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程不不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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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的主人是一个矮小但是结实的女孩，面容看上去至多十三四岁，但是肩膀上的肱二头肌高高隆起，皮肤在阳光下透出蜜色的光泽，明显是个练家子。尽管面容还残留着几分婴儿肥的稚嫩，但是她脸上那股与众不同的冷峻神情反而为她的眉眼渲染出几分锋锐的成熟。
“我叫程不否，我上了。”话音刚落，她人已经跳上了一根柱子。所有望向她的视野都被层层大红色的彩绸所遮掩，程不否本身擅长隐匿身形，高超的轻功又使她的行踪更加捉摸不定。
空气中传来一声“吱呀”的轻响，徐欺恶握住轮椅的木轮，将轮椅向着柱林中央的方向推着。她听出这是那把铁木弓弓身弯折发出的声响，不知藏在何处的弓箭已经在线上，蓄势待发，她的白毫细针射程并不远，必须快速拉近距离，确认敌人的方向。
“唰！”“铿！”
霸王剑削去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根竹箭，而徐欺恶的剑还未落下，瞳孔立刻就被紧随而来的一支箭占据！这居然是两箭连发的追尾箭！
此刻躲已经是来不及，她迅速偏头，那跟羽箭擦过她的脸颊深深扎入她背后的靠背，她想也没想顺着箭来的方向射出三根银针。被针扎中肩膀的程不否来不及补上几箭，便闷哼一声跳到了另一根柱子上。
此刻，箭尾的白羽因为反作用力而微微震荡着，徐欺恶脸上殷红的血珠才刚刚渗出，这一连串偷袭，抵挡，反击都发生在一瞬间。
台下瞬间热闹了起来，有人鼓掌高声叫好，霸王剑是名不虚传，但是那一手白毫细针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功夫，徐欺恶这反应极快的还击着实不负其美名！
徐欺恶感受着脸上伤口处发出的阵阵刺痛，不由得暗暗叫苦。她只能等待别人主动出击接近她的攻击范围，无法主动追击，只能处于被动状态。来人是她目前遇到的敌人中最难缠的一个，对方看上去年纪不大却很聪明，充分利用了地形扩大了自己的优势，这一把可真是遇到天敌了。
心中如何千变万化，坐在轮椅上的人脸上却是神情不变，她左手抓住插在脸边的羽箭拔了出来，随手扔在了自己身后不远处。
“背景有点吵。”
徐欺恶闭上眼睛，排除杂念，既然她没法主动出击，只能接招拆招了。因为视觉被关闭，她的听觉便无限放大。隐隐又听到“吱呀”的轻响，她握住剑柄的手指紧了紧。
“唰唰唰！”三道破风声传来，三根箭方向不同却都是格外凌厉，目标分别是徐欺恶的头、胸、腹。原本紧闭双眼的徐欺恶应声睁眼挥剑，“铿铿铿”三根箭在空中全部折为两段，她左手一弹，手中细针应声而出打落了紧随其后的一根追尾箭。
“喔，这个小伙子不错，虽然三箭齐射和追尾箭两者并不算什么绝学，但是能将两者结合起来倒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做到。”
荣胜站在高处，将这一整个对战过程全部收入眼底，单手抱胸，捻了捻下巴。“这个年轻人倒是不错，就是小了点。”
“母亲大人，这位应该是前不久从朝堂交了兵权退隐的武将世家，程家的独女。”荣家二小姐容子圣低头恭敬地对容胜说道：“出身世家，武艺也高强，堪为良配。看他年纪约莫十三四岁，三弟今年十六，两人相差不超过三岁，若是她胜出，不妨三弟比试时让她一下······”
“切，毛头小子罢了，我看她这一把还赢不过那个瘫子呢。”
“三弟你······”荣子圣神色不悦地抬头看向打断自己说话的人，那人一双凤眼明媚地上挑，眼尾用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画着一抹艳丽的红色，唇色也被染得鲜红，在阳光下绽放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特有的娇俏明艳。不论是谁站在这里都要赞叹一声：“好一个娇俏的少年郎！”
本次比武招亲擂台赛的最终大奖，荣有焉荣三公子，此刻轻轻甩动着手上的软鞭，嘴角微微上挑，动作带着说不上的傲慢意味：“喏，你看吧。”
台下的局势在几人说话的关头已经陷入了焦灼，台下的人没有看出来，但是站在高处的荣家几人看得清楚。因为程不否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只能被迫站桩的徐欺恶吃了不少苦头，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右肩膀处的布料渗透出来，因为肩膀受了伤，那一手霸王剑法的流转不免多了几分滞塞。
轮椅上的少女咬牙，将扎进自己右肩皮肉的羽箭拔起扔了出去。此举是无奈之举，若她这箭不拔，霸王剑的使用更受桎梏，下一箭便把命留下也未可知。
表面上看上去是徐欺恶落了下风，但是能够清楚看到一直隐藏在柱子上的程不否的情况的荣家人才明白，现在落入下风的是谁。
程不否的箭筒里，只剩下一支箭了。
“程家那小姑娘只剩一根箭了，等会箭用完了，难道下去用弓肉搏吗？”荣有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趴在了栏杆上。
荣子圣紧盯着台下的战况，突然发现了一抹转机。“谁说只剩一根箭？”她得意地笑了笑：“她身后不是还有两根箭吗？”
眼朝台下一扫，荣有焉忽然明白了什么，笑道：“这个人，倒还有点脑子。”
“嗖！”一根箭从眼前不到五米的地方急射而来，明明上一箭还是从百米之外射来的，箭速太疾，距离太近，用白毫细针根本挡不住，徐欺恶慌忙抬起霸王剑阻挡，动作因为肩膀上的伤口显得不如之前连贯。
在箭与剑相接触的下一秒，程不否也闪身到了徐欺恶的身后。因为行动不便，徐欺恶的身后成为了她的视觉盲区。
迅速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箭，程不否搭弓上弦，瞄准了徐欺恶的后脑勺，这一切都在短短一息内完成。
然后一切都仿佛突然被按了慢速键一般。徐欺恶抬剑挡住后脑勺，但是这一举动已经没了意义。
程不否的箭没有发出来。她直愣愣地倒了下去，瞳孔注视着徐欺恶的左手的位置，铁木制成的弓撞击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徐欺恶收回刚刚射出银针的手，按动左手腕的按钮，钩索弹出，勾住后方一根柱子，另一端迅速弹回。钩索带动轮椅滑向了程不否的身侧。
徐欺恶低头一看，不知道该说程不否运气好还是不好，刚才她为了防止银针射不中，朝着原来自己扔箭的地方扔了十根针，看程不否的情况至少中了四根，虽然都不在要害，但是扎中了穴位，暂时动弹不得。
是的，这两根羽箭是徐欺恶早早设好的陷阱。
早在比赛一开始，她就注意到程不否的箭支数量不多，打到后期箭射完必须得落地。程不否没有别的武器，最好的选择是将箭废物利用，那么将箭支装作无意的扔在自己的视觉盲区，程不否势必会过来捡回。而为了制造这个捡回箭支的机会，对方大概率会使用声东击西的做法——即在远处射出一箭，然后紧跟着迅速来到附近射出一箭，在她没有适应频繁在远处射来的箭突然从近处射出，而手忙脚乱抵挡偷袭的档口，便是她取回箭支攻击自己的最佳时机。
也是徐欺恶发动攻击的最佳时刻。
她将霸王剑敷衍地在程不否的脖子上晃了晃，在对方说了认输后，便帮她将针取出来，恢复了她的行动能力。
“你很强。”程不否紧皱一张娃娃脸，看上去有种小孩装大人的那种严肃的可爱。
“你也是。”徐欺恶行了一礼，目光带着些许温柔地看着程不否，如果要给这个温柔分个类的话，那大概是“母爱”。她想了想，没忍住给对方提了个建议。
“小心敌人故意留给你的机会。”
程不否诧异的看了她一看，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眼看五场比赛都顺利结束，温间凝走上台前，将徐欺恶重新推回了台下。按照荣胜的新规矩，现在她可以上楼去见荣三公子了。
四周的人都给这场擂台赛第一个胜者让出了一条路来，温间凝单手推着轮椅，另一只手剪开徐欺恶右肩的衣物，飞快地处理她的伤口。等到了楼梯口，她右肩已经被结结实实地包扎了起来。温间凝左手捞起轮椅，右手捧住轮椅下方，手臂一用劲，便连人带轮椅抱在怀里，四层楼梯走的完全不费劲。正当温间凝感叹这人神奇的臂力时，温间凝忽然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妻主大人，你这次做的很好。”
温软的气息吹过徐欺恶的耳廓，有点痒。
最顶层，站在天台上的荣家一行人饶有兴味的欢迎她的到来。当然并不是所有人——比如荣胜，她非常极度特别不想看到这位获胜者，但是仍然脸上保持着一贯的爽朗热情的笑。
“不愧是徐守衔的女儿啊，果真是天纵奇才，哪怕双腿残疾依旧不费吹灰之力赢得了第一轮。”
“哪里，运气使然罢了。”徐欺恶礼貌地行了一个晚辈的礼节，她目力惊人，自然看出这位荣掌门很不欢迎她。“这之后一定有更多远超于我的青年才俊在这一轮中胜出。久仰您儿子的芳名，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徐某当真不虚此行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程不不口
