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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侍卫 ...

  •   一本小说,小姐是主角。
      第一次见面,刚满十岁的侍卫在一众人里被她选中。
      他跪在地上,按照管家所说的,一字一句叩首说:为小姐,万死不辞。
      小姐说:抬起头来。
      他抬头。
      小姐对他看了又看,小小的团子脸上扬起笑容:你是我的侍卫,从今后起你不必给任何人下跪。
      于是侍卫站起身来,也确实如小姐所说,那以后的数年里,他再也没有给任何一个人下跪过。

      他寡言少语,但出乎意料地讨小姐喜欢。
      常有人说,小姐对他好的不正常,侍卫也觉得。
      但小姐总是这样说:因为你武功高强。
      于是后来他也常对人们说:因为我武功高强。

      只是哪家少女不怀春?少年也是。
      理所当然地,他们相爱了,就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一样。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没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了,他们本该就这样走过平安顺遂的一生。
      但可惜,事与愿违,侍卫不是主角。
      小姐十八岁寿宴时,天降一个皇子殿下。
      这就是小说里的男主角。

      小姐因为剧情不可抗力的原因,移情别恋爱上了皇子。
      但她每次都会在新婚之夜觉醒自我意识,然后反复自杀。
      轮回之神对他们有所怜悯,于是给了他们不断重生的机会。
      只是每次能够带着记忆重生的都是侍卫。
      侍卫一遍遍经历着轮回,每一次想带小姐逃走都会莫名其妙又被带回来,再亲眼看着小姐一遍遍反复死去,重复这个痛苦的轮回过程。
      无数次的逃走,无数次的失败。
      在又一次轮回之前。
      侍卫选择和轮回之神做了个交易。
      他亲手抹掉了小姐和他相爱的记忆。

      再次重生后,小姐再也没有想起来过和他相爱的曾经。
      而侍卫就留在她身边,看着她再一次坠入爱河,和皇子相识相恋相守。
      某一天,侍卫在她坐在廊下午睡时,忍不住上前,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小姐忽然睁开眼睛,问:你喜欢我吗?
      侍卫僵住了。
      还是……还是想起来了吗?

      小姐却嗤笑一声,打破了他的幻想:记住,你是我的侍卫。
      也仅仅只是侍卫。

      侍卫跪下来,没有抬头。
      他只是低声应:是。
      他曾经不用跪任何人,但从今以后,他随时都要跪下。
      给他偏爱的人已经消失了。

      看在他从小侍奉她的份上,小姐没有赶走他,只是和他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侍卫看出来了,但他习惯了沉默,习惯了不辩解。
      曾经的小姐说这样的他稳重可靠,但如今的小姐却嫌他无聊没趣。

      其实他们本该拥有很好的未来的。
      当然,现在小姐确实拥有了很好的未来,即便这个未来里已经没有他了。
      没关系。
      侍卫想,死亡的轮回结束了。

      他就这样守着小姐,守过四季春夏秋冬,守到她出嫁红妆十里、夫妻举案齐眉,再到儿孙满堂,和皇子白头偕老。

      等她白发飘飘时,侍卫还守着她,只是已经不在她面前出现了。
      小姐也不再记得,经年以往的岁月里,有个一直默默注视她前行的侍卫。
      这很好。
      侍卫想。
      某一天他回家时,路过一处别院,里面传来孩童的嬉笑和打闹声,热热闹闹。
      而他的家,冷冷清清,没有任何人声。
      侍卫忽而就想到了一句话。
      他们很幸福,虽然那幸福和他无关。

      侍卫死在一年冬天。

      皇帝太长寿了,太多人看不惯了。
      刺杀皇帝的刺客射歪了一箭,差点正中小姐。
      是侍卫拦了下来。
      但他年岁渐长,武功已经不行了,他拦下的方式,是以身作挡。
      已经身为皇后数年的小姐惊慌失措地找到皇帝,两人相互安慰,随后皇后终于注意到了他,一边喊太医,一边疑惑地看过来:你是?
      她已经不记得了,不记得这个躺在白雪皑皑的雪地里,为她以命相护流了满怀血的人是谁了。
      而到了这种时候,侍卫想到的竟然是:
      小姐曾经自杀过无数次,但他一次都没死过。
      他也曾受过很多累,但第一次知道,原来死亡的感觉是如此漫长痛苦。

      侍卫没有说话。
      皇后于是又问:为什么要救我?

      曾经有人问小姐,为什么对一个侍卫这么好,小姐那时回答:因为他武功高强。
      但其实就像隐晦地在对他说,因为我爱你。
      他们从不提爱,但无一不爱。

      而此时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侍卫依稀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姐的影子,和眼前的皇后慢慢重叠起来。
      侍卫笑笑,说:因为我武功高强。

      他在数十年前,在跟随小姐之前,就曾说过的。
      为小姐,万死不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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