欢的很，对了，怎么没看见叶然？”刚刚进竹意轩也没看见，这话虽是问张文，但眼睛确看向冯锋。秦华对孔叶然，是相当关心的，毕竟当时答应的孔监督，并且叶然每每表现的也不错，伶俐又开朗，很会说话，想必张文应该十分满意，秦华还是很欣慰的。

　　冯锋感觉呼吸一窒，当着掌门的面哪里敢有半句虚言，“回师叔的话，孔师弟他今日说约了其他几个师弟出门了”

　　张文眉头微微一动，叶然这几天都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像都没看见人，往外跑是很勤快，沈弘受伤也不过来多陪陪，陈谦和林志虽然淘气又贪玩，但很讲感情，每日都想着给沈弘解闷，做点什么吃的。

　　秦华决定带沐寒的骨灰回一趟沐家，若沈弘不受伤，就准备和张文一起去的，但估计张文不放心沈弘。权衡之下就让带上李晓，想着来去最多也就一个月，应该无事的。

　　西庆那里有不少的皇室墓地，一座深宅里，偌大的客堂就两个人，当时打伤沈弘的蔡耀坐在左边第一把椅子上，中间坐着一位华发苍颜的老人，他就是如今乾门的门主李传守。

　　“大哥，为何让我们杀死沐寒，那兵符也没了线索，我们怎么办？”

　　“这事我已经禀明当今圣上，圣上让我们不必再找了，说——天地万物皆有因果，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如今也无实际用途，这兵符就随它去吧。”

　　“那秦华可会来找我们，毕竟沈弘受伤不轻”

　　“无须担心，我们已经按江湖规矩了，就算张文来算账，我们也有理”李传守抚着胡须，不以为意，“至于沐寒，这是我们和沐家的恩怨，沐家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秦华不可能为沐寒搭上整个陵光吧。”

　　这个肯定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