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半吊子除妖人如何打出HE》游戏中翻滚的无色瞳

28、除妖人兄弟6

　　“好了，就你话多。”何天洛挠了挠臊红了的耳根，有些责备地看着何木泽，“你还是看看陈伊佳的哥哥吧。”
　　“我？”何木泽将目光转向陈青。尽管他已经失去意识，但周身的黑色雾气却毫无衰弱迹象地放肆翻腾着。
　　“反正夜盈已经把三棱针交给你了，这是让你尝试使用三棱针的好机会也说不定。刚才夜盈已经劝过我了，如果你没有学会使用三棱针，一旦我出了什么问题，你连自保的手段都没有。刚刚我已经把倒在店里的那些人身上的魇种解决了，现在这个就看你的了。”
　　“但是，哥哥……”
　　“我都说了，我应该只能无法取出其中一半。但是你的话，原本是何家正选继承人，有着更加丰沛的灵力的你的话，说不定——你到底想不想救陈伊佳的哥哥？”
　　“想。”话音一落，何木泽自己也吃了一惊。就见他缓缓点了点头，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神，就从三棱针的针袋中，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来。
　　手腕……手腕……手腕……
　　何木泽默默在心里将下针的位置念了数遍，终于走上前——
　　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何木泽一愣，对方已经开始大力挣扎起来。
　　捆住他的绳子立刻绷直，并且有被拉伸的趋势——
　　“木泽，快下针！”
　　随着何天洛的一声大喊，绳子瞬间被崩裂了——
　　就在这一瞬间，陈伊佳冲上去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本来在剧烈挣扎的他，突然停止了一切的行动，乖乖地任由陈伊佳抱着。
　　而何木泽的针，终于顺利刺入了他的手腕——
　　一开始看不到任何的异样。
　　但何木泽将银针往外一挑，浓稠的黑色雾气就从细小伤口的被牵扯出来，一扬手，就牵扯出一大片。
　　黑色雾气如同活物般抖动着涌向木泽手中的银针，并且急剧收缩着，最后被银针完整地吸附，成为银针上一粒粒豌豆大小的颗粒。就在这些颗粒快要依附到何木泽手指的时候，他忙取出针袋里的木制书签和黄色符纸，让它们依附到书签上，然后包裹在黄色符纸里。
　　然后何木泽赶紧再次将银针靠近陈青的手腕，继续挑出下一团……
　　越来越多的黑色颗粒被包裹在黄色符纸里，围绕在陈青周身的雾气也越来越平静、稀薄。等到再也没有黑色颗粒从陈青的手腕钻出，何木泽终于擦了擦额角的汗，缓缓呼出一口气。
　　而何天洛在一旁摸着陈青的脉搏：“已经去了四分之三了。剩下的可能要想别的办法了。”
　　“辛苦了，小木泽。”方夜盈笑着递给他一张纸。
　　“谢谢。”木泽接过，缓缓拭去额上的汗珠。
　　方夜盈看向何天洛：“剩下的魇种想好要怎么处理了吗？”
　　何天洛苦笑着看着她：“你该不会是知道我会怎么做，才来问我的吧？”
　　“唔——算是猜到一点点。”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你心里有几分把握？”
　　“差不多……和你一样的把握吧。”夜盈笑着看着他，“我想我们对他的信任，应该是一样的吧。”
　　“是吗……你这样的家伙，居然和我是一样的啊……”何天洛忽然低头笑了起来，“有你这么说，我心里就有底多了……”
　　说罢他扯开陈青胸口的扣子，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快速一划割裂了自己的掌心，然后猛地用另一只手抓过陈青的手，将伤口按在陈青手腕被刺破的地方。
　　“天洛？”
　　“哥哥？”
　　无以言表的震惊，让顾宁宁和何木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开始了。
　　最初是陈青的胸口和脖颈处突然突出几个豆粒状的凸起。
　　凸起就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兴奋地急速颤动着。
　　然后突然——
　　几乎是一瞬间——
　　凸起从脖颈和胸口滑动过陈青的肩膀、手臂，最后通过手腕——游动到何天洛的掌心、手背，并在手背快速转了一圈以后，迅速地平复下去不见了。
　　“哥……哥？”何木泽抓起何木天洛的手，无措地看着那几个凸起消下去的地方，“不会吧……哥哥代替陈伊佳的哥哥，被那些魇种依附了？你刚刚说这样下去他会死，那哥哥呢？哥哥会……有事吗……？回答我啊，你不会……有事的吧？”说到最后，一股潜藏在记忆深处的很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的声音也不禁颤抖了起来。
　　不要……
　　那个时候的事情，不要再经历第二次了……

　　“木泽，爸爸和妈妈一会儿要带着哥哥一起去驱除旅馆后面的妖怪。我们已经在门窗贴好了符纸，你乖乖呆在这间房间里，就算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它们也伤不到你。所以，不要害怕哦。”
　　——那是妈妈……的脸。
　　——是在……笑着的吗？
　　——但是妈妈的模样……一点也想不起来啊。
　　“嗯。虽然也很想带着木泽一起去。不过在等到木泽战胜对妖怪的恐惧之前，绝对不能操之过急。”
　　——那个，应该是爸爸的人，脸也……完全想不起来。
　　他当时是抬头仰视着他们的，应该，身高有限吧。
　　心里那种难言的情绪，大概，是在害怕犹豫吧。
　　在这种住着许多妖怪的老旧旅馆，自己一个人留在陌生的房间里，说不害怕当然是骗人的。
　　但这毕竟是家人工作。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拦。所以害怕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就在踟蹰间，一只手大大咧咧拍上了他的肩：“别一副舍不得我的表情嘛，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晚上一起去吃旅店老板特制的烤鱼吧。这家旅店老板烤肉的手艺可好了，我保证你肯定喜欢的哦！”
　　——回过头，就见哥哥看着他，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
　　明明和自己一样还是个孩子，却已经是独当一面的除妖人了。
　　“嗯。”像是被这种情绪带动了，他看着他，点了点头。
　　爸爸就大笑着蹲下来，一左一右将他们揽进怀里：
　　“哈哈哈，这次的出差真是很棒啊，就像是一家四口一起旅游一样！等晚上我们就来把这间店的烤鱼吃个够！……”

　　他们离开后，房间内的世界很快归于寂静。
　　然后，每当他处于独自一人时的喧嚣开始了。
　　四面木质的墙板，就像是有什么想要突入进来一般开始发出不间歇的撞击声。
　　桌上的杯盏开始颤动，地板上的尘埃也跟着噗噗地跳动。
　　位于二楼的旅馆，窗外却不断掠过兽影，一丛又一丛……
　　这里是安全的，安全的……不会有事的，没有事的……
　　只要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回来，就可以大家一起，开心地去吃烤鱼了。
　　木泽抱头蜷在房间正中，闭上双眼，强迫自己不要去关注那些不正常的异象。

　　但是最后，只有哥哥浑身是血地回来了。
　　哥哥回来以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那时他的恐惧突然千百倍地扩大了。他感觉到，爸爸妈妈，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这次，连哥哥也离他而去的话……
　　他一定会疯掉的吧？

　　“我至少也是专业的啊……”尽管何天洛的表情有些扭曲，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但是他却颇为得意的笑了起来，“而且我姑且用自己的身体把那些魇种给封起来了。只要我不能保持清醒，用灵力抵抗的话，这些魇种也无法拿我怎么办……”
　　“但是哥哥……”何木泽却不无担忧地看着何天洛，“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吧？”
　　“是啊。”何天洛笑容苦涩，“得在这些魇种茁壮成长之前，尽快解决源头的蒲公魇才行。”
　　“那从哪里开始找起呢？”何木泽看了一旁沉默不语的顾宁宁一眼。
　　“我想先看看他还会不会回到平时的生活范围。从工作，到住家，我打算找谭双好好了解一下。如果让他逃出了自己的生活区，那就只能向本家的大家长求助，动用他的人脉一起帮忙找了。毕竟蒲公魇的危害是不容小觑的。至于——”
　　何木洛深吸一口气：“至于我没能抵抗住体内魇种，失去了意识的情况……——我可能会随时失去意识，所以我现在就把话跟你说好。到时候，如果你可以放下心结，向本家的大家长求助，作为曾祖父唯一的亲孙子，他一定会尽全力庇护你的。虽然那以后你可能会失去自由，但这是最稳妥的方案。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回去，就用铁链把我绑在家里，用符纸把门窗封好，然后继续过你自己平静的生活就好了。”
　　何木泽悄悄攥紧了拳头：“哥哥不用连这些都替我想到……如果哥哥出事了，就算是曾祖父，我也会去求他的。”
　　何天洛却笑了，伸手轻轻揉了揉何木泽的发顶，笑得十分宠溺：“不必勉强你自己。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够抛弃不喜欢的一切，过上自己最想要的生活。”

　　次日何天洛找到了谭双，问道了副校长现在的住址。至于他的工作场所，她和宁宁知道的差不多，一个是在致远高中当副校长，另一个是在高武高中当客座讲师。
　　但是接连几天，他既没有回原来的住所，也没有在两所学校里出现。
　　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顾宁宁也变得越来越沉默。总是笑脸迎人的她，脸上变得一丝笑影也没有。
　　何天洛只能尽量不在她面前提副校长的事，免得刺激到她。
　　“麻烦了，看来只能通知其他的除妖人了吗……”何天洛头痛地捂住自己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